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一間雅閣之內,絲竹猶存,卻已經有了刺耳之感。
尤其是搭配上那打火機的蓋子,開了闔,闔了開。
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體內的情緒受到了刺激,有點不受控制的意思。
那邊,張子豪還在繼續的說著,那張嘴叭叭的,話是說的越來越難聽。
王樟自認自己做律師的,冷靜到近乎沒有感情起伏的,這會兒也架不住的火氣往上冒。
唯二兩個神色一如往常的,就是項時封和嚴律了。
項時封好說,商場上的大賈,什么場面沒見識過,什么樣的人沒接觸過,若自制力不行,怕是早就被人拿捏的趁早滾蛋了。
但嚴律竟然也能表現的如此淡定,倒很是出乎在座幾人的預料了。
而也是因為他的如此淡定,才穩住了王樟幾人越見飆起的怒氣。
“嚴律,我可把話撂這了,你要是不識好歹,這音樂節你就是想辦,我也讓你一張票都賣不出去!”
一句狠話最后放下,張子豪的大巴掌也拍在了桌面上,響聲震的桌面抖了幾抖,立著的酒瓶子立刻從桌子上翻滾了下去。
酒液漫了桌面,淌到了地上,酒氣一下子散了開來。
隨之散開的,便是安靜,除卻絲竹和打火機,這雅閣內就再沒有別的聲音了。
張子豪大大咧咧的癱坐在椅子上,很沒個正形,一只腳搭在了另一條腿的膝蓋上,抖出了欠揍的節奏。
嚴律瞧了他一眼,眼神涼涼,沒任何的情緒,“那我拭目以待了。”
抖腿的動作停了下來,張子豪的臉又紅了不少,他鼻子里哼出了一個聲。
嚴律再沒說什么,甚至目光都未再給任何人任何一眼,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便邁步向外走去。
王樟三人見狀,便也立時起身,跟著離開了。
一室的杯盤狼藉,就此被他們拋在了身后。
項時封的眼神陰沉了幾許,他靠進椅背中,將把玩了許久的打火機丟在了桌面上。
當啷一聲,絲竹之音就此終曲。
“還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坐上車,王樟方才吐出一口氣來,他扯了扯領口,松了顆扣子的同時也松開了領帶。
那一邊,董旭坤和副手孫慈年相視一嘆,也是有這個感覺。
董旭坤沒說的是,他原以為這項總不過為難一二,可現在看來卻是有意針對了,只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的舉步維艱是不是跟他有關了。
而他也更好奇的是,嚴律跟項總是怎么結下的梁子,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他有心想問,又覺得不該問,便只能沉默了下來。
那邊,嚴律則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車窗外,時間已經夜深,這一頓飯局看起來吃了很久,其實也就一個小時多一點,這會兒還沒到這個城市最熱鬧的時候。
他想了想,說道:“去猴子公園附近走走。”
司機聽到了,便調整了路線,匯入了另一條車流之中。
一個地點能夠成為一座城市主要的各項活動的舉辦地,必然有它得天獨厚的優勢所在。
這也是在市政規劃和地產開發時,就針對這一地皮做過了明確定義。
所以只站在這里,嚴律就能想見一場盛會舉辦時的場景了。
“唉,我前兩天過來時,還沒有這些東西的。”董旭坤的語氣里有一點自責。
他是項目的主要負責人,雖然猴子公園一開始的交涉就被拒絕,可他也不該就真的丟在腦后,實在應該再跟進跟進的。
只能說在華京那邊做事做久了,難免會有點自以為是的壞習性養成。
孫慈年這會兒跑了回來,雖然之前喝了不少酒,但這會兒又是走,又是跑,又是吹小涼風的,倒是也清醒了不少,臉上喝出來的紅暈都退下去不少。
他挺年輕的,也就三十出頭,只是長得老成,因為他的胡子是絡腮的那種,稍微冒點清茬就有點慘不忍睹。
“剛問了,這些東西是昨兒早上運過來的,圍欄圈起來的地方就是音樂節的舉辦場地。”
這會兒幾個人走到的位置,應該是入口左右,一人多高的圍欄上掛著‘閑人免進’的牌子,兩邊還扯著很多警戒安全的標語。
董旭坤:“說是月底,可我看,肯定跟我們的時間會撞上,他們擺明了就是利用主場優勢來了。”
孫慈年:“現在怎么辦?我們還沒定場地,而且,位置好的,交通便利的,我們要么花大價錢,要么就只能擇遠將就,這從地腳上就吃虧了。”
王樟:“我看,他們既然有底氣現在敢說,必然有萬全的準備。其實場地設備這些都還好說,最多就是多花點錢。最主要的是,他們揚言讓我們一張票賣不出去,這個問題我們得先行考慮清楚。”
嚴律點點頭,也對王樟說的很認同,“不錯,這種活動都是能帶動本地經濟的,所以上面都是大力支持的,這一點上如果他們給我們使絆子,那就是跟一部人過不去了,他們不會那么做的。而且,讓我們多花錢,他們必然會獲益,白來的錢為什么不要呢?”
孫慈年這才抓住問題重點,又問道:“可現在宣傳渠道很多,訂票渠道也很多,他們怎么控制這一點?”
董旭坤想了想,“場地還是得有關聯的,交通不便利,或者太過偏僻,選擇的人就會很少。”
“其次,音樂節的吸睛點,如果我們邀請的樂隊比不上他們,那么選擇我們的人數就也會銳降。”
“沒錯。”孫慈年兩手一擊,“我們邀請的分量不足,他們邀請的名氣更大,自然就會更傾斜向他們了。”
王樟突然看向董旭坤和孫慈年,直接問道:“你們一直沒說,贊助商這方面,談的如何了?”
董旭坤和孫慈年面色一僵,這一點的進度著實是慢,一開始他們覺得可能是自己功課做得不到位,比如沒有特別吸引他們投資的點。
現在才知道,肯定是項時封那邊的原因了,再怎么說也是上了新福豪榜的人物,在本地的影響力非是一般。
他們正討論著呢,突然看見嚴律大步的向一個方向走去,到最后甚至跑了起來。
他們三個一見,便立刻跟了上去。
卻不想,這一跟,就差不多有個七八百米才停了下來。
再看去,他們竟然跑進了一處建筑工地內。
大門雖然落了鎖,但卻是那種鏈子鎖,能推開容一人通過的縫,他們就跟著嚴律一起鉆了進去。
畢竟是提前來考察過的人,董旭坤和孫慈年對這附近的環境還是有些了解的。
“這是猴子公園的第四期工程,據說是要在這邊開鑿一片人工湖,原定是今年年初動工,但因為某個工程的原因,這個項目被暫緩了。”
嚴律大膽的冒了個想法,“你們覺得這里怎么樣?”
涼風陣陣,入目一片漆黑,遠處的燈光甚至都無法將他們的影子拉長。
耳邊,更是寂寥無聲,整個城市似乎都將他們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