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紅酒。
看來她真的是想要以長島冰茶,換來半晚安睡了。
然而,明早醒來之后呢。
遇到以后的真愛呢。
初始的躁動剛過,牛爾的老靈魂被喚醒。
蔡琳琳從冰箱里拿出四罐啤酒,剛放到沙發桌上,牛爾就抓起一罐砰地一聲打開了,
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后,說道:
“我有酒了,請開始你的故事吧。”
“我想先聽你唱首歌。”
“不行…”
“那是我的酒。”
“你請我喝的,又不是我搶的。再這么說話,我就回去了。”
牛爾喝酒吃菜,蔡琳琳沉默。
粵城人很會生活。
氣候炎熱潮濕,是常態。
每吃甜品,必有龜苓膏相配,為的是清熱解毒。
“我心情不好,沒心思講故事。”
“每首歌都是一個故事。沒有故事,哪來的歌?”
“那我跟你說了,你別跟別人說。”
“你跟姚娜說了嗎?”
“說了一點點,沒說具體的人,更沒提太具體的事。”
“嗯。”
幾句對話下來,牛爾的躁動已經消失殆盡。
客廳里的氣氛,也不像剛進來時那么旖旎了。
人怕見面。
牛爾如此,蔡琳琳更是如此。
牛爾的心神終于定了下來。
蔡琳琳從牛爾的對面,也來到了沙發這一側,和牛爾并肩坐在了一起。隨手就把琴盒拿過來打開,把吉他拿了出來。
“如果你的故事能打動我,我就為你寫首歌。白送的,還不需要你白送這一夜。”
看到蔡琳琳手中的吉他,想到剛才想起的長島冰茶,一首歌就從牛爾的記憶深處浮現了出來。
也許一首歌就能重振一個女生的信心。
讓她重新相信,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你覺得世界充滿了丑陋,他就是丑陋的。
只要你相信這個世界是美的,她就是美的。
“你倆今天見到銀雀的那位音樂總監了嗎?”
“見到了。他今天受到的打擊有點大。以后不知還會不會在銀雀繼續了。不過我覺得這個人,還是很有些音樂造詣的。人品也還是不錯,甚至是比較少見的。”
牛爾只要想起韓笑助理給他的那個電話,內心總是充滿感激。
如果沒有韓笑的一雙慧眼,沒有韓笑不拘一格聽一聽自己那個極其簡陋的Demo,今天現在的自己,可能仍然不知身在何處。
“唉…”
蔡琳琳搖搖頭。
“照你這么說,人不可貌相這句話,送給韓笑就再也恰當不過了。”
牛爾終于隱隱明白了,蔡琳琳之所以有今天這個很有些怪異的舉動。
“說說看吧。我這人有點死腦筋,對道聽途說從來只做參考。”
“就在昨天的這個時候,銀雀那首俠骨柔情還是我主唱的版本。就在姚娜給我電話,說陳苡婷到了馬皇娛樂,讓我去看看熱鬧的時候,我還在猶豫不決去不去韓笑的住處…”
牛爾有點震驚,卻也沒覺得有太多的奇怪。
“其實在他請我到銀雀錄歌之后,一直到全部收音、修完音后,得到飛天影視的導演首肯之前,韓笑的所有表現都非常中規中矩。”
“他以前曾不止一次對我動過手腳,讓我一直覺得這個人非常惡心。在這次的錄歌過程中,對他自然也是時刻戒備著。但到了此時我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誤會他了,他畢竟是一位長者。”
蔡琳琳也抓起一罐啤酒,砰地一聲打開,一口氣就咕咚咕咚灌進去大半罐。
然后只是隨意地用手抹了抹嘴巴,之前的矜持蕩然無存。
“就在我滿心歡喜,以為這一次終于可以以一首極有可能會唱紅唱火的歌重新出道的時候,下班時韓笑喊住了我。”
蔡琳琳把啤酒罐中的剩余,一口氣干掉了。
“等他來到我的近前,再次摟住我雙肩跟我說話時,我只是在內心里稍稍稍稍掙扎了那么一下,就放棄了躲避和拒絕。”
“畢竟這一次,對我太關鍵了。”
“但他隨后對我說的話,卻讓我大為震驚,幾乎就讓我掙扎了一個晚上。”
蔡琳琳起身,去冰箱又拿出了幾罐啤酒。
“他說我跟余美美比還有很多不足和差距,他非常愿意幫我。并說等我簽到銀雀后,盡快幫我取代余美美,讓公司把傾斜在余美美身上的資源,盡快轉移到我這里。他最后說,讓我當晚就去他的住處找他…”
牛爾也喝了一口啤酒。
這種事情,無論前世今生都再也正常不過了。
甚至很多女生沒等BOSS們示意,就主動投懷送抱了。
“其實此前我也遇到過一些類似的事情,但都沒有這么重要。這也是唯一一次讓我太過掙扎,也讓我想到了過多的東西。”
“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
牛爾斟酌著用詞用語,最后還是選擇了直截了當。
“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即便你這一次拒絕了韓笑,你也并不能保證自己,以后如果再次遇到類似的事情,你還能保持拒絕?”
“這就是我對自己最大的擔心,也是我冒昧的請你過來的原因。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我倆就當今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今晚絕對不行,讓我覺得有乘人之危之嫌。如果換一個任意的時間,我可能就會毫不猶豫,甚至比你還猛。”
牛爾也猛灌了一口啤酒。
蔡琳琳好像終于踏實了一些,也放松了很多。
“我的故事講完了,該你唱首歌了吧?”
“我覺得還是你先唱一首比較好…我說過,我可以白送給你一首歌,就算是先預付吧。預付你白送給我的那個晚上。”
蔡琳琳竟然有些害羞了。
低頭淺笑,臉一直紅到了耳根。
“好吧…讓我想想,唱首什么歌給你。”
隨后蔡琳琳就把吉他遞給了牛爾。
“這首歌,你可以給我伴奏的。”
牛爾接過吉他,心里有點狐疑。
這個世界的歌,他直到現在也沒有聽過幾首。
然而,蔡琳琳一張口,就把他唬了一大跳。
“有一座城市,它群山中坐落。”
“沒春天秋天,它只有天冷天熱。”
牛爾吉他響起,同時接口唱到:
“去上班上課,你必須上坎爬坡。”
“寧愿排隊擠輕軌,從來不騎單車。”
兩人相視一笑,然后就一人一句地或者胡亂合著唱了下去。
“都說那山城開車不好控制離合,剛剛上了坡,然后又接到要下坡。”
“是誰說山城印象只有碼頭袍哥,清晨的濃霧也有陽春白雪顏色。”
“山城沒得城墻都把房子修在山上,山城人耿直豪爽背靠著嘉陵長江。”
“南濱路上眺望,江水倒映著燈光。那外地朋友卻說,他和香江有點像。”
“我熱天家吃火鍋,就約最好的兄弟伙,山城的早餐只有小面最有逼格。”
“在解放碑下打望美女看個抹貨,說不出人群中哪個是最乖的一個。”
“山城的崽兒耿直從不拐彎抹角,山城的妹兒大方有話絕對不啰嗦。”
“吊腳樓越來越少,高樓越來越多。”
“印象中的山城又少了些什么…”
“你竟然是蜀州人,怎么沒見你吃辣…這些冷盤里怎么也并沒有一點點辣…”
直到蔡琳琳唱起這首歌來,她一口地道的蜀州話才噴薄而出。
“別跟我扯別的,趕緊給我寫首歌!”
“窩草…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勢利,不要這么急功近利?”
“那你想怎樣?難道等你把我睡了以后,再胡亂給我整一首應付了事?”
“我說你…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矜持點嗎?”
“我啥都給你說了,渾身上下也特么都給你看了,你還想要我怎么矜持?”
“如此說來,我要是不跟你動點真格的,吃虧的反倒是我。沒打著黃鼠狼,反倒是惹了一身騷?”
“你看著辦…”
牛爾瞪起眼睛作勢要有所動作。蔡琳琳哈哈哈地一邊笑著,一邊就從沙發上跳起來跑掉了。
牛爾安靜了下來。
笑瞇瞇地看著已經站得遠遠的蔡琳琳。
隨后就操起吉他,彈了幾個音符。
“我想到了一首歌的名字,是專門為你寫的。不過要把整首歌寫完,可能要等我回到家以后了。”
“什么歌?歌名是哪個?”
“想拿長島冰茶,換半晚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