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梁和成才乘坐馬車,從東邊的春明門進入長安城后,成才撇了一眼周圍的士兵悄悄推了推周梁:“周阿爺,醒醒,到京城了。”
周梁這是抬頭看了眼,又繼續迷糊著了。
不一會就到了東市。東市此時人來人往的很多人。
成才見周梁還在睡,便稍微用力的拍了一下周梁:“周阿爺,快到皇城了。”
周梁也突然“夢中”驚醒,“一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一壇子酒,酒壇也很“聽話”的啪嘰摔落在了地上。
頓時,一股濃烈的酒香四溢散播開來,引得眾人驚異駐足。但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便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哎呀我的仙人釀啊,這可是仙人親釀的仙人釀啊啊,馬上進攻獻皇上啊,皇上文武全才還勤政愛民啊啊啊…碎了一壇仙人釀啊啊,這可是仙人親釀的仙人釀啊啊,我這是罪大惡極啊,還要怎么活啊…”
周梁這一陣方言的哭喪,也不知道別人聽不聽得懂,反正聲音賊大,也惹得周圍迅速聚集了一大群人。
也不知道是中國骨子里就愛看熱鬧的毛病,還是酒香的無法讓人回頭,眾人越聚越多,紛紛開始議論。
“他這是咋哩?嗯?這么濃的酒味,這是啥酒?”
“啥仙人釀?沒聽說啊,仙人釀的酒,那有點吹吧,不過真的很香。”
“什么?專門進貢的,那這酒得老貴了吧?”
“那不有軍卒押解么,應該是進貢給宮里的沒錯。只是仙人釀什么酒,沒聽說過啊。”
“這酒一聞就是好酒,從哪兒進貢的?”
“問問那些軍卒,正好我有認識的。”
“嘿,王五,你這是從哪來?什么,塘子村?沒聽過,藍田縣?這個我知道,那這酒…啊哈哈,我沒打聽沒打聽。改天聚聚哈…”
這東市行人也是不少,而且都是達官貴人,現在是人越圍越多,都有些交通堵塞了。
成才看也差不多了,就去扶起周梁,還故意大聲說道:“周阿爺啊,酒打了就打了,還是趕緊把剩下的送去吧。”
周梁聽后也不哭了,端起瓦片還有的酒,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前面有軍卒開道倒是沒有什么人擋路的,這酒的味道也很是穩定的一路跟著飄了老遠。
眼看就到皇城,終于還是有一個人站了出來:“站住,你們干什么的。”
來人一臉絡腮胡子,著軍伍打扮,看穿著鎧甲像是個職位不低的大將軍。
前面的軍卒一看來人,也停下來了,押運中的伍長出列上前執禮道:“尉遲將軍,此乃臨川公主為陛下送的貢酒。”
來人正是鐵面如黑炭的職業大門守護神—尉遲敬德。
“為陛下送的酒?…不是為東宮送的?”尉遲敬德問道。
軍卒吱吱嗚嗚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心想,這還在大街上呢,咱能低調點不。
尉遲敬德左右看了看,見沒啥人,便說道:“嗯,既然是送入東宮的酒我就和你們一起送進去吧。”
說著,也不由分說的走向前,看到周梁手里破酒壇里的酒還有不少便一把奪過來,嗅了嗅鼻子,猶豫了一下,又舔了舔嘴唇,而后仰頭一口就干了。
可剛咽下嗓后,尉遲敬德的臉頓時更黑了,一股辛辣的酒線直到胃里,心如火燒,憋著氣,眼睛瞪的老大卻一動不動。
這可把軍卒嚇壞了,這酒有毒是怎么的?
好一會,尉遲敬德猛吐出一口酒氣。
“烈火醇香,香氣濃郁,好酒!走走走,一起去見秦王。”
說著,催促著眾人急忙就往里走。
成才和周梁對視一眼,似是在溝通:“這皇城還沒走進門呢酒就沒了,要不再打一壇,再哭一回?”
周梁回一眼:“要不還是算了吧,宮里啥規矩咱也不懂,萬一打碎東西給咱安一個大不敬之罪,那可就不好了呀。再說,一共可就剩下五壇酒了,送了四壇酒也不吉利…”
沒等到商議完,兩人已經進皇城。
皇城兩人都只遠遠的看過,而來到這城門之下再看皇城,卻更顯得巍峨、莊嚴、高大。城墻的禁軍守備軍備整裝,氣勢不凡,在城墻上站崗的、來回巡視的,真是好不威風!
有尉遲敬德引領,一眾人來到了東宮的嘉福門等待,而尉遲敬德已經直接進入稟報。
李世民正為北方的事情煩心呢,聞到尉遲敬德滿身酒氣(臉紅也看不出來)的進來更是生氣。
“尉遲老黑!你這當值時間怎可飲酒呢?這天下還未承平你就自以為有點功勞開始沾沾自喜了?試問,你該當何罪?”
尉遲敬德見李世民臉色不好趕緊說道:“哎呀,秦王,臨川公主為陛下送來美酒,我怕其中有詐,這不就先為殿下試試酒里是否有毒嘛…嗝…”
尉遲敬德沒忍住打了一個酒嗝,連忙低頭掩嘴輕咳掩飾。
李世民生氣歸生氣,也沒有真要懲罰尉遲敬德的意思,一聽是秀穎送來的東西,也來了興趣。
“哦?秀穎送來的酒?把酒帶進來瞧瞧,看看是什么酒能讓你一下子喝成這幅德行。”
旁邊的王德聽到后主動輕聲道了“喏”,便去傳話。
不一會,周梁和成才便各抱著一壇子酒就進來了。
剛進門口,見到李世民后直接跪地:“草民周梁、成才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
“謝太子殿下。”
“你們所貢之酒,為何酒啊?”李世民問道。
周梁起身弓著腰馱著背,小心的道:“回太子殿下,此酒名為仙人釀。臨川公主十分掛念陛下,十分感激陛下與太子殿下的照顧,得此美酒后不敢獨享,特讓草民前來進獻給陛下和太子殿下。”
“仙人釀?”
李世民沉吟道:“傳尚食局和太醫蜀。”
“喏。”王德應了一聲去安排去了。
李世民頗為興趣道:“說說此酒如何釀制,又有什么好處?”
被問到自己的專業,周梁便來了信心,躬身道:“回殿下,這酒是臨川公主府的白公子親手指點草民釀造的。此酒色澤潔白、清透沒有雜質,味道香醇、甘冽,喝完有三杯通大道之感。”
“三杯通大道?”李世民疑惑的挑了挑眉。
“是的殿下,蓋因為此酒實在烈性難訓,竟可燃火,可是非勇猛之士不可得,不可飲。
剛才,草民見得這位將軍竟能飲一大口而面不改色,就可以料定此實乃英雄之相也。”
說著,周梁還朝尉遲敬德豎了一個大拇指。
尉遲敬德聽的也是有些自得的咧了咧嘴。
尉遲敬德在朝堂的人緣可為差到了極點,雖然戰功赫赫,滿朝的文臣武將卻很少有人夸贊他。而且就算夸他,也讓人感覺帶著一股子酸味,怎么也不如現在一個小民當著李世民面夸的舒坦。
“哈哈哈,你果然慧眼識英雄啊。你這酒還有沒有,我都買了。”尉遲敬德拍著周梁的肩膀很是大方的道。
周梁被拍的一個趔趄,但心里卻很是高興,沒想到買賣這么快就來了。不過那張有些滄桑的老臉上卻看出什么表情。
“不瞞這位將軍,這酒臨川公主府也所剩不多,似乎也并沒有要轉讓的意思。因為這酒釀造著實不易啊,別看今天送來的這些酒不多,可要算起來,沒,沒個幾百、貫,還真拿不下來…”
“多少?”
周梁話沒有說完,李世民騰一下就站起來了。
要知道,現在好一些的酒也就在300文左右一斗而已,再貴也沒貴過一貫去。這幾壇子酒就要幾百貫,這能不讓人吃驚嗎?
周梁見到李世民的氣勢,心立馬就虛了。
旁邊的成才和白啟賣過羊肉串,習慣價格高,見周梁不說話,也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開口接過話來。
“回太子殿下,這一小壇子酒少于250貫不會賣的,就這位將軍在城門口,喝了那一口酒也得有四五貫錢。”
“是是是。”
一旁的周梁聽后趕緊賠笑的點頭。
這時候尚食局和太醫丞也來了,正驚訝著的李世民忙叫他們驗驗這酒。
尚食局的這個微胖的奉御打開壇封,頓時酒香彌漫,也引得屋內眾人食指大動。
只見尚食局的奉御拿出一個小白瓷碗,用龍頭酒勺舀了一勺,而后熟練的讓這清澈干凈的白酒如清泉潺潺般泄落于碗中,使碗中泛出細膩豐富的泡沫。
這奉御聞了聞味道,然后小嘗一口,再嘗一口…
醫丞眼見這人竟是喝起來沒完,趕緊過來,用銀針試,又加不知名粉末繼續試…
奉御大半碗酒下肚,自己也有點暈乎了。對于高度白酒,沒喝過的詐喝幾乎都不適應,這和酒量和體質無關。
“陛下,此酒、此酒甚烈,至于毒性是否還需、還需要再等半個時辰看看。”說著,站定的奉御腳下還晃了晃頭,顯然有些扛不住。
尉遲敬德看著這人晃晃悠悠的,心理卻越是得意:“非英雄不得喝,你逞什么能?”
隨即一把拉開兩人,喊了句“讓我來試”,便自己倒了一大碗,端起來咕咚咕咚的便是一口灌下。
但隨即立馬眼睛瞪得老大大,猛一搖頭,猛呼出一口氣,只道出一個字:“爽”。
可尉遲敬德忽然又想了想,這一碗似乎得有個十幾貫錢了吧?
隨即就又拿起壇子準備倒酒。
可忽然間,卻眼看見這碗怎么在跑?
而后一搖頭,酒灑了一桌子不說,身體也是一個踉蹌。
而這可把眾人嚇壞了。
醫丞趕緊上前攙扶,順便摸摸脈搏又看了看眼睛,而對李世民拱手道:“殿下,尉遲將軍…有些醉了。其他的無大礙。”
尉遲敬德一聽有人說自己醉了,哪還愿意,一把推開:“我沒醉,這才一碗酒怎么讓我醉了,我可是千杯不倒。”說著繼續倒酒。
“夠了!”李世民大喝一聲。
尉遲敬德一個激靈,酒立馬醒了一半。放下壇子抱拳道:“是,臣失態了。”然后站到一邊。
李世民沉吟一下對著周梁和成才說道:“臨川公主進獻美酒,這份心意本王領了,剛從我這里要走了匠人,不知她還需要什么?”
周梁一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白啟沒說要東西,而自己來塘子村沒兩天也不知道缺什么。
關鍵時候還是成才站出來哭喪著臉回答。
“太子殿下啊,公主府真的很窮,身處窮山僻壤不說,只有幾百畝地,連個像樣的屋子都沒有。公主去了五六天了,天天住帳篷,風吹日曬的不說,晚上蚊蟲還特別多。聽說過幾天還有一千人要去,一千多人…”
“行了行了。”李世民突然打斷道,“我知道她不容易,王德?”
“老奴在。”王德趕緊躬身道。
“賞賜臨川公主女婢4人,娟百匹,公主車碾一兩。去傳旨吧。”
“喏,老奴告退。”
王德說完,轉身又對周梁和成才說道,“都走吧,一起回去。”
兩人立即拜謝,而后跟著王德退去。
尉遲敬德見人走了也趕緊道:“臣也告退。”說完也不等李世民回復便趕緊溜了。
李世民也不在意,拿起桌子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瞅了瞅又聞了聞,打量著自語道:“英雄喝的酒?”猛然就仰頭一口灌下。
“陛下…”
旁邊的御醫嚇得忙去制止,好吧都已經喝了。
李世民憋著氣,最后場也是猛舒了一口氣。
“沒事了,你們去吧。”說著自顧自的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又一飲而盡…
白啟此時正在軍營里講課,黑板上寫的是“野外生存”幾個大字。
“好了,野外生存的概況就講這么多,但講一百遍都不如親身體驗一眼。
一回兒我將和村里的老獵戶王三叔和趙彪帶你們進山親身體驗一下,第二天返回。王三叔是這山里的老獵戶,也認識很多草藥,你們要多多請教,認真學習。期間你們要學會生存,隱藏,追蹤、攀巖,繩降等綜合內容,持續10天。期間,你們可能會死在大山里,想退出的抓緊。”
現場為之一靜,沒人站出來。
“既然都是硬漢,那一刻鐘后準備出發。解散”
“是。”眾人起立答道。
晚上,白啟的帳篷里閃進來一個人影,窸窸窣窣的脫了衣服后鉆進被窩。然后,眼淚又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