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青眼神平靜，語氣溫和地說道，“小妹妹，有什么事情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你。”
“殺人不就是殺人嗎？”女孩臉色奇怪的看著這倆人，“需要理由嗎？你們不會是白癡吧。”
王也嘴角抽了抽，臉色不是太好，“那個，姑娘殺人可是不好的事，而且你沒有資格剝奪別人的生命，尤其是毫無理由地剝奪。”
她冷哼一聲，“理由？！那都是你們這些人打著冠冕堂皇的幌子，做出所謂的正義，為了聲張正義，再順便鞏固一下自己的利益。”語氣中帶有濃濃的嘲諷意味，“對，我沒說沒錯吧，站在大義，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審判別人，這可比殺人更加誅心！”
這話通俗易懂，卻狠狠的給二人當頭棒喝，他們確實不好反駁。
“我并不否認多數人是這樣，他們也喜歡這樣。”諸葛青以炁凝槍，槍指天空，語氣平淡卻很堅定，“但我諸葛青心里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標準，也就是你口中所謂的隨心所欲。別人不管怎么說，與我何干，我從不會改變自己的本心。”
“說到底我可不算是一個好人，別人想殺我，想對我不利時，我絕不留手，殺無赦！”冰寒冷徹地殺意凝聚在諸葛青周身，語氣隨之變冷，“所以，你的話我并不反對，不過我身邊這一位就不一樣了。”
他是諸葛家的天才，天賦出眾，實力強大，心思縝密。
本來唯一缺的就是一場真正的戰斗。
前不久已經彌補了，羅天大醮一戰讓他收起了心中的狂傲，下了龍虎山之后的那場死斗更是讓他脫胎換骨，身上沾滿了殺戮才有的氣息。
殺人對他來說并不難，那些在他下山來阻攔的人，就一定該死嗎？這是說不清的，當時的情況也不容他留手。
此時此刻的諸葛青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戰士，為戰而生的戰士。
女孩眉頭一挑，臉色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你很不錯啊，要不要加入我的組織？”
見他搖了搖頭，她也便不再強求了。
王也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是不明白你說的那些話，只是覺得你說殺人的語氣太過平常了一點吧。”他仔細地感受了一下，“可你給我的感覺并不是那種殺人如麻的人，而且你的氣息給我的感覺很舒服…不像是你個惡人…”
自從修煉了道典，他對氣息的感應就越發的敏感了，有些氣息會讓他不舒服，而有些氣息會讓他感覺很好，還有極少數氣息會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看著這個女孩，王也心里可以確定，這個女孩給他的很好。
“殺人不是很平常的事嗎？”女孩的語氣帶著疑惑，“不殺人的話，我就會被殺，而我想活下去有什么不對嗎？”
她來自于靈域，那里極其混亂，經常發生戰亂，除了御靈使和群英殿之外，幾乎沒有一處安穩的地方。
殺與被殺，在那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普通的寄靈人在那里幾乎無法活下去，想要活下去首先就要學會殺人，在殺戮中不斷的變強。
又是一個讓王也無法反駁的話，是啊，不殺人自身就活不下去的話，人都是會選擇殺人的吧，真正的圣人可沒幾個。
想要活下去，這本身就是一個理由。
“你的話說的沒錯，但你還太小，理解不了是非善惡，不懂得區分好與壞。”王也認真的勸說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么，既然我遇見了就要管。你與我有緣，加入我的組織，我教你。”
這個扎了倆個小羊角辮的女孩懵逼了，“你是那群搞傳銷的賊禿？”
“不是，我可是武當根正苗紅的道士。”他連忙反駁道。
“行，既然你這么說，那么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答出我就跟你走，如何？”女孩笑道，“還有我的名字，叫楊靈靈。”
“武當王也答應了，姑娘可要說話算話。”
楊靈靈從胸口拿出一塊餅，“我對餅發誓絕不耍賴。”
這句話在旁人聽起來可能有點可笑，可王也，諸葛青都相信了。
那種下定決心一般的眼神騙不了人。
“你個牛鼻子一直在說，善惡是非，但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無法分清善惡，無法明辨是非，我只說一個簡單的例子：狐貍在常人眼中是好還是壞。”
王也看了諸葛青一眼，“在一般人眼中是壞的。”
“沒錯，可那些人知道嗎，狐貍其實很少偷雞，它們只有在為了生存下去的時候才會怎么做，但人們卻把謊言，欺騙，狡猾等等詞語附加在它的身上，仿佛一切壞事都是它做的，其實不過是找一個理由罷了，它為什么是壞的？告訴我！”
也青二人聽完后，對視了一眼。
諸葛青，‘老王，有點不妙啊。’
王也，‘老青，這一點我也感覺到了，這到底讓我這么回答，祖師爺沒寫過啊。’
楊靈靈眼神漠然地看著這二人，接著說道，“蜜蜂是勤勞的，所以是益蟲，是吧。”
“是。”
她笑了，“是啊，蜜蜂們這么勤勞，辛辛苦苦才釀成的蜂蜜，也就是它們的家會在一瞬間被人類摧毀。人們得到了蜂蜜所以稱贊著蜜蜂的勤勞，而蜜蜂它們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嗎？”
王也臉色平靜地回答道，“一群燒殺搶劫的強盜，搶走了它們所有的成果，還在沾沾自喜。”
“那我再接著問你，為什么有一種鳥曾經是益鳥，后來又變成了害鳥？你知道這種鳥叫什么嗎？”
王也沒有回答，心里都明白，也猜出了鳥的名字。
這都是人為決定的，以人為中心決定的，是站在自身利益角度出發的。
諸葛青也是一臉的無奈，他心里覺得這姑娘說的還挺有道理。
“都答不上來嗎？那我想問問，你所說的善于惡是由什么來劃分的？我所說的這些事的善惡又是由什么來劃分？”
他善于惡是由人的道德標準來劃分的，女孩所說的善惡是由人的利益來劃分的，實質上都是根據人自身來劃分。
王也很清楚，也看的很透徹，但他就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難道他要回答，‘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事，都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做不到…
女孩沉默了一會才開始回答，“你不回答，我也明白。這些在我眼中都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的事，你知道為什么嗎？弱肉強食自古便是法則，因為我們處于生物鏈的頂端，所以我們便有著制定規則的力量。”
“說它是好，那它就是好。反之，亦是如此。強者制定一切，力量就是規則，那么我殺人還需要理由嗎？我要殺人，你們不也是同樣想用力量來使我屈服。”
“說是講道理，其實是不講道理，因為你們根本無法反駁我的道理！”
王也眼神極為震驚，原來前面講的那些例子只是鋪墊，后面的才是王炸。
別說是后面的…就是前面的那些例子他都無法反駁，人本來就是一種復雜的生物。
所制定的規則自然是對自己有利，偏向于自己，完全不顧其他生物的感覺。
是力量，足夠強大的力量，讓那些生物在人的眼中很是渺小，甚至忽略了它們的感受，就像是一些更強大的存在，在發現我們人類時，對待人類同樣如此。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弱肉強食，身為強者心境自然是與常人不同。
這一刻，王也似乎有點理解李慕寒的心境了，那是一種不在乎，世間已經沒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很多事情在弱者眼中很惡，但在強者眼中是天經地義的事，就像是人與其他生物，蜜蜂是善，狐貍是惡，它們是弱者，所以只能按照強者的標準來看待。
王也突然大笑了起來，“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我無法反駁，道理也說不通，更說不過。我能做到的就是做好我自己，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至少我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的標準強加到別人身上，我會讓他們做出選擇，至于他們選擇了什么，要走的路那我可不管了，我就是一個小道士。”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年頭道理不好講啊。
“老王，這句話我贊成。”諸葛青微微笑道，“當然，小妹妹的話簡直讓我大開眼界，很是贊同，沒想到你這般年紀竟然懂得這么多，真是了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