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聚樓。
算得上蜀省省城最著名的一個茶館。
這個茶樓歷史超過三百年。
一路走來,已經成為省城歷史的一部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座樓見證了整個省城幾百年來的興衰。
清心閣。
候武勇已經在這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他已經打了五六次電話,問樓下的手下,覃勇到了沒?
手下拿著覃勇的照片,連續說了五六次沒看見。
侯武勇很像把桌子上的茶杯給砸了。
不過看著中間的那位老者似乎在打瞌睡,情緒又強自給壓了下去。
他侯武勇縱橫驚呼一二十年,這是第一個給自己如此難堪的。
他真的很好奇,這個不到20歲的小伙子,是有什么底氣敢跟自己玩。
難道他真不是知道自己的名號,還是說他真如書上說的,初生牛犢不怕虎?
侯武勇心里亂七八糟的想著。
多長時間了,只九十年代中期后,他成為億萬富豪后,身邊人活著其他人,只要一聽說他侯武勇的名字。
誰不給幾分面子。
最近這幾年,自己的財富更是急劇增加。
聽身邊人一直談論高科技,高科技的。
說是未來賺錢的最大依仗,因此他也格外上心。
自己兒子爭氣,竟然找到一個如此優秀的企業,在他看來,自己能給一個億,已經算十分的仁至義盡了。
根本不成想,人家是個狠角色。
一言不合就赤膊上陣。
直接繞過市里,給省上打招呼。
幾句話就讓一號開了個專題會。
這種能量,讓侯武勇開始害怕了,他雖然橫,但是不代表他沒腦子。
這種細微的變化,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人現在自己是動不動。
所以才有今天講茶這樣一出。
有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手下終于上報“人來了!”
侯武勇精神一震,然后揉了揉臉。
擺出一副笑臉。
那個老者似乎終于也不打瞌睡了。
“嗯,看看文曲星,老朽這身子骨算是沒有白活這么久了。”老者說話的聲音還很洪亮,一點也不像一個70的老人。
覃勇其實昨天夜里就到了省城。
今天他卻故意遲到,他就是想看看侯武勇到底是受到了多大壓力。
如果遲到兩個小時,對方還裝出一副笑臉,那么就表示這個壓力很大,侯武勇已經不得不忍氣吞聲了。
如果自己進去侯武勇就發火,那就表示對方受到的壓力并不算大,也就代表上面并不夠重視自己。
為了自己安全和企業發展,他還是得搬遷到鵬城或者魔都去。
覃勇走進包間。
侯武勇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臉上掛滿笑意:“覃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我,這份情,侯某記下了。”
覃勇不動聲色,明知道侯武勇這話帶了點威脅,不過既然沒有當面發火,只是言語刺激了一下自己。
那么就表示他現在受到的壓力應該很大。
覃勇心情一下放松了下來,實話實說他并不太愿意把公司搬去別的地方。
畢竟作為蜀省人,他也希望自己能留在省城,說一句矯情的話,直到后世省城都沒有一家500強企業,說真的作為蜀省人,還真的有點尷尬。
既然自己重活一回,自然能改變下現狀,又不影響自己賺錢,名利雙收,覃勇還是比較樂意的。
不過如果營商環境很惡劣,侯武勇這樣的人真的可以一手遮天的話,覃勇即便有故鄉情結,也不會拿生意開玩笑。
所幸,有關部門并不傻,或許有些領域他們看睜只眼閉只眼,但是關系到城市未來的科技型企業,他們還是拎得清的。
從侯武勇的反應看,他受到的壓力,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還大。
心里念轉:不過一瞬間的事,覃勇就想明白了。
聽了侯武勇的話,他當即一笑:“承情就不比了,只是希望候總以后可以多考慮下別人,你都已經是億萬富豪了,有時吃相太難看未免讓人覺得侯總是吃人血饅頭成長起來的。”
侯武勇眉毛連續跳了好幾下,那心中的怒火簡直都快要把五臟六費給燒了。
正要發火,調停的老人適時開口。
“大勇啊,既然你叫我來當這個調停人,我就說兩句。”老者說。
“您老言重了,您教訓!”侯武勇十分恭敬的對那老者說。
“大勇,如今袍哥人家已經算是徹底變成社會的一部分了,袍哥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不過呢有一條:我覺得不管這么時代都應該遵循‘要講理!’”老者說。
覃勇聽了,“沒錯,到哪都要講理,不知道老爺子今天準備怎么講這個理呢?”
老爺子眼睛微微瞇了下。
然后看著覃勇呵呵笑了好幾聲。
隨后才對侯武勇說:“大勇,人家心里清楚得很啦,要不你道個歉這事算揭過了。”
覃勇看著侯武勇,再看看那個老頭。
嘴角掛笑,也似乎再等侯武勇的道歉。
“對不起,是我侯武勇莽撞了,正式給你道歉。”侯武勇站起來兩手端上茶杯,遞到了覃勇面前。
覃勇沒有接那杯茶,而是站了起來:“你的態度我了解了,不過這事沒法就這樣揭過。”
侯武勇一怔,隨后終于忍不住把杯子猛的砸在了地上。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侯武勇的邪火蹭蹭的往外冒。
“這位老爺子,你看見了,你覺得這個請茶還有什么說服力呢?要不是某些原因,他是不是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慶祝了?呵呵!請茶…都什么年代了,這東西還有一絲說服力么?”覃勇看了眼侯武勇,最后看著老爺子問。
“老了,不中用了!行吧,沒想到老了、老了,竟然會丟這么大一個臉,年輕人小心鋒芒畢露容易折哦!”老爺子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再也不服剛才的硬朗,似乎這一下子就老了許多。
覃勇沒有搭理,他其實是知道這個老頭子的,也不是什么好鳥。
干的齷齪事并不少,只是因為見機得早,活得夠久。
所以慢慢的爬到了一個比較高的位置。
這個位置說好聽點是江湖地位,說難聽點就是一個吉祥物。
彼此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就找他出來說和。
實際上屁效果都沒有。
該打的還是照打不誤,該齷齪還齷齪,如今這個社會,根本就沒人講什么江湖規矩了。
有錢才是大爺。
侯武勇這次的緩兵之計十分明顯,覃勇看得很明白。
來的原因就是看侯武勇的態度,現在已經明白了。
侯武勇收到的壓力應該很大,快到撐不下去的地步。
對此,覃勇終于有了一個比較明顯的認知:自己的企業應該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視。
今后可能會有很多政策傾斜。
可以適當的向上面靠攏了。
下學期自己應該申請入黨了。
撈一個學生會主席當當也未嘗不可,團組織也是一個很好的去處嘛。
覃勇想得很多,在這個國家,沒有比組織更強大的地方,身處其中,可能才有更大發展。
也才能走得更遠,某些時候,他不介意讓最頂級的那幾十家企業參與進來,不過只有分紅,沒有其他權力。
2020覃勇重生回來的時候,已經見識到組織的力量和能力。
能抗住外部打擊的可能只有組織了。
個體和民營在國與國之間,真的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不過,覃勇雖然想法有了一點改變,但是脫離或者獨立與地方之外,盡量避免與個體交往過深是他的底線。
當他對侯武勇說出不接受道歉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侯武勇這個人早晚都是吃花生米的命運。
他沒有必要去給他好臉色。
既然他已經不敢亂來了,那又何必對一個十分厭惡之人,且是殺害多人的劊子手維持那種虛偽的客套呢。
侯武勇對覃勇的反應,簡直是氣得牙癢癢。
呼的一下站起來。
“哼,既然覃總不接受和解,那算我侯某唐突了,我們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說完侯武勇轉身就走了。
覃勇心里以為侯武勇要老羞成怒之下會出手打自己,沒想到對方連句狠話都沒敢說。
他笑了笑,決定明天讓鄭中華主動邀請省里一號抽個時間來自己集團考察一下。
目的不言而喻。
蓉聚樓不歡而散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省城某低調小區里的一個別墅內。
一個六十左右的老者正在澆花。
門鈴響起。
保姆上前打開門,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精神中年人。
“李書記,消息出來了,兩人不歡而散,剛剛我接到辦公室那邊來的電話,振華的總經理鄭中華正式提出邀請,請你去他們公司視察。”那個中年人十分恭敬的說。
“哦,這樣啊!這年輕人很有意思啊,我們省歷史上出現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只有文學上那個天才了吧。”老人沒有回頭,而是開口感慨的說。
“領導,你太過譽了吧?他…他怎么可能和歷史上那位相比啊…”中年人有點不服氣。
“呵呵,你送過來的資料,你難道沒有仔細看?他的厲害你以為就那么簡單么?”老人放下澆花壺眼神炯炯的看著自己的大秘。
“這…”中年人不說話。
“生意頭腦決定,省狀元,還會寫歌,性情中人,走一步算三步,他找的那四個人靠譜不?調查沒?”老人一臉的智珠在握。
中年人笑了下:“您放心,一切都在控制中,他對宋小名他們說的話我們已經全部知道了,唯一比較意外的是,他怎么對侯武勇如此了解,甚至有的事匪夷所思。”
“這個你不要管,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處,既然他在收集證據,就讓他去吧,侯武勇會道歉?呵呵!我看啊,有些人就是安逸太久已經忘記初心了!”老人說到最后,一股殺伐之氣油然而生。
中年人知道,某些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