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緩緩拉開初晨的帷幕,掃過枯萎凋零的楓樹,也給明朗城市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輝。
咚!咚咚!
路蘭克來到某座別墅門前,敲響大門,等待十幾秒,棕色木門被拉開,一位穿黑白長袍的男子懶散地望著他道:
“你怎么天天來找我?是你學妹不香嗎?還是你取向有問題?”
“戴維爾,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欠揍。”路蘭克自顧自踱步別墅客廳,忽地傻眼,身體僵硬。
目之所及,客廳墻壁、天花板、地面,甚至嶄新壁爐、書籍和茶幾等事物,全部刻畫有繁瑣占星字符與怪誕圖紋,令人眼花繚亂。
一個由無數機械齒輪和精密機械零件組裝而成的道具,擺放紅地毯中間,星座方位精準對稱各類圖紋,整體產生奇異轉動。
這家伙,將客廳改造成大型占星場所,到底在占星什么東西?路蘭克疑惑繚繞腦海,半側身,注視金發瀟灑男子。
戴維爾打了個哈欠,倒杯紅茶,加了半塊砂糖,銀勺攪拌,輕抿一口,語速不快不慢地說道:
“經歷這次‘魔神’災難,我愈發覺得不對勁,想占星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結果,差點把自己玩死,簡單講…明年八月份,會有一群自稱‘玩家’的人降臨。”
“玩家?”路蘭克拇指和食指低著下巴思索,回憶所學知識,好半天才搖頭低語,“沒聽聞過,難不成是某條職業鏈的職業?”
戴維爾愜意聳肩,喃喃述說:
“相比什么‘玩家’,我更在意魔神,第四紀元三個時代,遠古時代7723年,舊時代5927年,現在新時代1837年12月25日。根據保存完好的文獻資料判斷,前兩個時代從未有‘神’降臨,哪怕是一縷‘神識’和‘神性’…當然,不排除歷史虛假性、隱瞞性的可能。”
“你的意思…...這個時代會發生真正神降的事?”路蘭克表情漸漸凝重幾分,黑眸幽邃。
唉,要是有星幣,我就能精準占星,不至于模模糊糊…戴維爾暗自嘆息,卻沒有后悔贈送星幣。
他輕咳兩聲,話鋒急轉道:
“你委托的任務我有線索了,那幅畫在北邊,蘭蒂斯王國。”
“確定?”路蘭克微皺眉頭,口吻儼然認真帶有一絲不信。
戴維爾頓時不爽,喝口紅茶,答非所問,“你這是在質疑我占星的水平,信不信隨你,反正報酬我已經收了,一個銅幣都不會還給你。”
低眉若有所思幾十秒,路蘭克難得真摯地表達道:“謝謝。”
他轉身踱步大門,戴維爾默默跟著。
“你要做什么?”
“跟你一起去啊,我來明朗只是為了莫文.維爾多,可惜,他死了。”
“滾!誰要和你一起去,你別墅不要了?”
“不要了,有錢,任性。”
轉眼間,悠悠歲月如同手中緊握的沙子,無聲無息地流逝。
早晨,天空飛舞雪花,街道白雪皚皚,冬季寒冷逐漸降臨,氣溫一天比一天低,明朗褪去了昔日繁華熱鬧面紗,變得人煙稀少。
寂靜幽深的玫瑰街區小巷,空間泛起水波狀漣漪。
黑發,褐眸,體型偏瘦,樣貌平凡普通,身穿破舊昂貴西裝,戴著帽檐有撕裂痕跡禮帽的莫文.維爾多憑空出現。
下雪了…
他抬頭仰望白蒙蒙天空,朵朵雪花飄落肩膀。
這具身體并非原主莫文的樣貌,更偏向于蘇昊,但精神氣質方面卻截然不同。水晶棺材的重塑,除了外貌,完全就是他死亡前的狀態,職業階層、職業能力、靈能儲存量、長期訓練的爆發力等絲毫未改變,包括衣服,破碎的懷表,以及揣在褲兜的22金票5里恩。
唯一可惜的是,他左手臂和胸膛處的靈魂遭受腐朽侵蝕,唯一性“泉水”失去效果,只能從新刻印,從新培育。
而這段時間,莫文也從生命起源會成員那里隱晦知曉明朗城市情況。
魔神撒爾蒂亞降臨,福恩廣場摧毀,驚天轟鳴爆炸的事件…所有普通人都忘記了,也就職業者記得發生過什么,詭異至極。
念頭紛呈,莫文深吸一口氣,又呼出白霧,往前踱了一步。
倏然間,一封信件伴隨著雪花緩緩飄落,他隨手接住,信封署名寫著“初始”二字。
莫文表情一怔,拆開,抽出信紙,無聲閱讀:
“主人,我相信你還活著,我在這座城市遺留了一絲‘靈’,就是這封信件,它能感應到你的出現…這些就是紅伯爵的詳細計劃,她想得到魔神‘神性’作為晉升主材料,一切巧合屬于‘童話’撰寫的故事,她和拉爾夫準備前往蘭蒂斯王國…”
“主人,我等你。”
默默閱讀完內容,信封和信紙突地燃起火焰,化為煙灰消散。
莫文拳頭緊握,咬緊牙關,一拳砸在墻壁上,痛苦念叨: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偵探事務所的所有人將您當作長輩,父親或爺爺一樣的親人,您潛伏著,一直潛伏著,為了完成紅伯爵的計劃,休克先生死了,安迪先生死了…難道您以往的慈祥和藹全是演戲!?”
他雙膝一軟,跪倒雪地,一滴又一滴淚水不爭氣的滑過臉頰,一拳又一拳捶打地面,大家過往的歡樂一幀一幀閃現腦海。
大雪紛飛,寒風瑟瑟,風雪交加漸漸覆蓋身體。
良久,莫文哭累了,心累了,人累了,扶著冰冷刺骨的墻壁踉踉蹌蹌走出小巷,來到大街,失魂落魄地打量周圍環境,朝著左側而去。
這一走就是半小時,他駐足明朗酒店前,望了眼衣著華麗的貴族,自己仿佛行尸走肉一樣踏入酒店。
“先生,請問有什么事嗎?”美麗接待員攔住莫文去路,微笑詢問。
“我…”莫文輕微張開凍得發紫的嘴唇,拿出碎裂三分之一的房卡,“我找人,她住在四樓401號房間。”
美麗接待員愣神一秒,接過房卡,讓他稍等,轉身找主管匯報。
三分鐘,接待員兩手空空回來,溫和笑道:
“很抱歉,先生,401號房間的女士在12月26日上午已經退房離開,由于丟失一張房卡,她還賠償了我們2金票。”
“那你們知道她去了那里嗎?”莫文聲音顫抖而焦急追問。
該不會是神經病吧…接待員心里嘀咕,依舊保持職業微笑禮貌道:
“先生,我們沒有權力去過問顧客去向,請你諒解。”
他緩步離開酒店,茫然環顧人群,嗓音沙啞低語:
“米拉,你去了哪兒?你在哪兒?”
慢悠悠從圖瓦爾街上街區走到下街區,莫文瞭望三十三棟聯排樓房二樓陽臺,心里忽然有些空空蕩蕩。
他想起了那個整日持家節約、喜歡問東問西、喜歡管著自己的妹妹,想起了兄妹倆在一起吃飯談笑調侃的歡樂氛圍,想起了自己講白雪公主與葫蘆娃的故事哄膽小妹妹睡覺的場景…
往事不堪回首,可回首過往,溫暖填滿莫文冰冷內心,尤其想起艾米婭給他規劃結婚年齡,絮絮叨叨解釋訂婚、結婚、生孩子的事情,嘴角忍不住上翹微笑,笑得特別難受。
他站在對面房屋角落,靜靜望著二樓,他想要過去,卻無法逾越那寬敞的街道,近在咫尺,又仿佛海角天涯。
莫文很擔心自己再次闖入妹妹的世界,會帶來更多超自然的麻煩。
畢竟,他對自己“吸引力體制”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況且樣貌改變,沒有了克羅王國人的特征,熟人根本認不出他就是莫文.維爾多。
“我不屬于這里,我不應該留在這里…”
莫文怔怔望著對面,察覺不到時間流逝,整張臉凍得僵硬發紫,呼出的白霧是唯一的溫暖。
就在他準備走時,看見艾米婭走了出來。
她穿著雪白色厚實外套,戴著淺米色毛織圍巾,表情木訥,情緒低沉,她駐足原地兩秒,將哥哥12月24日送給自己的圍巾,也是最后一件禮物,往左挪動微許,遮住風雪侵襲。
艾米婭臉頰瘦了很多…沒有好好吃飯嗎?我遺留的400多金票,應該足夠她過中層階級的生活,守命者第三小隊給的撫恤金也不是一筆小數目,為何…
莫文鼻子酸澀,感覺熱淚布滿眼眶,微微張嘴,沙啞得無法叫出妹妹的名字。
他默默跟著艾米婭來到美食街“貝克蛋糕坊”,門外玻璃表面貼著可愛小玩偶,柔和燈光加上誘人香味,總能吸引不少過路客。
略微等待幾分鐘,前面幾位客人付款離開,艾米婭漫步上前,牽強地擠出笑容禮貌道:
“梅琳達太太,請給我5銅幣的草莓蛋糕。”
“小艾米婭,你不能每晚只吃一小點蛋糕,你看你,比以前還要瘦,還要憔悴。”梅琳達太太關切道。
艾米婭付錢接過不止5銅幣的蛋糕,喃喃低語:
“哥哥曾經說過:當你感到難過痛苦的時候,就盡可能去吃一些甜美的食物,那樣,你也會變得甜美起來。”
“我同樣如此覺得…”
這句話,聽得不遠處故作挑選甜品的莫文很心酸,心臟就像被什么捏住一樣,痛得窒息,呆呆站在原地。
直到艾米婭身影離開店鋪,他緩過神,趕緊買了1金票,一大堆妹妹最愛吃得甜食追趕。
望著路口處等待車輛過往的那道較小背影,莫文沒有勇氣當面把甜食親手送過去,只能沉默無言跟著回到圖瓦爾街。
他躲在對面房屋的陰影里,過了一陣,提著四個紙袋踏上昏暗樓道,失神地站在201號房屋門前。
許久,莫文撕下一片紙袋的白紙,靈能劃破右手食指,用血液寫了一句話:
記得按時吃飯。
將紙條放在紙袋起眼的地方,他敲響房門,快速退到一樓階梯口。
等待十幾秒,房門打開聲音傳入耳畔,莫文輕柔地擦掉淚水,步履沉重走在大雪飄飛的街道,身影逐漸消失遠方。
請:m.mxg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