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幾步,將衣服放在桌子上。房間只有一盞床頭燈亮著,靜謐又溫馨。
原地站著,趙慕慈有些不知所措。床是不能坐的;兩把椅子擺在窗邊,窗子在房間盡頭。
聽著浴室的嘩嘩聲,趙慕慈漸漸泛起一絲不安,心中升起一個念頭;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她轉身往門口走去。
但這樣走掉,似乎又有點突兀。
于是停下來,對著浴室說:“那個…東西我放桌上了,我先回去了,謝謝啊。”說完準備開門出去。
這時浴室門忽然開了,Frank帶著一陣氤氳水汽出現在她眼前。
趙慕慈愣住了。
一片氤氳水汽中,Frank出現在門口,頭發濕濕的,上身未著寸縷,下面只圍了一圈浴巾;皮膚偏白,上身曲線很美,胸肌飽滿,腹肌明顯,顯然是經常鍛煉的;雙腳赤裸踏在地面巾上,小腿修長有力。
趙慕慈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反應。她聞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感覺到水汽的溫熱纏濕。浴室的燈光在背后烘襯著他,使他看起來溫馨明亮;而整個面孔和胸腔裸露的皮膚卻籠罩在一片陰影下,又令他增添幾分神秘和深沉。
此刻Frank正拿手撥弄頭發上的水珠,一雙眼睛隨意的看著她,仿佛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要說趙慕慈好歹也算談過戀愛的人,多少見過幾分世面了。不要說胸肌腹肌了,即便是裸體大概也見識過了。可是不知為何,這樣的Frank完全突破了她以往的印象和認識,仿佛出現在面前的不是Frank,而是一位從未謀過面的陌生男人,偏生這陌生男人還長得不賴,裸著半身,有點性感。
趙慕慈張了張嘴,還是不知該講什么。她腦中一片空白,有一種上學時候早餐未吃造成的輕微眩暈感,又像是蕩秋千時從高處俯沖下來的心悸感。
臉上也是發燙的,不禁暗自猜想自己是不是看起來臉很紅。愈是這樣想,慢慢的臉真的變紅了。
Frank看著趙慕慈,本想要和她說話,卻發現她呆呆的盯著他,兩只眼睛瞪的溜圓,仿佛被驚到了一番,慢慢的竟然臉紅了。
忍不住又想起家中那只狐貍犬。不禁嗤笑一聲,往前要走一步。
趙慕慈看到Frank似乎要向她走來,立刻后退一大步,貼墻站著,兩只手捏起來,仿佛暴露的人不是Frank而是她一般。
Frank站定,瞧著她,覺得她有點神經。他此刻是放松的,臉上也松松散散的笑著。
看著趙慕慈現出小女孩一般的戒備和羞澀,他不禁得意起來,一只手輕拍著自己的腹肌,一邊垂眼看她:“怎么樣,身材不錯吧。”
趙慕慈不知該怎么回答。豈止是不錯,簡直太贊了啊…但是…要承認嗎?她現在好緊張,她那slay全場的霸氣和控制力呢?
腦中百般糾結,還是不由的點點頭:“很…好。”
Frank雙手叉腰,打量著她。她依舊穿著逛街時候的衣裙,甚至連鞋子似乎都沒有脫掉。不知是沒有脫掉,還是特意再換上的。就這幾步路…也太規矩了吧。腳趾頭都不給人看到。
一時想到方才在街上擁她在懷里的感覺。Frank又心動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么好的機會…一邊想著,一邊往前靠近。
趙慕慈感到自己的心狂跳了起來。有著一張無敵帥臉的合伙人Frank,此刻正裸著胸肌和腹肌,在向她慢慢靠近。
他這是要干什么?腦海中浮現出電視劇中霸道總裁強吻無辜少女的情節,以及各種壁咚的樣子。越想越離譜,于是伸出手要將這誘惑她的惡魔的抵擋在一米之外。
手碰到了Frank的胸,觸手滑涼,有彈性,又帶著隱隱的力度。趙慕慈嚇了一跳,馬上縮回手,護在胸前,不安的看著他。
Frank頓住了。趙慕慈的手是溫熱的,放在他身上很是舒服。他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反應,沒想到她如此緊張。
于是開口這樣講了:“趙律師,你這是非禮我啊!”
趙慕慈一愣,智商回流了一丟丟。非禮?搞笑,你穿成這樣站在人家面前,不非禮你非禮誰?
嘴上還是要溫良恭儉讓,于是弱弱的回敬:“誰讓你…看起來…不老實的樣子。”
Frank笑了,歪著頭問她:“不老實?我做什么了?怎樣算老實?”
趙慕慈慫了,無法再聊下去。太危險了,Frank就是個炸彈。
于是往門口退去:“那個…東西給你放桌上了,我先回了,明天見。”
轉身要開門,卻被Frank一把捉住手臂。趙慕慈又一驚,回頭看向Frank,聽到他問:“什么東西?”
趙慕慈掙脫:“衣服。明天見。”
說完拉開門急急走出。
Frank拉開門在身后笑話她:“趙律師,你跑什么呀?”
趙慕慈腳步一滯,聽到問話,更是不回頭,加快腳步一溜煙回到自己房間。
靠著房門喘幾口氣,智商回流了大半。于是心里恨恨的想,Frank就是個魔鬼。要說他真要對她做什么,大概也未必。但想看她尷尬不自在,八成是成心的。完了還倒打一耙,說她非禮他。拜托,明明是他在調戲她好嗎!
意識到被Frank調戲了,趙慕慈又不淡定了。憑什么,憑什么呀!這樣想著,心里愈發不自在。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房門上了鎖。
這邊Frank從門口探出頭,看著趙慕慈落荒而逃的模樣,心里又添幾分開心。見她進了門,將門重重的關上,他也回身關上了門。
為什么突然調戲起趙慕慈來?他自己也想不通。固然有身體接觸產生欲望的成分。但兩人是一個律所的律師,級別有差,他自己又吃過Fiona的虧,光憑這一點顯然不足以。
要說深層的動機…他沉思著,或許是趙慕慈看起來太悶了。好聽點叫嚴謹理性,不好聽點,叫壓抑忍耐,毫無感情。要不是看到她在辦公室的理性模樣,和在車里,機場里,以及在這里流露出的柔軟模樣,他不會想去刺激她。大概她越是壓抑沉悶,他越是想去打破她。打破她僵硬防御的外殼,讓放松愉悅的同事Monica流露出來。
一邊想著,一邊拿過桌上的小袋子。里面是一件青灰色襯衫,還有一個小禮品盒,打開看是一對萬寶龍袖扣,深藍色樹脂面圍繞著中間的六角形圖案,倒是簡潔大氣。
Frank不禁輕嘆一聲。看來他的猜想的沒錯。這女人渾身布滿結界,像刺猬一般將自己保護起來。誰都別想輕易攻進去。她也不欠誰的,稍有被照顧一點,馬上還回去。看起來懂事而有禮,實際上和所有人劃清界限。
背著僵硬又沉重的外殼存活,似乎強大而理性,其實孤獨又脆弱,輕輕一戳就崩潰了吧。
“所以才那么愛哭。”想到處理Danny后事的時候,她那似水龍頭一般隨時奔涌的眼淚,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一邊把玩著袖扣,一邊把它按在衣服上比對,倒是不錯。
于是拉出袖子要戴上欣賞。一拉之間,帶出一角布料來。
這是什么?Frank拿出這塊布料,觀察著。
是淡紫色的,半透明的,蕾絲的,三角形的,內褲。
Frank看著這一片小小布料,探究又玩味。這也是送給他穿的嗎?看這小巧面積,應該是女式的,況且也沒有精美包裝。
放下袖扣,兩手捏著這片布料,猶豫著靠近聞了聞,有洗衣液的淡香。
哈哈。趙律師的內褲。
Frank無聲笑起來,漸漸笑的滿身震動。想不到啊,看起來銅墻鐵壁一般的趙律師,Monica,居然會穿這么騷氣的褲頭。嘖嘖嘖,人不可貌相。
立時便有沖動當面還給她。她會是什么反應?
說干就干。Frank立刻往趙慕慈房間門口走去。
“咚咚咚”。沒有應答。
“咚咚咚。”傳來趙慕慈遲疑的聲音:“誰啊?”
Frank:“是我。”
趙慕慈正要洗澡,脫的干干凈凈,一聽是Frank,立刻拿浴巾裹上,心里沒來由的又緊張了起來。
“有事嗎?”
Frank想了想,這是干嘛來了?惡作劇還差不多。
于是回:“有幾句話。”
趙慕慈還沒從方才在Frank房間的驚慌中緩過來,于是說:“我睡了,有事明天說吧,或者發微信,電話都成。”
Frank看著門,瞅了瞅手中的一團柔軟物事,心想還是不要刺激她了,睡個好覺,明天好好干活。
于是答應:“好的,晚安。”
聽到Frank離去,趙慕慈方放下心來。他這唱的哪一出啊?
難道是發騷?趙慕慈狐疑不決。難道要潛規則她?有可能。哼。瞧他道岸然的模樣,其實跟某些油膩猥瑣男沒什么兩樣。想到以往被所里某個合伙人律師騷擾的模樣,趙慕慈憤憤不平起來。
就這樣,趙律師只管在心中黑化著Frank的形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底褲已落入他人之手。
一時洗完澡,跟肖遠道完晚安,躺在床上冷靜下來了。慢慢她又覺得,大概不是她猜度的那樣。Frank為人如何,她還是清楚的,不至于到那個程度。自從Fiona鬧的他婚事不成之后,他就像變了個人一般,閑雜人等輕易不敢靠近。似他長成那樣,一般只有女人愛他。如果是他要去潛規則誰,那多的是候選人,大概率也輪不到她吧。
一邊這樣揣測著,一邊迷迷糊糊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