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笑,目光里晶亮亮的,每一個人都好像等待糖吃的孩子一般。
他們沉默的調試著設備,偶爾溝通幾句,也是少之又少的。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一聲聲的落下,眼看著,開幕式的時間就要到了。
所有的樂隊人都在這一刻,跟著喊了起來。
而所有的樂迷,也在跟著喊,揮舞的手臂整齊劃一,好似只開場便已經進入了高潮一般。
而相比較于樂迷們的激動,舞臺上的嚴律幾個人,表現的就格外的冷靜。
到了這時,身后的倒計時,已經響起了滴...滴...滴...的聲音。
嚴律高高的舉起了自己的右臂,大張開的五指好像撐起了一片天一般。
嚴律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舞臺的兩側,那是兩個延伸出去的舞臺,此時站在上面的,都是樂隊人。
他們有的抱著吉他,有的抱著貝斯,有的就只是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處。
當最后一聲滴響起,他的右手猛的握成拳,同一時間,整個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幾乎都下意識的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的,都鎖定在了嚴律的那只手上。
大屏幕捕捉到了很多人的面孔,最后也都集中到了嚴律的身上。
而后,一個信號一般的,嚴律的右拳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空氣墻上,那一刻,大家都好似看到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被擊破了。
從嚴律幾人登上舞臺,準備演出開始,舞臺下方的尖叫和吶喊就沒停下來過。
與記者會時撿漏的舞臺不同,這一次,嚴律是站在更大的舞臺上,面對更多的樂迷,唱起了這首他選定的召集曲無地自容。
這一刻,他切切實實的找到了那種放肆的感覺,找到了那種拋棄規束的感覺。貝貝 他能感覺到,好像從這一刻開始,自己的靈魂都變得與眾不同了。
嚴律:“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嚴律:“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裝作正派面帶笑容。”
同樣感覺到釋放的,還有現場的樂迷們。
他們幾乎都聽過無地自容這首歌,有的是聽過記者會現場的直播版,有的是聽過音樂平臺上的音頻版,還有的是通過各種宣傳視頻聽到的剪輯版。
但沒有任何一版,趕得上現在,現場,演唱的這一版。
幾乎每一個鼓點,每一個音符,都敲在枷鎖的節點之上,所有人都在這一首歌的時間里,感受到了靈魂的躁動和暴亂。
好似身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那些長久的壓在身上的、壓在心頭上的煩悶和苦澀,也都不重要了。
在這一刻,只想放肆的讓自己隨著音樂而沉淪,哪怕無地自容,也無怨無悔。
一首無地自容唱罷,臺下的樂迷便立時尖叫了起來。
他們呼喊著,呼喊著嚴律的名字,蝎神的名字,捷大的名字,巨巨的名字,飛俠的名字,還有很多很多樂隊人的名字。
從一開始的雜亂無章,到后來的整齊劃一。
讓每一個被點到名字的人,又是開心興奮又是感動不已。
那幅畫面,勾的好些在直播鏡頭前的網友們都眼紅不已。
“啊,好想去現場啊!為什么在華京啊?不能來浦京嗎?”
“嗚嗚嗚嗚學生黨去不了那么遠啊,可不可以來廣府啊?”
“現場這么燃的嗎?好像比我前段時間去看的演唱會現場還要爆啊!”
舞臺上,經過又一輪的調試,柯捷幾個人都對著嚴律點了點頭。
這邊,嚴律轉過身,一手擁著立麥,說道:“海闊天空,謝謝!”
話音落,琴音起,場下又恢復了一片安靜。
只到嚴律開口的那一刻。
嚴律:“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風雨里追趕,霧里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誰沒在變...”
意料之外的全場大合唱,讓現場調音下意識的降低了舞臺上的聲音,使得全場大合唱的聲音越發的清晰起來。
這一刻,嚴律好似看到了上一世的某些畫面重演一般,竟然一下子就哽咽住了。
他抱著立麥,竟一時沒能發出聲音來。
柯捷及時救場,臺下樂迷們的合唱聲音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這本該是演唱事故的意外,竟沒能引起任何人的不滿來,反而還讓很多人也跟著紅了眼眶。
樂隊六年不見天日,那一句可會變,和那一句誰沒在變,既是現實,也是心酸,又是期許。
有多少人沒能堅持下來,有多少人消失在人海,還有多少人能繼續,有多少人還能回歸。
世間本就沒有不變的存在,六年,蹉跎的又何止是歲月。
這一首歌過后,現場的氣氛有一點壓抑,但這種壓抑不是負面的,反而是那種種子深埋地底,亟待破土而出的壓抑。
所有人心中的猛獸都已經出籠,只是稍作喘息,就要撲將而去。
這種感覺始終縈繞在整個音樂節的上空,頗有點讓人心驚膽戰的感覺。
此時,嚴律已經調整過自己的情緒,他拿下麥克風,緩緩的走到臺前。
他的語聲十分的輕柔,目光就看這最前排的樂迷,雖然距離仍舊不算近,可卻已經足夠看清彼此。
樂迷們很興奮,尖叫聲陣陣,嚴律問道:“你要跳舞嗎?”
樂迷們一愣,立時大喊著:“要!”
嚴律又抬起目光,看向他們的身后,稍微放大了聲音的問道:“你要跳舞嗎?”
于是,更大的聲浪給與了回應,“要!”
這一次,嚴律直接向天吼道:“你們,要跳舞嗎?”
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同樣向天大吼,“要!”
聲音遠遠的傳開,伴著捷大的吉他,還有緊跟而來的鼓點和旋律,所有的人,幾乎都下意識的蹦了起來。
一瞬之間,歡樂的氣氛鋪了開來,原本就要沖出牢籠的猛獸,不再嗜血而嘯,反而隨著音符舞動了起來。
或是張牙舞爪,或是手舞足蹈,整個觀眾區的樂迷們,都隨著旋律跳了起來。
嚴律:“每當浪潮來臨的時候,你會不會也傷心。在擁擠孤獨的房間里,我已經透不過氣。在這...”
嚴父嚴母就在人群中,周圍的都是年輕到比嚴律還小的孩子。
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奇怪這兩位老人為何出現在此,更沒有覺得他們的出現十分的違和。手機端一秒記住→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反而有小姑娘主動上前,拉著嚴母的手,跳了起來,“阿姨,你也跳啊!”
這又是嚴父和嚴母從未有過的體驗,他們有些局促和緊張的,跟著這些半大的孩子們舞動雙臂。
漸漸的,竟也找到了感覺,就連嚴父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笑容。
更多的年輕人匯聚了過來,他們一個搭一個肩膀的,將嚴父和嚴母圍在了中間,這一條長龍,越發的成長。
最終,舞動了全場!
之后,嚴律又看向了炎炬的斜后方,秦飛的準備也已經就緒,“ok了。”
他的目光繼續,看向了身后臺子上的莫天信,蝎神耍了兩下鼓槌,一挑眉,“開干!”
柯捷的吉他,緊隨其后,所有的樂器都在這一刻奏響了,那是靈魂放肆尖嘯的愉悅。
所謂的搖滾,便是從這第一嗓開始的肆虐。
最后,他的目光便到了自己的另一側,柯捷甩了甩頭發,“來。”
嚴律站在了主唱的位置上,他的面前是一支立麥,他的身后就是地瓜樂隊。
他側過身看向了自己身側正在做著最后確認的炎炬,感受到目光,炎炬抬起頭,露出了第一個笑容,“走著。”
那就好像這六年來壓在所有樂隊人頭頂的那道屏障,讓他們喊不出聲音,奏不出旋律,連喜歡音樂都不能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的屏障。
就在這一刻,被徹底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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