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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敲鐘人

  發電機正嘎啦嘎啦地努力工作。

  上邊的白光算是這個冰冷的農場中唯一能讓秦陸感覺到一絲溫暖的地方了。

  秦陸弓著身子,盡量讓自己不那么高,盡量讓自己躲在那高高的玉米從中。

  砰砰砰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越來越近。

  秦陸停住了,下意識的蹲下,然后他又偷偷地把腦袋伸出來。

  敲鐘人正扛著一個男性走在玉米田中。

  男人瘋狂掙扎著,讓那敲鐘人看起來像是醉酒般,蛇形慢走。

  是黃帽子!

  雖然秦陸只見過他一面,但是黃帽子卻是另外7個人中,給秦陸印象最深的那個人。

  因為他具有一定的領導能力。

  而且對于這個游戲的了解,好像比其他人更深一點。

  秦陸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讓那自己那躁動不安的血液安靜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沖著那越來越近的心跳聲撞了過去。

  秦陸像是見了血色的公牛般,一頭撞向了那個身材及其纖細的敲鐘人。

  黃帽子從敲鐘人身上摔了下來,似乎根本不敢相信有人敢來救他。

  他背上有一個深深的傷痕,是被敲鐘人一錘子敲爛了皮肉,甚至還敲碎了骨頭。

  “你快走!”秦陸喊,然后沖著敲鐘人飛起一腳。

  敲鐘人抬手便是抓住了秦陸的腳,然后歪著腦袋,把秦陸甩了出去。

  黃帽子連忙就逃,他知道,自己的根本幫不上秦陸什么,只有趕快把大門開啟,才是最重要的。

  他拖著沉重無比的身子遠去,時不時地回頭,那黯淡的眸子里透露的盡是虔誠的祈禱。

  敲鐘人的眼睛很小,不像是人類的眼睛,反而像是一枚嵌入頭顱的黃色玉石,冰冷,無神。

  被燒焦的臉上有兩道豎著的白色條紋,全身纏滿了繃帶,繃帶上的黑色污漬是血,不知道多久前就染上的腥臭發黑的血。

  它手里拿著一根人類的脊柱,脊柱的前端,是一顆人類的頭顱。

  敲鐘人抬著手便是朝著秦陸快步走來。

  秦陸奪路而逃,他像是一只野兔,穿梭在玉米田中。

  雖然敲鐘人正常時的速度很慢,但它卻一直緊緊跟在秦陸的身后,把秦陸逼出了玉米田。

  玉米田旁,是一片稻田,稻田里停著幾輛收割機。

  收割機前面的刀很鋒利,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把敲鐘人引過去,最好是能夠把它按死在收割機上。

  敲鐘人緊追不舍,咚咚咚的鐘聲終于響起。

  它似乎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秦陸的身上,透明的影子迅速至極,與之前的速度相比,就好像是一臺老爺車與法拉利之間的差距。

  秦陸背后的寒毛豎起,邊跑邊往后看。

  他已經看不見敲鐘人了,但是后邊被踩塌的稻草證明,它還在后面跟著。

  砰砰砰的心跳聲越來越響,秦陸已經感受到了敲鐘人身上散發的淡淡腐臭。

  還有10米!

  秦陸的身體忽然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嘩的一聲風響出現在他的身后。

  敲鐘人砍空了!

  秦陸心中猛地一喜,然后迅速地爬上了那臺紅色的收割機。

  他站在駕駛艙頂上俯瞰,透明的影子繞了一圈,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上來,便是作罷。

  看起來,它并不擅長攀爬。

  之前房頂上的那個人估計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躲到那邊。

  忽的,秦陸視線一陣模糊,腦袋像是被無數根針扎一樣疼痛難耐,他沒把握住平衡,從收割機上摔了下來,落到泥地里,濺起大片的水花。

  砰砰砰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慌了,像是爬蟲般瘋狂地朝著收割機底部爬去。

  手臂重重地拍在地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他爬進去了!

  他爬進去了!

  秦陸爬進收割機底部的一瞬間,他的身體軟了下來。

  他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的氧氣,視線中像是落滿了細小的飛蟲,模糊至極。

  敲鐘人的心跳聲依舊回蕩在這輛收割機的附近,秦陸不敢動,身體縮成一團,生怕那敲鐘人會把手伸進車底,把自己拽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心跳聲瞬間消失。

  懸在秦陸心里的那顆巨石終于是落了下來。

  寒風依然嗚嗚地呼嘯著。

  秦陸的身體泡在被冰雨浸濕的地里,冰冷得像是一具尸體。

  他悄悄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然后慢慢地往外爬。

  該走了,一定要把大門打開!

  少了一個屠夫,他們活下來的幾率很大!

  忽的,一張腐爛的臉出現在了秦陸的眼前。

  猛烈心跳聲驟然響起,那幽幽的黃色眼瞳直擊秦陸的靈魂。

  秦陸瘋狂往后縮著,然而,那只燒焦的手卻死死地抓住了秦陸的手臂。

  “不要!不要!”秦陸無助地狂喊著。

  他的身體被敲鐘人慢慢地從收割機底下一點點拉出來,盡管他已經在很努力地弓起自己的身體,用盡全身的力量來讓自己卡在這收割機的底部。

  但是,敲鐘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

  秦陸的衣服已經是被磨破,背部疼得像是被印上了燙紅的烙鐵,被收割機底部的鐵板磨得血肉模糊。

  他還沒放棄,另一只手死死地扣在了布滿鐵銹的板子上。

  草他媽的!

  秦陸牙齒緊咬,長時間不鍛煉的他忽然用上那么大的力氣,肌肉酸得要命。

  但是,肌肉酸痛總比丟掉性命要好。

  “草你媽的!草你媽的!”秦陸無能狂罵,似乎這句罵人的話能增加他的力量一般,

  潮濕的鐵銹很滑,他的手指已經被磨掉了半截指尖,露出森白的指骨。

  他跪著,身后是兩道長長的印記。

  如果地面是干燥的,他還能堅持更久。

  但是地上是滑溜溜的泥。

  濕潤的泥土會抵消一部分秦陸的力氣,他堅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一聲明顯的發動機聲響起在夜色的寒風中,秦陸和敲鐘人同時聽到了這個聲音。

  嘹亮的警報聲回響在寒風農場的上空。

  敲鐘人放開了秦陸的手,緊接著的是一陣咚咚咚的敲鐘聲,它再次藏了下去。

  秦陸的眼睛快要掉出來了!

  敲鐘人的手像是尖刀般,硬生生地剜下了秦陸手臂上的一大塊皮肉,慘白的骨頭裸露在空氣中。

  他心有余悸地把腦袋砸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猛顫。

  他沒死…他活了下來。

  但是他快要死了,遠處的紅房子傳來一聲電鋸啟動的聲音。

  滋滋滋的聲音像是一個奪命的魔鬼般,收割著寒風農場里所有人僅存不多的膽量。

  電鋸殺手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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