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會場,顧立澤開口說道:“回家?”
趙慕慈想了想:“也行。”
顧立澤沒說話,兩人走到車前,上了車開上路,他方說道:“下周回我爸媽家吃飯,OK嗎?”
趙慕慈毫不意外,略想想:“沒啥事,OK。”
顧立澤便不說話。趙慕慈忽然想起什么:“你下午有事嗎?要不去一趟商場?剛好附近有一個。”
顧立澤:“干嘛?”
趙慕慈:“上次阿姨問起我那打底衫,說怪舒服的,我當時說便宜,回頭給帶一件,不成想竟然給忘了。這回再忘可說不下去了。”
顧立澤:“哎。我當什么事兒,…”正要滿不在乎的說下去,忽然意識到什么,不由瞄了一眼趙慕慈,只見她一臉認真,便改口:“那去吧。去哪里?”
趙慕慈:“國金吧。”
顧立澤默默掉了頭,忽然一笑:“不便宜吧?撒謊要用金錢圓。”
趙慕慈笑:“你不懂。老人家節儉,我要照實說不等著挨訓嗎。再說我誠心要給阿姨送一件,沒有必要把價格提的那么響。只要阿姨開心,高高興興穿著就是了。”
顧立澤看了她一眼,臉上泛起微笑,不說什么。
沉默幾秒趙慕慈又開口了:“對了回頭你也瞞著點,別說漏了。”
正值紅燈亮起,大家都等在斑馬線前。顧立澤便騰出一只手在趙慕慈一側臉上摸了一下,口中頗為輕薄的嘆道:“好媳婦啊!我媽賺了。”
趙慕慈有點臉紅,往一旁躲開:“好大一只手!粉蹭掉了!”
說著拿出粉餅盒一邊補妝一邊嘟囔:“粉也不便宜好吧,經得住你這么蹭。”
顧立澤瞧得開心,一邊將在車子駛出,一邊拖長了尾調說道:“待會給你買。兩盒夠嗎?”
趙慕慈拿著粉餅盒含笑帶嗔瞧了他半晌方答,聲音柔柔的:“夠了。”
顯然趙慕慈不是第一次去見顧立澤家里人。她第一次跟顧立澤去見他父母,是三個月前。其實顧立澤不止一次跟她提起過這個事情,但或許是上一段感情留下的陰影,她始終支支吾吾,不肯答應。直到發生了一件事,加深了兩人的感情,才有了后面的這些故事。
所以還是要回到五個月之前來說,那會趙慕慈還在忙IPO項目的事。有一天她從律所下班,尚未出大廈,看到一人從旁邊大步流星經過,凝神一看是鴻途的李俊成。尚來不及打招呼,李俊成已經踏出大門,上了等在外面的一輛車,車子迅疾發動開走了。趙慕慈不由得想,李律師走得這樣急,莫不是怕趕不上飛機。
晚上到了家發消息給顧立澤,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有回復。趙慕慈有些失落,但想到他可能忙到沒空回也是有的,便收拾去律所了。中午吃過飯,拿起手機尋思著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卻又考慮萬一他那邊正在開重要會議的話,豈不添亂。正尋思著,手機響了,竟然是李俊成。她接起來,未及說話只聽對方說道:“喂趙律師嗎?你在律所嗎?”
趙慕慈答是,只聽對方又說:“我在你們律所門口,麻煩你出來一下,有事當面說。我就不進去了,我等你啊。”
聽他語氣如此緊迫,趙慕慈直接聯想到顧立澤身上,忙答應了,掛了電話兩步一小跑來到律所門口,果然發現李俊成靠墻站在門口。
“李律師!”趙慕慈招呼一聲便輕推著他往遠處走去,邊走邊問:“怎么了?”
李俊成自然而然往身后前臺處瞧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顧律師出事了!”
趙慕慈瞪圓了眼睛,卻還是安慰他:“慢慢說,什么事?”
李俊成便長話短說講起來,原來他們兩人最近在合作為一個客戶提供服務,爭議解決顧立澤管,非訴交給李俊成做。昨天上午,顧立澤先去了湖南,說好晚間跟李俊成一起會合,結果李俊成到了卻聯系不到他人。找客房服務人員開了顧立澤房間門,發現他行李手機都在,上衣也在,人卻不見了。李俊成以為他有急事出去了,便在原地等待,誰知到晚上還是沒有消息。他心里著急,跟所里商量之后立刻報了警,但警察說鑒于失蹤人是成年人,24小時之后才能尋人。于是他連夜趕回上海,跟所里繼續商量,另抽調了兩名同事去分擔工作,他便忙過來跟趙慕慈說一聲。
趙慕慈聽完便有些不安。不過她立刻說道:“你覺得可能是什么原因?”
李俊成嚴肅起來:“他沒帶手機就很蹊蹺。一個做律師的,怎么可能把手機落下呢?還不穿外套。我懷疑…”說著看了一眼趙慕慈,不肯說完。
趙慕慈接上:“你們最近辦的案子,對方當事人可有不好惹的?”
李俊成:“現在第一懷疑就是對方當事人。我打聽了一下,據說在當地是個人物。Frank這次辦的案子告的就是這個欠錢不還的無賴,金額比較大。但現在只是猜測。”
趙慕慈還有許多問題要澄清,可她立刻想到更重要的,便問道:“你是不是要還要回湖南工作?”
李俊成:“對,不過已經調了同事去支應了,我回去主要去找Frank。這么大一活人不見了總得找哇,后面好多活等著他干呢。”
知道李俊成是在緩和氣氛,趙慕慈不由得牽動嘴角笑了一下。她沉思幾秒當即決定:“我跟你一起去吧,兩個人一起畢竟方便點。”
李俊成本就是來詢問她的態度,不管她決定去不去,說一聲總是要的。聽如此說,他便說道:“也行,你是女將能上場,不比那些嬌嬌花,就知道哭。那你趕緊收拾訂票,早點過去。”
二十分鐘后,趙慕慈跟李俊成已經駛在往機場的路上。她辦公室里常年備著出差的行李箱,所以很快就收拾好,囑咐團隊幾句就出發了。李俊成本以為要等上個把小時,見她如此迅速干練,也不由得暗暗稱贊。隨行的還有一位從其他所過來的老律師,說是鴻途主任給找的,早年在湖南永州那個地方工作生活過一段時間。在手機上訂好票,她開始將之前來不及問的問題都問了出來:
“等下到了直接再去報警?”
“自然要報警。光靠我們兩人找,人生地不熟的,沒法找。”
“他房間的東西有遺失的嗎?”
“手表,手機,行李箱里的東西都沒動。房間里也很整齊。不像謀財,也沒有打斗的痕跡。”
“酒店監控調了嗎?”
“看了。他一個人從房間出來,先去了樓上自助餐廳,卻沒有吃東西,然后直接下到一樓,從酒店大門走出去了。”
趙慕慈不說話了。李俊成又說道:“外面的監控還來不及查,等到了讓警察調吧。”
“嗯。”
一時飛機在永州零陵機場落地。兩人下了飛機直奔入住酒店所在轄區的派出所報案,并提供了所有已知的詳細信息。有老律師在場用當地話攀緣敘舊,接警派出所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在沿街排查調取錄像。不一時清楚了,顧立澤從酒店出來走不遠,進了一家肯德基店,沒多時走了出來,隨即被后出來的兩人一左一右挾住推上了路邊一輛SUV車,車子隨即發動,一直駛入一條偏僻胡同里,進了一戶人家。民警立即出警到這戶人家調查,來的卻是房東,說是這處房子一直空著沒人來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經過盤問終于得出一點線索,有個親戚跟他前幾天跟他要過鑰匙,但沒說啥事。于是找到這個親戚,一番順藤摸瓜,終于又鎖定了車輛,原來這伙人進了院子又從后門出去,上了另一輛車,車一直開到了城郊,落在一處偏僻房舍里,看起來像是個簡易修車廠。
至此公安民警和李俊成、趙慕慈一行人已經不眠不休到了第二日下午。各人均是眼皮酸澀體力不支。可一想到顧立澤已經失蹤了快四十八個小時了,生死未卜安全不知,趙慕慈便覺得心急如焚,懇請警察同志立刻出警營救。警察自然知道時間的緊迫性,考慮到這可能是一起暴力脅迫人質的行為,當即調動了幾位刑警,一行人分乘幾輛車向郊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