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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曲盡人終散

  醫生來了之后,也不過是例行做了下檢查。

  侯老師的病情,并不會出現奇跡,大家心里都有數。

  結束之后,侯老師已經又重新沉睡了過去。

  又等了兩個小時,解老師回來了,身后跟著侯先生和侯女士。

  許夢阮站起身,微微后退,讓開病床前的位置。

  “小許,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聽說你不是在巡演?”侯女士笑著跟許夢阮打招呼。

  “嗯。”許夢阮應了一聲,沒有多加解釋。

  侯女士似乎也不是真的想要打聽他的事,笑了笑就轉向病床上的父親。

  “不是說醒了嗎?怎么這會又沉睡過去了?”

  “不知道。”侯先生搖頭。

  解老師卻是什么都沒問。

  靠做在病床前,早上畫好的妝容,如今已有些脫落,卻未來得及補妝。

  粥一直在保溫瓶里放著。

  四個人就這樣坐在屋內,沉默無言。

  許夢阮低頭想著心事,侯女士一直在對著手機按來按去。

  侯先生電話不斷,似乎事情很多。

  到了晚間,病房里又只剩下許夢阮跟解老師兩個人。

  “醒了?粥我熬好了,你喝一點?”

  聽見解老師的聲音,許夢阮起身走到病床前,就看到侯老師果真又醒了。

  一天醒了兩次,有些反常。

  而且這會,侯老師的精神明顯比早晨那會還要好一些,臉色也微微帶著紅潤。

  侯老師點了點頭答應。

  許夢阮趕緊拿過一直放在桌上的保溫壺。

  看著解老師打開,小心的將粥盛出來。

  很普通的白粥,熬得軟糯。

  許夢阮幫忙將侯老師的病床搖高,手有些抖的摘掉他的氧氣罩。

  很害怕侯老師會不小心喘不上氣來。

  拿著氧氣罩的手不敢離得太遠,也不敢松開。

  “好,好吃。”侯老師吃了幾口之后,笑著說。

  解老師將東西收了,知道他已經吃不下。

  “知道你喜歡吃,特意熬了快兩個小時。”

  “嗯,謝謝。”侯老師握著解老師的手,說的很慢,眼神卻很認真。

  “謝我做什么,臨老了反而生分了?”

  侯老師笑起來,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說話了。

  許夢阮趕緊將氧氣罩給他戴上。

  “拿下來吧,我們,說說話。”侯老師說。

  許夢阮有些無措,醫生交代過不能拿下氧氣罩。

  “隨他吧。”解老師招手讓許夢阮坐下。

  侯老師又斷斷續續的說了些話,不到一個小時,人就睡了過去。

  等人睡著之后,解老師的臉上有一種與之前不一樣的神色。

  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脫。

  而這一夜,解老師沒有像昨夜那樣,順著許夢阮去床上睡覺。

  而是一直坐在病床前,像是在等待什么。

  許夢阮也不敢走,陪在身側。

  凌晨兩點的時候,解老師摘下侯老師的氧氣罩,伸出食指在侯老師的人中處探了探。

  之后按了玲。

  值班的護士來的很快,畢竟是高級病房。

  之后就是值班的醫生。

  一直到早晨八點,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

  許夢阮被病房內擁擠的人群擠退到了墻角,最后干脆的出了病房門。

  坐在醫院冰涼的長椅上,看著原本安靜空蕩的走廊,因為侯老師的逝世而熱鬧起來。

  之后就是辦理手續,以及處理葬禮事宜。

  這些東西有早就聯系好的殯儀公司處理,不用操太多心。

  葬禮舉辦的很迅速。

  上午送去火化之后,中午跟晚上在酒店吃了飯,就基本算是結束了。

  很多侯老師的朋友,學生,甚至都未來得及從外地趕回來。

  但解老師堅持盡早結束,沒人敢反對。

  拿著侯老師的骨灰壇,解老師從里面倒了一小把出來,用隨身帶著的手帕包裹。

  之后才將骨灰壇放進墓中。

  回到家里之后,解老師似乎在強撐著精氣神,沒有直接回房間休息,而是對著兩位子女,“你們走吧,也是時候該回去了,我這里不用你們擔心,有保姆在,有什么事小許也能過來幫忙。”

  許夢阮站在幾人的身后兩步遠,垂著頭,沒有說話。

  “媽,爸剛走,我們還是在這里陪您一段時間吧。”侯先生說了一句,但語氣卻不是那么堅定。

  “對啊,也不能爸剛走我們就離開,這樣別人會怎么看我們?”侯女士說了一句。

  “行了,你們在這里做什么?那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說什么就說什么,你們要是不想回去,那也別在我跟前晃。”說完就回了房間。

  身子略微有些佝僂,許夢阮看的心疼,幾個大步,默默上前扶著她。

  站在客廳的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推脫。

  他們如果真的就這樣走了,還不知會被人罵成什么樣,就算要走,也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

  但兩人很明顯都不想繼續留下。

  侯女士在M國嫁了個富豪,根本就沒有上班,每日的生活,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跟一些上流社會的貴婦們做美容,搞慈善。

  侯先生的意思,是想讓他姐姐留下的。

  畢竟他還有工作。

  可侯女士在這里待了這么長時間,已經覺得有些膩了。

  而且M國的那些好姐妹,已經不止一次叫她回去了。

  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來往,相持不下。

  最后還是侯先生心軟,妥協了。

  侯女士直接買了第二天的機票。

  侯先生晚上也沒住在解老師這邊,而是去了自己很早以前在這邊買的房子。

  “小許,你也回去吧,我沒事,放心吧。”將人送到房間,解老師拍了拍他的手,和顏悅色的說。

  許夢阮卻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伺候解老師休息。

  他沒有伺候人的經驗,但心底對老師的敬重,讓他很仔細。

  幫解老師梳理完之后,蓋上被子,等著解老師休息。

  他拉開門出去,卻沒有回宿舍,而是坐在屈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他甚至能感覺到解老師身上已經沒有了對活著的強烈渴望。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解老師也隨之而去,那他會變成什么模樣?

  是不是又會回到剛開始那樣渾渾噩噩。

  “小許,我煮了點面條,你過去吃點吧,啊?”保姆輕輕拍了拍許夢阮的肩膀,小聲說。

  許夢阮搖搖頭,他沒有食欲。

  “不吃東西怎么能行呢,侯老師走了大家都很傷心,但已經快九十歲的人,也算是喜喪,侯老師要看到他親近的人因為這件事這么虐待自己,想必也會于心不安的。”

  “去吃一些吧,就算是為了解老師,你也應該吃一點。”保姆苦苦勸道。

  聽到解老師,許夢阮這才有了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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