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家祖墳前面。
楚齊光指著眼前的廣闊天地,向身后的住持、法元、王家父子、郝永泰一頓解說。
青陽觀的住持是一名須發皆白的慈祥老者,名為塵竺,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模樣,卻掌握著一縣信仰的巨大權勢。
“大家看這山清水秀、地勢合宜、陰陽平衡,這是一等一的好風水,長輩埋在這里絕對庇佑后輩代代出進士…”
郝永泰、塵竺住持、法元聞言都是暗暗點頭,他們一個出自豪門,另兩個乃是天師教的道士,風水之道不說精通,但至少也懂個大概。
眼前這塊地方的確是難得的風水寶地,特別是接天連地,太適合用來做墓地了。
在楚齊光解說的同時,幾人翻看著手上的畫冊,那是楚齊光喊來王才良連夜趕制,被他稱為屁屁踢的東西。
看著一張張畫冊上的未來規劃圖,上面有各種青陽縣富人的數量,墳地的增長量,風水寶地的稀缺性,還有天師教信徒的數量…全都是楚齊光這些日子研究青陽縣數據得來的,幾排數據一列就顯得極具說服性。
本來對于從皇帝到百姓都非常迷信風水氣運的大漢朝來說,喪葬流程、墳地挑選一向都是重中之重,被認為是事關家族基業的大事。
此刻聽到楚齊光的解說,眾人也都認真了起來。
“…雖然縣里有著梅山靈脈,但開國至今承平兩百年,上風上水的墓地是一年比一年少了,青陽縣里死的人卻是一年比一年多,如今可用作墓地且風水上佳之位置,已經是十不存一。”
“而青陽縣中家家戶戶都信仰天尊,下葬前后都希望有觀里的道長們來念經做法。但觀里道長們人數有限,總不能照顧到全縣百姓,未免不是一大遺憾。”
“如今有王大官人提供這風水寶地,有塵竺住持愿意開設新道觀,為墓地請來玄元道尊,還有郝家良善之家愿意在縣中豪右里牽橋搭線…”
“今后這里搭靈堂,送紙錢,念經做法事,喪葬服務一條龍。”
“…道長們不用跑來跑去,舟車勞頓,在觀里便可為全縣下葬之百姓祈福、念經、做法。”
“…墓碑批量建造…各色法器、紙扎也能批量購買…重復使用…就我昨日估算,喪葬費用的成本起碼可以下降五成以上。”
“我們還能推出壁葬、花壇葬、樹葬…等等服務,將每一寸空間都利用起來,便宜地提供給買不起墓地的小民百姓。”
在場眾人看著詳實的數據,聽著楚齊光精彩的解說,似乎都能看到未來這塊地上豎起了成片成片的墓碑,成了青陽縣的墓地CBD,人生后花園,縣內豪族、百姓都趨之若鶩。
百姓們可以用更便宜的價格就享受到風水寶地,并請到師傅們念經做法。
道觀可以增加營收,甚至可以包攬以后全縣的墓地市場。
王家、郝家則可以在這里挑選一塊最好的位置下葬,還能分潤一部分墓地營收,更能做起墓地四周圍的客棧、酒樓、禮品等等生意,帶起一大批工作崗位。
就連青陽縣的環境…也會因為墓地集中投放而變得好一些。
聽完了楚齊光的講解,幾人都有些心潮澎湃,似乎第一次見識到還能這么斂財的。
如果讓楚齊光解釋他們現在感覺的話,那就是死亡不可避免,墳地屬于剛需,而青陽縣下葬風水寶地并且請道長做法的客戶數量極少,市場擁有巨大的增量想象空間。
并且由于天師教擁有全縣唯一合法主持喪葬的資格,這塊地又擁有縣里最上等的風水格局,因此客戶的引流和復購都不成問題,只要能夠教育好市場,就會有巨大的想象力。
未來全縣人人有地葬,家家有經念,王家、郝家、青陽觀將助力全縣成為墓葬大縣…喔不對,是良善大縣。
青陽觀的塵竺住持滿意地看著楚齊光,心想這是個經營、做生意的人才啊,青陽觀就缺這種肯踏踏實實做事業的人才,都是一群整天想著盤剝百姓或者求仙問道的家伙,這才連年業績下滑,賺得銀子一年比一年少了。
于是他問道:“小友可有興趣入教?”
楚齊光說道:“在下志在科舉。”
大漢朝入教是不能再參加科舉的,塵竺住持聞言可惜地搖了搖頭。
法元道士看著這一幕,知道住持很滿意楚齊光的計劃,于是開始和對方商談具體的交易細節。
王家特意喚來了全家下人,拿出了珍藏的好酒好菜,直接開了一桌宴席招待眾人。
一番賓主盡歡,眾人算是有了交情,也因為銀子的關系結成了利益盟友。
特別是楚齊光和塵竺住持間談笑風生,在探討了一些道觀經營上的策略后,雙方的感情似乎更好了。
郝永泰在楚齊光的暗示下,順勢在酒席上請求塵竺住持幫忙對付厲長青。
住持不愧是專業的,笑著說道:“怎么能說是對付?我看那厲千戶在縣衙里刀斬魔頭,卻似無意中沾染了魔氣,正要請他來觀里一坐,為他做法驅魔。”
楚齊光又問如果厲長青動武怎么辦?
一旁的法元大笑起來,只說他巴不得厲長青動武,天師教自有降魔手段。
酒席結束,楚齊光離開之前,又被王承望拉到了一旁,塞了500兩銀子。
王承望說道:“這次化險為夷,轉危為安,實在是感謝楚賢侄,區區一點銀子不成敬意。”
楚齊光收了銀子笑著寒暄幾句,便和住持、郝永泰一起回縣城了。
回去的路上楚齊光塞了200兩銀子給法元,感謝道:“這次多虧有道長相助了。”
回縣城的路上,三名身穿黑袍的男女站在半山腰上,盯著官道,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為首的女人突然眼睛一瞪:“來了!是楚齊光!”
一名黑袍男子嘿嘿笑道:“終于來了,和今早丁道霄通知我們的一樣,這廝終于出了縣城。這廝平日里太過謹慎,根本不給暗殺的機會。現在終于可以截殺他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另一名黑袍老者說道:“丁道霄說要殺了他,但我們可以把他抓回去,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秘密…”
三人朝著官道一陣沖刺,但沒走幾步那女人就立刻停了下來,震驚道:“那是青陽觀的住持?”
黑袍男子臉色難看道:“快溜!趁他們還沒發現我們。”
“媽的,丁道霄想要害死我們嗎?竟然讓我們沖擊青陽觀住持?回去找他算賬!
當天夜里,厲長青正在租來的小院中揮刀,這是他的習慣,每天都不放松自己對刀法的磨礪,將手中的斬妖刀變成自己的手一樣熟悉。
其他手下跟著這樣的上司,自然也是各自修煉武功,一副刻苦的模樣。
就在這時,院子大門卻突然被一腳踹開,就見到楚齊光施施然走了進來。
厲長青冷冷道:“楚齊光?你這是瘋了還是想死?”
楚齊光一臉關心地看著厲長青,開口說道:“厲大人,你前些日子在衙門里斬殺魔頭,我怕你不小心被魔染,特意請大人你去青陽觀里做一場驅魔法事。”
厲長青眼中寒芒大盛:“楚齊光,我應該跟你說過,再敢妨礙鎮魔司辦事,定不饒你…”
就在這時,一群道士跟在楚齊光身后出現,將鎮魔司諸人團團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