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泰還有將近一千名士兵,按理說勢均力敵的戰斗不該呈現一邊倒的頹勢。
可除了士氣上的差距,他的軍隊在能力上也嚴重不足,在他的部下當中,高階層的信徒很少,因為他很厭惡高階層的部下。
在他看來,忠誠只是在受迫下無奈之舉,他的每一個部下都披著忠誠的外衣,實際上他們都是潛在的背叛者,就算有些人到死都沒有背叛,只能說他們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其實不光謝爾泰這么想,大部分貴族都是這么想的。
但謝爾泰會堅決的貫徹他的想法,既然部下都是潛在背叛者,那么對待他們的最佳方式,就是盡量不讓部下具備背叛的能力。
高階層的信徒顯然具備了很強的能力,就像當初他的大將布雷頓,塔爾塔洛斯的五階信徒,幾乎戰無不勝。
可他竟然背叛了自己,只是因為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這樣的人留下來有什么用?這讓謝爾泰進一步驗證了自己的想法,有能力的人都是不忠誠的。
文臣盡量不要選太聰明的,武將不要選太強悍的,衛兵不要選擇高階層的信徒,最強大的衛隊長也不過三階而已。
就在剛剛,這名衛隊長被一團黑霧卷走了,不知所蹤。
剩下的那群一、二階的護衛正在做著徒勞的掙扎,一個毛發濃密的壯漢正在用最簡單的方式終結他們的生命。
“偉大先知告訴我,你被神靈拋棄了!”奧格拿著戰錘砸死了一名護衛。
“偉大先知告訴我,你終將為自己的狂妄和愚蠢付出生命!”又一聲脆響,爆裂的腦漿濺了謝爾泰一臉。
他沒見過奧格,不知道這個血灌瞳仁的壯漢為什么如此憤怒。
他是六階,奧格是五階,可謝爾泰不擅長戰斗,眼看奧格步步逼近,他甚至想不到一條限制奧格的規則。
禁止對方使用技能?
貌似奧格也沒有使用什么特別的技能,他力氣很大,另外還有普羅米修斯的指引,可這些更像是天賦。
連天賦一并限制了?
可自己帶來的軍隊大部分是提坦信徒,還得靠著天賦和敵人作戰。
武將呢?他帶來了不少將領,雖然階層不算太高,但四階的將領有八個,他們去哪了?
“別找了,在這呢!”米爾洛把兩顆人頭扔在了謝爾泰的腳下,他臉上滿是鮮血,還帶著猙獰的笑容。
“還有一個在這。”沃姆收緊了蛛絲,一名裹在蛛絲中的將領被切成了肉塊。
“這里也有。”布魯托正跟隨著一名將領往謝爾泰身邊走,他沒有追趕,也沒有逼迫,那名將領主動走向了謝爾泰。
他身上的肉正一塊一塊往下掉,每掉下來一塊都能看見沒有血色的骨頭,就像一具朽爛了很久的尸體,可他還活著,他還在呼喚著大公。
“這里也有!”阿修拉夫飛到上空,丟下來一堆碎骨頭。
美杜莎在遠處放聲大笑,撫摸著一座石像。
絕望的謝爾泰終于看到一名將領沖了過來,沒等來到近前,被托卡一箭射穿了腦袋。
九頭蛇拖著一條渾身發綠的死尸扔在了謝爾泰面前。
八位將領湊齊了,謝爾泰的衛兵也被奧格殺得差不多了。
西邊還有不少提坦軍,借著他們的掩護或許還能離開,謝爾泰剛跑了兩步,忽見大地開裂,大片的士兵掉了下去,剩下的提坦信徒正在被提豐的信徒撕扯。
謝爾泰破口大罵道:“布雷頓,你個叛徒,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布雷頓笑道:“你生氣嗎?再氣急敗壞一點,我會為此更加興奮!”
“此時此地…”謝爾泰情急之下只能使用規則,但所剩的神力不多,他只能使用一次。
“說呀,”米爾洛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跡,“想好了再說,說錯了就沒命了。”
不能現在說,說錯了真就沒命了,得選擇更好的時機,東邊還有不少士兵在戰斗,謝爾泰向東奔逃,忽覺一陣頭暈目眩。
拉恩·皮古正唱著嘹亮的戰歌,帶著神罰軍收割敵軍。圣歌讓大部分士兵失去了抵抗力,密集的圣光則讓士兵成片的變成了焦炭。
史丹利對此非常不滿:“你們太殘忍了,多留下兩具尸體給我!”
一千名士兵很快被屠殺殆盡,謝爾泰集結了最后一點士兵,為他爭取到了一個逃跑的機會,他制定了一個規則,所有人不得離開戰場,但他自己不受到規則的約束。
他把戰場的邊緣就設在了自己的腳下,邁出一步就能逃離戰場,但還有兩個致命威脅游離在戰場之外,一個是美杜莎,一個是飄蕩在遠處的阿修拉夫。
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兩人圍堵謝爾泰。
美杜莎好說,她的速度不算快,但阿修拉夫很難纏,一團黑霧始終在頭頂徘徊。
謝爾泰必須得盡快擺脫阿修拉夫,規則的范圍是有限的,等他離開戰場到了一定距離,規則將失效,曼達的部下會很快追過來。
逃到一片開闊處,謝爾泰突然不逃了,他轉過身沖著阿修拉夫喊道:“此時此地!任何空中的人都不能傷害我!”
阿修拉夫一驚,趕緊落在了地上。
其實這只是謝爾泰虛張聲勢,但凡有點常識都知道這不可能是規則,那句結束語,“不能傷害我”,這能有什么公平性可言?
可阿修拉夫真就信了,剛才決斗的時候,被規則徹底支配的恐懼深深扎根在了心里,他沒忘了曼達無奈時的絕望,也沒忘了萊西奧慘死的樣子。
謝爾泰見計謀得手了,又喊了一聲道:“此時此地,任何人不得追擊我。”
阿修拉夫當真不敢追,謝爾泰面帶嘲弄的看了阿修拉夫一眼,轉身狂奔而去,剛跑兩步,曼達突然出現在面前,用金手指插進了他的胸膛。
本想砍了他的腦袋,但曼達心里有所顧忌,以至于這一下甚至沒有刺進他的心臟。
謝爾泰知道他在顧忌什么,他后退兩步,掙脫了金手指,劇烈咳嗽了一番,吐著血沫道:“你不能殺了我,別忘了在斯克提斯河水前許下的誓言,你贏了,我永遠不再踏進西南一步,但你必須放我走!”
“行啊,放你走,”曼達點點頭,“我把你手腳砍了,把你的眼睛剜了,把你的舌頭割了,挖掉你的神血石,再把你裝到馬車上送回妙音城,這樣就不算我違背了誓言。”
謝爾泰嚇傻了,這么做的確不算違背誓言。
“你不能這么做,我在對抗巴克恩,我要是死了,整個王國會重新回到神罰者的手里,到時候西南也無法幸免,你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我怎么會舍得讓你死了?你可是偉大的謝爾泰一世王!我會陪著你一起回妙音城,我還可以繼續給你當政務官,不對,不是政務官,差點忘了,你都是國王了,我是你的政務大臣,我要殺了你的妻兒,你的兄弟,你所有的親人,奪走你所有的一切,這樣的結局豈不更完美?”
謝爾泰艱難喘息道:“從我占領青石城那天起,我就可以踏平整個西南,可我給了你決斗的機會,如果不是我的寬容,整個西南早已變成焦土,你不該這么做!你沒有理由這么做!”
“理由?”曼達笑了,“我來告訴你理由,我的家人恩西亞在墓地躺著,韋伯納侯爵在墓地里躺著,二十多個好漢在我的陣地上躺著,政務大臣在戰場上躺著,你個雜種還敢糟蹋他的尸體,你還想要多少理由?阿修拉夫,過來給我摁住他!”
阿修拉夫連連搖頭:“我不能過去,我不能追擊,這是規則。”
曼達怒道:“他還有個狗屁的規則,他的神力早就耗盡了,立刻給我過來!”
換做以往,曼達自己就能擺平謝爾泰,但這次他沒有魯莽,因為他脫力了。
此前對抗克洛諾斯那一下,他承擔了至少七成的壓迫力,否則龍格森早就被壓成了肉醬。
可這幾乎耗盡了他的神力和體力,加上此前強行用二階技追逐謝爾泰,他現在站在原地,雙腿還直打哆嗦。
這是鏟除謝爾泰的最佳時機,不能魯莽,不能失手,更不能犯下低級錯誤,必須得用最穩妥的方法解決問題。
阿修拉夫小心翼翼來到謝爾泰身邊,確系沒有受到規則的懲罰,趕緊身手摁住了謝爾泰。
謝爾泰奮力掙扎,曼達帶著猙獰的笑容舉起了金手指。
“先砍了你兩條腿,省得你到處亂跑。”
手指將要落下,忽見謝爾泰掙扎出了一只手,從懷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把鐮刀,很小的鐮刀!
曼達大驚,后退了兩步,提醒阿修拉夫要小心。
阿修拉夫霧化了身體,正要躲閃,忽見謝爾泰手里的鐮刀變成了四尺多長,刀鋒劃過了身后的一團黑霧。
阿修拉夫痛呼一聲倒在了地上,在他霧化身體后,除了金手指,沒有任何武器能傷害他,可沒想到這把鐮刀做到了。
不用問,這是克洛諾斯的神器,謝爾泰已經拿到了神器。
“曼達·克勞德賽,這是你逼我的!”謝爾泰舉起了鐮刀,一邊咳嗽,一邊喘息道,“你非要和我拼個你死我活,好啊,我成全你!讓你看一看眾神之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