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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落王國

  蘭蒂斯王國,1838年1月15日,冬季。

  光怪陸離滿是呢喃低語的城市內,處處充盈著生機勃勃氣息,高大古樹遮天蔽日,嶙峋藤條開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血紅果實,植物撥開街道大理石,纏繞在陳舊斑駁的建筑物之間,怪誕而幽靜。

  過了一陣,兩道身影闖入這是非之地,其中,男子穿著墨綠色緊身作戰服,手持黑金外殼手槍,大腿綁著匕首,女子金發優雅盤起,淺米色微許寬松上衣剛好貼合懷孕的肚子,戴著破舊紗帽,眸光慌張。

  兩人步伐輕緩,面容凝重,謹慎勘察周圍環境,快速穿過街道,抵達荒廢的食品加工廠。

  見女子似乎很緊張,男子粗糙臉龐露出古怪微笑安慰道:

  “別怕,丹尼,根據老大可靠消息,前不久第三基地的人已經對22區進行‘清洗’計劃,所有進化者全被殲滅,我們也就來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一些他們漏網的食物,作為補給。”

  “對了,你懷孕應該七個月了吧?”

  演技第一條:裝傻可憐,套情報!

  丹尼眼神忐忑不安,雙手緊握胸前,語氣顫抖,支支吾吾說道:

  “嗯,我懷孕有七個月三周了…楓葉大哥,我剛加入組織,很多東西不太懂,為何領隊要派我一個行動不方便的孕婦來搜尋食物?”

  這位代號“楓葉”的男子以極具侵占欲望的目光盯著她,笑笑道:

  “組織可不養閑人,除了五歲以下,七十五歲以上的弱勢群體,其余人,每天必須干活,放心吧,等你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可以向領隊申請做一些輕松任務,還有,你長得挺不錯,生完孩子,一定能在組織里過得很好,作為你第一個任務的同伴,我們應該多親近,對吧?”

  說著,楓葉緩緩將手伸向丹尼肩膀,想要摟住,卻被后者躲避。

  哼,不識抬舉,以后有你好看…楓葉心頭冷哼,口吻不高興吩咐:

  “這座廢棄的食物加工廠有三十七個倉庫,你去左邊,我去右邊,誰找到食物就呼喊對方,明白嗎?”

  “明白。”丹尼唯唯諾諾點頭回答。

  望著男子走進倉庫的背影,她表情瞬間變得冰冷如霜,靈能擴散,視線投向第十五間倉庫,步履沉穩來到微微敞開的鐵門前,推門而入。

  黑暗中,三只渾身碧綠色,散發寒氣劇毒的蝎子,高高揚起尾巴倒刺,八只腳爬動,沖向她!

  “禁錮。”丹尼臨危不亂地說出兩個字詞。

  三只“冰碧毒蝎”突兀靜止,尾巴倒刺滴落綠色寒毒,地面腐蝕升騰徐徐刺鼻煙霧。

  她緩步倉庫外,口吻驚喜交加呼喊:

  “楓葉大哥,這間倉庫有好多好多食物!”

  果然,男子聽見“食物”,瞬間從不遠處倉庫跑來,不假思索地進入這間倉庫,美美想著:只要找到足夠多的食物,老子回去就能提升成為小隊長,到時候我看上的女人…嘿嘿,還有丹尼,全是我的。

  “冰碧毒蝎!”

  楓葉沒進去幾米,就發現貨架后面的三只蝎子,嚇得轉身逃跑,然而,明明敞開的鐵門,他就是出不去,無形屏障牢牢封鎖。

  “該死!怎么回事?丹尼!快救我!”楓葉拼命捶打屏障。

  丹尼無動于衷,優雅抱著雙手,嘴角勾勒一抹冷笑,輕言:“解禁。”

  倏然間,一動不動的三只蝎子爬到楓葉身后,高高揚起毒刺倒鉤。

  “啊!混蛋!你騙我!你這個騙子!”

  砰!砰!砰!

  槍聲、慘叫聲、啃食聲,楓葉胸膛被蝎尾倒鉤貫穿,三只蝎子將他拖進黑暗且絕望的倉庫深處,享受美食。

  “你錯了,我不是騙子,我是‘瘋子’,等得到你們組織的那種超凡材料,我就能順利晉升成為第三階層職業者。”丹尼自言自語一句。

  不一會,廢棄的工廠萬籟俱寂,她挺著大肚子離開,沐浴在溫暖陽光下,看見不遠處迎面走來一位女子。

  這位女子,用一句話來形容,便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在這末世一樣的環境內,沒想到還有人打扮得如此清新脫俗…典雅花紋淡青色連衣裙,厚重毛織外套,銀白秀發婉轉盤旋。

  女子身材纖細妙曼,明眸皓齒,皮膚偏白,自帶一種非凡氣質。

  她主動接近丹尼,莞爾一笑打招呼禮貌介紹道:

  “你好,我叫伊莎利亞.克.溫莎,請問起源之城怎么走?”

  “那就是起源之城?”

  黃沙漫天,寒雪侵襲,美麗女子站在沙丘頂端,遠遠眺望那座歲月磨蝕了幾千年而屹立不倒的恐怖高城。

  絕望、寂靜、死亡,黑暗籠罩一切,沒有光明,沒有雙月,沒有星辰,甚至沒有生機,傳聞七位王者統治著這座城市,人類絕對禁地!

  這名女子黑色秀發披散,黑眸明亮,黑裙,黑鞋,脖子處隱隱有黑色蓮花圖紋,猶如行走在黑暗中,無情的“死神”,裝束怪異。

  魔盒真在這座城市地底?

  不行,太危險了,一旦靠近,我或許活不過一分鐘!

  潘多拉微皺眉頭,思索片刻,注意到出城覓食的危險進化者,那巨大身體就像行走的小型山岳,威懾力十足。

  三個月前,她辭去警察工作,按照腦海呢喃囈語來到蘭蒂斯王國,打算尋找困擾自己許久的“魔盒”,身為普通人,她在這里確實很難生存,食物與純凈水的供給量微乎其微,想要不被餓死,只能獵殺可食用的異變生物。

  沉默十幾秒,潘多拉悄然無聲撤離沙丘,原路折返附近的生存基地。

  為了不打草驚蛇,為了安全有所保障,為了…嗯,“慫”了。

  朝霞之壯麗,落霞之斑斕,棄城之凄涼,冬雪之幽靜。

  夜幕,遺忘城邦人跡罕見,街區空蕩蕩陰冷,某棟破敗別墅鏤空鐵門開著縫隙,里面雜草茂盛,花園染著一層血紅。

  冰冷平坦水泥路,低矮煤氣燈形狀獨特,古樸怪誕,覆蓋厚厚蛛網,顯得格外驚悚瘆人,籬笆棚欄內亂七八糟,躺著一具具尸體。

  陳舊秋千小幅度晃動,只有職業者才能看見秋千上坐著一個小女孩,身穿紅衣,皮膚蒼白如月,垂著腦袋,脖子出有猙獰傷口。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該打劫你!”中年男子卑微可憐跪倒在地,拼命磕頭,直到頭皮血流,依舊不敢停止動作。

  奧斯頓.伯德悠閑靠著廢棄沙發,翹著腿,墨棕色中等長度卷發蓬松顯亂,淡青眸子泛著奇異光澤,臉頰輪廓堅毅,鼻梁高挺,無拘無束的風格中帶有一絲殺戮的癲狂。

  他暗紅色西裝精致高貴且干凈,奧斯頓,不,是“小丑”摩挲著兩顆玻璃珠,俯視中年男子,嗓音沙啞冷笑:

  “你的妻子苦苦懇求你的時候,你還不是無情的將她賣給那群只會發泄欲望的野獸,她被折磨,被扔到尸體堆里奄奄一息,等待進化者啃食…直到我路過,她愿意以生命為籌碼,委托我幫她復仇。”

  “為了一個沒有價值的女人,你要殺我!”中年男子發瘋般地咆哮,趁機滾到一旁,拾起槍械對準小丑,眼眸陰鷙。

  小丑嗤笑低語:

  “很好,我喜歡反抗的獵物,否則殺戮會變得沒有意義。”

  他饒有興致注視黑漆漆槍口,右手食指輕微彎曲,中年男子不受控制轉移槍口對準自己左肩,砰,子彈嵌入血肉,撕心裂腹慘叫響徹這座別院,聲音往外擴散,吸引黑暗生物。

  “對不起,我錯了,求你別殺我…”中年男子淚水與鼻涕沾滿臉龐,面容惡心至極,除了思維獨立,他就猶如提線木偶一樣被操控,槍口一點點挪動到左腿膝蓋。

  整個過程,很慢,很慢,時刻摧殘著心底最后一道防線,“希望”。

  “不,不要…啊!”砰,槍聲響起,伴隨痛苦慘叫。

  這時,小丑發出另一道濃濃克羅王國貴族口音:

  “玩夠沒有?你很喜歡多管閑事?他這種情況在蘭蒂斯王國屢見不鮮,難不成你要殺了所有罪惡者?”

  “玩?你以為我在玩?呵呵,你懂什么叫‘情緒失控家’嗎?為了克服人格分裂癥,情緒失控癥,殺戮妄想癥,我必須找到這種職業的本質,快點步入更高階層!”聲音轉變小丑,語氣猖狂諷刺道:“感受這些罪惡者的情緒,操控這些情緒,才能更快發現前進方向…相比你,我更喜歡和阿達拉娜聊天。”

  “我會再次主導這具身體。”奧斯頓平淡道。

  小丑不屑地笑了笑,“你沒有機會了,你只是副人格,我才是主人格,我蘇醒,代表你即將終結。”

  砰,中年男子又開槍射擊自己右腿膝蓋,痛苦趴在地面哀嚎,內心吶喊:大哥,打劫你是我不對,給個痛快吧!太痛了!你自己和自己對話有意思嗎?

  起身,小丑踱步鏤空鐵門邊緣,從外套口袋內拿出一顆炸彈,打開保險鎖,隨手往后扔去。

  轟!轟隆!

  爆炸攜帶火焰摧毀這棟別墅,小丑雙手揣兜,拇指露在外面,瀟灑帥氣,徑直朝著遠方走…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奧斯頓,你就是個偽善者,你根本不懂,當善良無能為力時,惡人還需惡人磨,我是‘小丑’,我的真諦——為所欲為,往事不悔。”

  紅衣小女孩默默跟在小丑身側。

  那輝煌的繁華早已過去,但詩歌仍千百年來在人們心間流淌,蘭蒂斯王國的城邦早已覆亡,但星火卻始終蔓延,在荒涼的土地上燃燒。

  荒涼沙漠,沃倫.莫里獨自坐在火堆旁,休閑外套陳舊,黑發灰眸,臉頰長有少許青春痘,體型消瘦。左邊石塊斜放著兩把刀鞘精美長刀,以及鐵罐子水壺,臟兮兮登山包。

  他從內層口袋拿出一封信,失神地一遍又一遍閱讀信件內容。

  “爸爸,我好想你…”

  有的人就像一艘在大海中失去方向的船,漫無邊際地生活著,不知道未來在哪里,只是在原地打轉,殘忍又無奈地揮霍著生命。無聊、空虛的情緒長期占據心靈,沒有自己可以傾注熱情的事情,沒有豐收的喜悅,使得生命暗淡無光,越活越無趣。

  但這樣的人如果找到目標,振作起來,將會擁有無限未來…

  突然,十三只長相惡心,衣袍襤褸,咧嘴露出獠牙的怪物低吼接近火堆。

  血腥味撲鼻而來,沃倫不慌不亂地側頭,認出那是最低級的“吸血鬼”,懼怕陽光、銀器、十字架,往往只在夜晚活動。

  他拿起其中一把長刀橫在眼簾前,從刀鞘內抽出長刀,鋒芒閃現,暗紅殺戮能量覆蓋刀刃:

  “深淵的地獄,血紅的世界,惡靈的咆哮。”

  “這一世,殺戮蒙蔽雙眼…”

  “這一世,甘愿墮落無盡的血紅之中…”

  “這一世,命運無法指引…”

  沃倫.莫里邊踱步邊詠唱古老咒語,風沙產生震動,直擊每一只低級“吸血鬼”心靈,朦朧血紅身影凝聚后背,世界仿佛被染紅一樣!

  “一刀——修羅!”

  出刀,收刀,簡單一個動作快如閃電,摧枯拉朽,徐徐寒風掠過,十三只“吸血鬼”從中間一分為二倒地死亡,化為一團團糜爛血肉。

  沃倫沒什么表情地望著這一幕,喃喃自語:

  “爸爸,你無法掌握的力量,我已經徹底掌握,這股力量在于接納,而非控制,失落王國,很適合磨練修羅魔力。”

  “記得小時候,我的夢想是成為冒險家,游覽北大陸…”

  小心翼翼收起信件,沃倫回到火堆旁,將一些枯木樹枝投進去,火焰噗哧閃動,變得更明亮,更溫暖。

  自從圣德教堂埋葬了休克遺體后,就給了他一筆撫恤金,600金票。

  沃倫一度迷茫沉靜在悲傷的內心世界,遲遲走不出來,能做的就是喝那些父親生前不讓自己喝的烈酒,麻木神經,待在狹小臥室,

  他知道職業者和超自然事件,卻沒有找養老偵探事務所問這類問題。

  偶爾那個叫莫文.維爾多的先生會去找他,給他買一些衣服、一些食物,陪他談人生理想,聊聊休克是個怎么的人。

  終于有一天,沃倫邁出了心里陰影,踏上屬于自己的旅程。

  沃倫眸子里映著火光,拿出職業牌摩挲:

  第一階層,“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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