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招標會開始還有六天。
今天風平浪靜,無論是齊磊還是卓不凡,亦或者梅文懷跟易先生,都把手頭事放下,在辦公室里打著電話,確定各自的安排落實下去。
又過一天,謝平安領著幾個人一一拜訪各位老板,聽取不同的施工計劃,做初步評估。
到臘月廿一這天,卓不凡穿著隆重,帶著李長壽出門,去往茶樓。
他和梅文懷約好在那見面。
到了地方,看到易先生也跟在梅文懷身邊時,卓不凡由衷笑了起來,心中暗道:“面和心不和才好啊,省去我多少功夫。”
他朝李長壽使個眼色,施施然落座。
李長壽站著,拎起茶壺倒水。
在他們對面,梅文懷坐下,易先生也坐下,形成鮮明對比。
易先生可不是齊磊,敢放權給人,說是讓梅文懷替他發聲,全程都要親眼看著,倒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
“卓老板是體面人,怎么想起來約我這個大老粗喝茶了。”
梅文懷臉上波瀾不驚,絲毫沒有因為易先生的“監視”而感到不開心,似笑非笑的望著卓不凡二人。
“都是青沖縣出來的嘛,我不找你喝茶,難道還找外人?”卓不凡將一杯茶放到梅文懷面前,看了眼易先生,好似剛剛發現一般,忙又端一杯茶送去。
簡單的一個小動作,流露出來的是對易先生淡淡的無視。
很明顯,他說的“外人”就是易先生。
易先生氣的臉黑如鍋底,還真不好發作,半晌憋出一句,“卓老板,趕緊談正事吧。”
卓不凡差點笑出聲來,一臉困惑道:“易先生,我今天和梅總老鄉見面敘敘舊,沒說有別的事啊。”
梅文懷不能老看著易先生吃癟,聞言接過話頭,“敘舊可以,聊聊項目也可以嘛。這次招標,我可是誰都不怕,就怕卓老板寶刀未老,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長江后浪推前浪,我也就是多活了些年月,論起手段來,還是你們年輕人辦法多,指不定在哪挖了坑,就等著我們這些老家伙往里跳呢。”卓不凡哈哈大笑道,又沖易先生說道:“你說是不是啊易先生?”
易先生強顏歡笑,“我怎么感覺卓老板話里有話呢。”
“不是我多心,是你們成天走在一起,我不誤會都不行。外面風傳梅總是個幌子,背后是易先生。我年紀大耳根子軟,聽多了還真有點信。”卓不凡說著話,偏頭看了李長壽一眼。
李長壽轉身拿起放凳子上的公文包,抽出兩個禮盒來,放在梅文懷他們面前。
卓不凡一努嘴,“送給二位的見面禮。”
梅文懷和易先生都看向禮盒,上面寫著幾行英文字母,不打開看,是不知道里頭有什么的。
這時候卓不凡站起身來,笑道:“梅總,下次見面可就是在招標會上了。”帶著李長壽離開。
梅文懷送到門口,再回來時發現易先生把兩只禮盒都打開了,眉毛微微皺起,走近一看,一只男士手表,一只女士手表,價格不菲。他拿起一只手表看了看,丟在桌上,“卓不凡是以為他贏定了,跑來笑話我們的,不用管他。”
易先生可不這么認為,撿回女士手表轉著玩,若有深意道:“我怎么覺得他是有恃無恐呢。”
“那是你的錯覺。”
梅文懷深吸一口氣,嘆道:“對我們來說,招標會是個形式,評標也最好別評中我們。易先生,我們的目光不應該放在項目誰來做這件事情上。希望你能明白,少一個人知道,少一分失敗的風險。”
“那你就快點讓我看到你的本事吧,我可是到現在還沒聽說有卓不凡公司的人過來跟我談業務。”易先生哼了聲,起身便走。
梅文懷抄起一個茶杯摔在地上,恨恨罵道:“老狗,真以為我們會給你辦事!”
出門后,卓不凡面色凝重,吩咐道:“別管梅文懷了,他是個幌子,你辛苦一下,多走動走動,看易先生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
李長壽點頭應下,看了眼卓不凡,沒吭聲,他心里有個猜測,或許易先生,甚至是除了他們以外的所有競爭對手都是幌子。
可無憑無據的,這話不能說。
李長壽和卓不凡分手,回到住處,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頭卓飛大吼大叫。
他眉眼一低,開門,往自己房里走去。
卓飛掛斷電話,叫道:“李長壽你過來,我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啊飛哥?”李長壽笑著說道。
卓飛只是不停招手,等李長壽靠近了,伸手一推,推了李長壽一個踉蹌,“你幾個意思?”
李長壽穩住身形,縱使心頭起火,也賠著笑道:“飛哥,有什么事你說出來,是我的錯我肯定認。”
卓飛哼了聲,冷笑道:“李長壽啊李長壽,我還真看不出來你這么有本事,我剛打電話給吳燕娟,讓她過來月城和我商量。她問我什么事,我就說公司施工隊現在歸我管,讓她來交接。你猜她說什么?她說你沒打招呼,這事免談。要么讓老板打電話說,總之我說的話沒用。行啊你,再過幾年,是不是老板都使喚不了你們生產安全部的人了?”
李長壽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感動,他是真沒料到,吳燕娟居然會為了他給卓飛擺臉子。
他要是跑去問吳燕娟,吳燕娟肯定會說公司有規章制度,不能卓飛說什么是什么,不關他的事。
想到吳燕娟板著臉的模樣,李長壽不由得笑了起來。
卓飛見狀,氣的胸膛起伏不斷,呵呵冷笑一聲,“當初你要是在打酒村,就該捅死你。”
李長壽面色一變,頭重腳輕,忍住無名火,十分艱難道:“飛哥,吳燕娟那邊我會去說的,保證不耽誤你的事。”
卓飛滿意點頭,重重拍了李長壽肩膀一下,“別以為老板看重你,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人啊,得有自知之明。”
“我明白。”李長壽點了點頭,回到房間里,關上門,背靠在門上,昂著頭發呆,一雙手握成拳頭,指甲嵌入肉里。
身體上的痛,怎比得過心里萬分之一。海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