白稷抬手讓玄鳥衛退下。
這票人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拔劍,看把人小伙子嚇得腿都軟了。
這人白稷倒是知道,便是和巖賭斗的雀。祖上三代貧農,根正苗紅的老秦人。人倒是談不上壞,只是小心眼。雀對身份看的很重,特瞧不起六國之后。
他和齊軒便有矛盾,經常找齊軒麻煩。他也有分寸,絕對不會胡來,要不然可要受罰的。
這次被淳于越挑中,雀是滿心歡喜,想著可算是有用武之地。誰想到,白稷竟然把事情全權交給齊軒,這讓他是相當不服氣。
交給別人都行,憑什么交給齊人?!
他就是不服!
老秦人性格耿直,雀也沒藏著掖著的。
白稷望著他嘰里呱啦大半天,輕飄飄道:“所以,因為他是齊人,就不能委以重任?”
“對!”
雀堅定的點點頭。
顯然,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白稷端起竹筒抿了口溫水,悠悠然道:“你說,這話讓李相知道會如何?”
李斯對不住了,還是你。沒辦法,誰讓你是楚人?
聞言,包括淳于越在內一票人全都笑了。而雀則是被嚇得臉色慘白,渾身戰栗。
李斯要弄死他,那不和弄死個臭蟲一樣?而且,雀這話得罪的可不光是李斯。出自趙國的趙佗,一票博士官…
“皇帝曾用韓人鄭國修渠,以你之言,當如何?”
“我若沒記錯,現在已無齊人之說。齊軒驗傳皆是秦人,而你卻說他是齊人,你是何居心?!”
“雀知錯!”
雀也不蠢,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忙躬身行禮。他現在不認錯,那可就沒機會了。
“有錯即罰,有功需賞。你既已認錯,我便罰你一旬工錢。”
要扭轉秦與六國的間隙隔閡并不容易,白稷愿意嘗試。慢慢讓他們明白,他們皆是同胞,不該互相仇視。涇陽如此,其余地方也當如此。
“多謝君上!”
白稷選擇齊軒是因為他識字,人品不錯。而且,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去化解宿仇。讓他們慢慢相處,最后放下曾經的恩怨。
“你們都聽好了!未來齊軒便是造紙坊坊主,你們都需要聽從他的命令。若有不從者…”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齊軒雙眸閃爍著光澤,只覺得后背沉甸甸的,似乎是壓上了座大山。齊軒成了坊主,那以后造紙坊出了事情,白稷肯定會直接找他。
該吩咐的都吩咐好,便直接開始了建造工作。
造紙坊白稷選擇于涇水下游,四周皆有籬笆。未經白稷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其中。同時,還安排四個衛卒日夜巡守。
齊軒帶著這票人當天就開始干活,修建造紙坊。這年頭像是房屋漏水建房子全都得自己來,建個造紙坊真不算什么難事。
需要的工具也容易,都是以木頭制成。像是抄紙槽,槽桿,抬簾…
按照齊軒的想法,差不多五天就能建造好。而白稷也開始就近收購原材料,像是竹子、樹皮、碎麻、破漁網全部都可以。
上山伐木需要得到許可,砍下來的木頭也不會浪費。剝去樹皮后,可以用來制作各種器具。還好野生的竹子有不少,短時間內肯定夠用了。白稷想的是接下來再種上些,還是得走上條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然后,有人拖著條破舊不堪的漁網,換來半斗糲米。
這可把涇水亭黔首樂壞了!
昊天在上,白稷這是來真的,消息徹底傳開!
老農巖抽空送來兩條嫩竹,說是后山挖來的,是他自己所種。本來是打算做些竹簍器具的,見白稷需要趕忙砍了兩顆送來。白稷也沒虧待他,讓他帶回去兩斗糲米。
現在他成天到晚都在田地里頭,伺候土豆。不辭辛勞,忍著臭漚肥。草木灰也被他收集起來,按照分量一株株撒過去。
白稷順帶看了眼,他做的很不錯。透過內視之法,埋藏在泥土深處的土豆種已經發芽,再過幾天就能出苗了。
因為造紙坊這邊比較簡單,白稷就全權交給了齊軒。臨走前給他留下三十石的粟米和一千錢,要是粟米不夠就讓人通知他。
工人們的工資暫定為一天六錢,兩頓飯管飽。每個月有四天帶薪假,還有提成和全勤。白稷算過,一個月大概能賺兩百多。
上午十人,下午十人。也不會耽誤他們農活,相當于是兼職了。累肯定是累得,可他們已經心滿意足。除開工資外,管的兩頓飯也值不少錢嘞!
煉鋼廠就比較麻煩了。白稷選擇開辦在煤礦邊上,這么做有個好處,材料可以就近用。該怎么挖礦,他們有一套自己的體系。白稷只是增添些條例,其中條就是必須得戴著葛麻做成的口罩下礦煉鐵。
一直在礦場里頭干活,很容易患上塵肺,這是確保他們的身體健康。為防止這票人不聽話,白稷可專門說了:誰敢摘下口罩,那就永不錄用!
管飯吃還給工錢,這種好事沒人愿意放棄的。
前期要求不高,就做馬蹄鐵和釘子。后續的話可以再做些大鐵鍋,白稷再是時候的推出炒菜,滿足部分勛貴的口腹之欲,撈點油水。
等鑄鋼的技藝成熟,白稷再把股份全賣給胖子,做點鋼制的冷兵器。比如說,四十米的大長刀!在這個時期劍是主流,可要論實用性的話,刀比劍實用的多了。用純鋼打造的刀,開了刃后殺傷力驚人。
可惜,等造紙坊都正式開始工作了,煉鋼廠這邊還沒建造好呢。畢竟兩者之間的技術難度不是一個檔次上的,這讓魯匠非常受傷。
他還想當秦國第一大匠的,沒想到開始就讓他跌了個大跟頭。
造紙廠搞定,白稷作為董事長自然得親自過來驗收。
不光是他,咸陽城內很多人對這事都感興趣的很。這不,打南邊就來了位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