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志雄還關在看守所里。他受了刺激,一怒之下與Cindy鬧成刑事案件,真是始料未及。
在這場兩人的互動中,盡管一開始Cindy待人有失道義,缺乏真心,鄭志雄生氣暴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采用了暴力手段發泄憤怒,對Cindy造成了遠超出她應受的傷害,鬧到了公安局,過錯方自然就成了鄭志雄,Cindy之前那些待人的虛偽和利用則在所不問。
Cindy哪里受過這么大的委屈和傷害。她向辦案人員哭哭啼啼,給他們看她手臂、脖子和頭上的傷;她向外國男友哭訴,說自己因為工作被客戶暴力對待,差點遭遇強奸。外國男友非常生氣,要為她請最好的律師幫她討回公道,一定將這個惡棍繩之以法。
事實相當清楚,證據相當確鑿,不管鄭志雄怎么辯解,似乎都跑不了了。
所以Frank著手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也是相當的被動。按照強奸罪來看,雖然是未遂,罪名大概率會成立;只是量刑上按照未遂的標準來罷了;即便他巧舌如簧,將強奸罪脫開,講成是故意傷害罪,憑著Cindy一身擦傷和醫院的驗傷證明,免不了還是要去蹲監獄的。
可是鄭志雄是不可以去坐牢的。如果他坐了牢,那么他作為自己這五六家公司的老總和法定代表人的身份有可能就保不住了。這么一來,很多人的利益和盤算都會受影響,包括Frank在他身上的期待和打算。
走到哪里說哪里的話。雖然他向來鄙視他的為人處事,但此刻作為他的代理律師及公司法律顧問,他不能讓他坐牢。
主意打定,等到能會見了,Frank當面跟鄭志雄講了自己的盤算:舍下銀錢,跟當事人和解,爭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鄭志雄問:“舍多少?”
Frank:“現在不能確定,總之要到對方愿意諒解的程度。”
鄭志雄面上又現出忿忿不平的神情:“真是被這女的玩死了!”
Frank暗暗好笑,心想難道不是你好色的緣故嗎?否則哪里會到如此田地。
面上還是神色如常的跟他講:“不管怎樣,動粗、打人就是你的不對了。何況對方還是女性。只要身上見了傷,就說不清了。更何況還被警察當場看見。”
被關了這么些天,鄭志雄早都不耐煩了,他急著脫身。他思慮一番Frank方才對他分析的目前的情勢和可行的方案,知道此刻自己理虧處于劣勢,于是咽下一口惡氣,接受了建議,授權Frank去談。
Cindy早已出院。身上那些傷剛開始那兩天看著確實觸目驚心,一塊紅一塊紫;但說到底畢竟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十來日也就好了。在家又休息了幾天,閑的無聊,Julia也開始打電話了,她便用粉將傷處仔細遮蓋好,又來上班了。
這天Frank在辦公室見到她,見四下人少,于是上前跟她打招呼。
Cindy已經知道Julia終止代理鄭志雄的案子了,此刻見到Frank,心中再無忌憚,又想到上次被他當眾訓斥的事情,此時便冷下臉來,不做理睬,轉身便走。
Frank上前作勢攔住,跟她說有事商量。
Cindy帶著懷疑的神情開口了:“有什么事?又找茬訓我啊?”說完一個白眼,轉身欲走。
Frank再次往前一步攔住她,瞧一瞧她臉上那一處不甚明顯的擦傷,開門見山:“聊一聊你受傷的事情。”
Cindy神色一凜,她受傷的事情,除了Julia,律所知道的人可不多。Julia自然不會告訴Frank,他是怎么知道的?難道…
她立刻想到,該不會是那混蛋請了Frank做說客?再不濟就是Frank從哪里打聽來,此刻要來奚落她。
想到此處,她臉色更冷了,開口說道:“你胡說什么!”
看見她的神色,Frank明白她心中顧慮,于是放緩語調,壓低聲音講道:“以前的事情過去了,一碼歸一碼。現在我是作為鄭志雄的代理律師,想和你聊一聊你和他之間的事情。”
Cindy露出了然的神情,微微點頭,開口卻拒絕了他:“我跟他沒什么好說的,跟你自然也沒什么好說。”
說完又要走。Frank一把握住她一邊上臂,Cindy露出痛苦的神色,顯然是觸到她的傷口。
Frank忙松開手,開口講道:“對不起!不過我帶來的并不是什么強人所難的建議和方案,而是一張空白支票,心動嗎?”
Cindy想來精明愛錢。聽到這句話,心思馬上活動了起來。不過她還是要面子的,不肯被對方認為成見錢眼開。所以她雖然停住腳步不走了,面上卻依然冷冷的。
沉默一會,她說:“我沒興趣。”
這話半真半假。Frank這句話沒出口之前,她確實沒興趣,一心只想要鄭志雄坐牢;Frank這句話出口之后,她聽進去了“空白支票”幾個字,那意味著,她可以隨便開價,而且幅度還有可能相當大。
Frank沒理會她的話,自顧自對她說:“約個時間吧,今天晚上還是周末你得便的時候?”
Cindy瞧他一眼,像對待對方律師一般:“我沒說要和你談,你想多了。”
Frank看著她走了兩步的背影說話了:“那我等一下就發正式邀請郵件到你郵箱,同時抄送你老板Julia,你的團隊所在的部門以及其他相關部門,以表明我想要和談的誠意。”
Cindy僵住,她轉過頭,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Frank不會這么做的。但他知道她的顧忌,所以這么嚇一嚇,希望她能同意和他約時間。再說,他帶來的條件對她非常有利,她至少該聽一聽。
他溫和一笑:“當然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在工作場所談。你晚上方便?還是周末哪一天?”
Cindy最終同意周六下午跟他見面。她帶上了男友為她請的律師,該律師是她自己挑選的,是一家中型律師事務所專門從事刑事案件的律師,還算是比較專業的。Frank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搞得這么正式。但他很快進入了狀態,說明了來意,擺出了和談條件:
“…鄭總的誠意是,他愿意用金錢的形式來補償那天一時沖動對你身心造成的傷害。這幾天他在看守所里也吃了不少苦,早都后悔了。鑒于你們之前的交情和往來,他希望還是以和為貴,各讓一步。”
Cindy從鼻子里發出一聲笑:“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辦公室施暴打我那會怎么想不到以和為貴呢?巴不得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