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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20年,一月十五。
隨著約戰之日的到來,一股異樣的情緒在洪興府的府城內外彌散開來。
無數武林人士、教派成員,都因為這一戰的到來而顯得興奮、激動。
畢竟這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強者,天師教教主黃道旭時隔多年的公開出手。
這一天,天尚未亮起,就有許許多多的人來到龍蛇山的山腳下準備觀戰。
他們各自占據了不同的位置,都想要在今天的大戰中看得清楚一些。
畢竟天師教雖然規定了上山人數,只有10人能夠近距離觀戰,但是入道強者的交手往往聲勢浩大,更不要說黃道旭這般的頂尖強者了。
于是整片龍蛇山的山腳下都熱鬧非凡,甚至有些強者為了觀戰點的位置而大打出手。
不過當地官府也早有準備,許多官差、衙役都在現場解決糾紛、維持秩序,順便也替天師教守衛上山之路。
其中江州都指揮使提前五天便已經帶兵過來,原本是想要驅趕人群,但因為來觀戰的高手實在太多,最后不得不負責住持現場秩序。
前首輔斐義同樣來到了此地,不論是作為頂尖的入道武神,還是靈州股市的資深股民,他實在是不愿意錯過這一戰。
‘楚齊光很強,但如果是和黃道旭相提并論的話,恐怕終究是差了一些,而且這一戰牽扯到了太多場外因素。’
‘光是我來到洪興府的這幾天,就見到了起碼十多波黑白兩道,甚至是邪教、異族的人。’
‘這一戰…到底會是什么走向呢?’
‘靈州股市的未來也都看今天了。’
在他的身旁,則是一臉優容的鐘山峨:“楚齊光這小子,還是要來龍蛇山了嗎?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會怎么了結。”
除了他們兩位入道武神之外,還有惠親王、吳家、郝家等等人組成了靈州股民團,都懷著復雜的心情來山底下觀戰了。
另一邊的山腳位置,司禮監派出的幾位宦官劃出了一塊地,專門負責來觀戰和記錄。
其中一名宦官說道:“這陛下對楚齊光可真是關照,不但派了鎮魔司的人過來,竟然還把咱們都喊來觀戰了。”
“各位,怎么記的也不要咱家多說了吧?雖然楚齊光不是黃教主的對手,但他畢竟是皇上看中的紅人,可不能記得太難看了。”
距離龍蛇山不遠的一片樹林內。
羅教主的身形漂浮在微風之中,他望著龍蛇山的方向,喃喃說道:“楚齊光說的,會實現嗎?”
一旁的青霞元君搖了搖頭:“不好說,楚齊光此人…乃我平生僅見的強者。但是要和天師教四千多年的傳承相爭…不好說,實在是不好說。”
羅教主回想著楚齊光那毀天滅地的一擊前奏,嘆道:“總之,我們就先按他的吩咐,等在這里看一看吧。”
洪興府的城頭上。
一名少年正和一名長相威嚴的中年男子對弈。
整個城頭除了他倆之外,已經不見一兵一卒的身影。
少年正是被天仙道主附身,擁有真正不死不滅之軀的不死人。
而他面前的中年男子方面闊耳,氣度沉凝,眉宇之間和大夏太子有些相似。
只聽這中年男子落下一子,然后說道:“余道長,永安修成了《地元五歌》,有天下第一卜算之能,我們如何知道所做一切,是否在他的算計之中?”
天仙道主同樣落下一子,開口笑道:“永安小兒,早已經自身難保,他急于求成,卻落入了下乘,現在已經是魔念深重,內外心魔纏身,卜算之能也已經被大大削弱了。”
“反觀我有外神之助,更是天命所歸,這一個月來都算無遺策。”
“如今的我才是天下第一卜算,這一戰盡在我掌握之中。”
說話間,兩人連下幾子,天仙道主最后說道:“你又輸了,陛下。”
被尊稱為陛下的,正是大夏太子的父親,大夏皇室后裔中的領袖,這一代的大夏天子。
大夏天子點了點頭:“如此便好。”
天仙道主看向了龍蛇山的方向:“陛下,要開始了。”
龍蛇山,天柱峰。
這一戰被邀請上山的10人,此刻全都在山峰上新修的觀戰臺內。
其中一名年輕人滿臉桀驁,正是從京城一路趕來的江龍羽。
只見他雙手抱胸地看著云海,正不耐煩喊道:“楚齊光人呢?怎么還沒上山?該不會是怕了吧?”
一想到楚齊光要挑戰黃道旭,江龍羽就覺得同齡人正在拋棄自己。
‘等楚齊光被黃道旭打一頓以后,我一定要天天去看望他。’
江龍羽的身旁,厲神通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似乎處于深層次的冥想之中,沒有在意外界的風吹草動。
而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剩下的八人莫不是來到龍蛇山的達官貴人,有江州巡撫、司禮監太監、還有南方武學之中龜山學派、東海學派的入道武神…
另一邊,郝香彤、玉樓還有王至善、伏南子也在此處,既是因為這里觀戰方便,也是負責看著10位外來的觀戰者。
就在這時,一名中年穿著洗得有些發白的道袍走到他們身旁,懶洋洋地說道:“不好意思,來晚了。”
玉樓說道:“大師兄!你怎么才來!師尊本來想讓你來住持儀軌的!”
被稱為大師兄的人打了個哈欠,無奈道:“這不是睡過頭了嘛。”
郝香彤好奇地看著這位大師兄。
知道他人名叫黃金鵬,乃是黃道旭弟子之中唯一一位入道仙人。
據說對方從小就被黃道旭撿上了山,一直當作養子般對待。
黃金鵬在小時候也不負眾望,從小便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是黃道旭之后的下一代天師教教主。
但據說十多年前開始,黃金鵬在入道后不久…不知為何突然就性情大變,從此足不出戶,每日便是躲在房間里,既不參加各種早課、儀軌,更不學習道術、閱覽經文。
就連黃道旭數次訓斥之后,也還是屢教不改。
從此之后,黃金鵬漸漸淡出天師教高層,成為了教中的隱形人。
現如今的山上年輕一代弟子中,很多人甚至都已經不知道曾經有這么一位天才弟子橫空出世過。
被玉樓連連抱怨之后,黃金鵬安慰道:“放心放心,長老們住持儀軌也一樣的。”
“你看!這不是開始了嗎?”
就在這時,鐘聲響起,誦讀經文的聲音轉眼間傳遍一座座山峰。
龍蛇山上從正殿到偏殿,再到練功場、后山的各處位置,全都是盤膝而坐,口念經文的天師教教眾。
伴隨著經文聲響起,儀軌亦隨之發動,大氣中逐漸有金色的波紋閃爍起來,流過龍蛇山的上上下下。
轉眼間,一尊玄元道尊的虛影已經出現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布滿了整座龍蛇山。
巨大的神之虛影遮天蔽日,如同是將整座大山籠罩在懷中。
看到這宛如神跡的這一幕,許許多多信徒當即就跪倒在地,開始叩首祈禱。
嬌嬌控制著一只雄鷹飛舞在高空之中,看著這一幕驚道:“哇,這是什么東西?”
喬智說道:“天師教的神降儀軌吧,也算是護山大陣了。不過他們突然開啟,應該不是為了對付楚齊光,只是防止約戰被人干擾吧。”
天師教的神降儀軌發動之后,整個龍蛇山似乎逐漸平靜了下來。
山上山下,無數人默默地等待著時間流逝,等待著楚齊光的到來。
但眼看著日上三竿,楚齊光卻遲遲未至,人群中逐漸爆發出各種不耐煩的咒罵聲。
江龍羽坐在椅子上,呵呵笑道:“楚齊光還真要按約定的午時過來?”
“不過現在山上山下都已經被儀軌封鎖,他要上山的話,只能從山腳走到山頂了,這樣可太沒氣勢了。”
就在諸多觀戰者越等越是心焦,甚至一些天師教的信徒也開始不耐煩的時候。
原本一片晴朗,太陽高照的天氣卻是突生變化。
剎那間整個天際便是烏云密布,一片天昏地暗。
滾滾烏云伴隨著一聲龍吼,眨眼間便遮蔽了整片龍蛇山。
狂風嘶吼,發出陣陣尖嘯,如同萬鬼哭泣。
如果說剛剛的玄元道尊的虛影降臨,被人認定為神跡的話。
那此刻的天象變化在許多信徒看來,便是不祥的征兆。
而云層中央,道道狂雷電閃之中,一道龍影駕馭風雷,破開云層,直接降臨到了龍蛇山上空。
伴隨著巨龍的出現,一道人聲緩緩傳來,聲音輕緩卻凝實不散,堅定地壓過了在場所有風雷之聲。
“在下楚齊光,久聞地書乃天下道法源流,其中廣博豐富,深奧精微,鄙人傾慕已久。”
“今日一登龍蛇山,但求此經一觀。”
滾滾蕩蕩的聲音如神靈降世,一瞬間便掃遍了山上山下。
所有人聽著這道聲音,都是屏息凝神,靜待著龍蛇山上的反應。
伏南子的聲音很快傳來:“《地書》乃我教至寶,怎可輕易示人?楚鎮使想要求書,便請在周天大祭上贏到手。”
“如果實在等不及,那也請正式投帖拜山,從正門走上來再談。”
伴隨著伏南子的話音落下,現場變得沉默起來,唯有陣陣轟雷之聲不斷響起。
天空中的烏云越發濃重,整片天地似乎都越來越壓抑。
楚齊光的聲音亦再次響起:“那在下便親自來取吧。”
下一刻,大地突然震蕩了起來。
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在所有人吃驚的目光之中,東西南北一共四道巨大的佛界之門升騰而起,包圍了龍蛇山。
混在人群中的司星純驚道:“這個是…”
一旁的姬浩然皺眉:“刺殺案的時候,慧覺他們用過的三昧耶曼陀羅陣…但是規模也沒有這么大的。這個大小…施展此陣的人該不會是想把整個龍蛇山都給拉入佛界吧?”
就在佛界之門引起現場一片驚呼的時候,在無數人的關注之中,四道佛界之門竟開始緩緩打開了。
大門開闔的巨大聲響瞬間傳遍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