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火光那一刻起,謝爾泰大公的眼神變了,仿佛也有一團火在他的眼睛里燃燒。
他要殺人,他要用敵軍的鮮血來熄滅內心的煩躁。
布雷頓對這個眼神太熟悉了,他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打擾大公,可他發現了一些異常,一些讓他熟悉的感覺,這和他當初常用的一些戰術非常相似。
眾人向著火光不停的走,火光越來越近,敵軍活動的痕跡越來越多,他們看到了磨爛的馬蹄鐵,看到了一些廢棄的軍械,甚至還聞到了一些食物燒焦的味道。
敵營似乎近在咫尺,可他們走了許久,依然沒有看到營地。
布雷頓忍不住開口了:“大人,這好像一個陷阱。”
謝爾泰惡狠狠的看著布雷頓:“什么陷阱?”
“我說不上來,這好像是騙術。”
謝爾泰停下了腳步,雖然怒火在燃燒,但他沒有失去理智,他知道布雷頓對騙術非常了解,他的老搭檔柯穆森是欺騙之神的半神。
“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布雷頓不敢亂說:“我是剛剛才察覺的。”
謝爾泰命令全軍止步,派出一隊騎兵先行探查,騎兵從森林中央一直走到了森林盡頭,篝火一直在眼前,可就是無法靠近。
布雷頓說的沒錯,這是騙術,他們上當了,這里根本沒有敵軍營地,他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怒火中燒的謝爾泰揮起長劍,抵住了布雷頓的喉嚨:“這就是你偵查的結果,你閑逛了這么多天,這就是你發現的所謂敵營!”
布雷頓的偵查結果沒有錯,獅子女的營地的確在這里,至少昨天還在這里。
雖然失去了神力,但獅子女當了多年的巡哨,她對斥候非常敏感,通過簡單的痕跡就能確定斥候來過。
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有意要把斥候引到這里,在楚伊特的掩護下,她率領士兵離開了這座營地,開始了下一步行動。
她會采取什么行動呢?
知道自己中計的謝爾泰立刻下令撤退,按照他的推測,敵軍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到鸚鵡城下展開偷襲。
援軍有三千人,城內有兩千多人,加在一起有五千。
他在營地只留了不到四千人,兵力雖占劣勢,但只要士兵不莽撞出擊,守住營盤問題應該不大。
他最擔心的是敵軍之中有一名欺騙之神的信徒,他很可能會把士兵引到營地之外。
離開了營地的保護,勝負可就難說了,謝爾泰快馬加鞭,率領騎兵率先返回營地,走到半路,遇到了前來送信的士兵。
“大人,我們的營地遭到了襲擊!”
謝爾泰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戰況如何?”
士兵道:“敵軍的數量很多,差不多有一萬人,我離開營地的時候,還在與敵軍激戰。”
一萬多人?這怎么可能?從哪冒出這么多敵軍?
“我們的士兵沒有離開營地吧?”
士兵道:“按照您的叮囑,我們沒有離開營地半步!”
謝爾泰沒再多問,吩咐騎兵加速行軍,等來到鸚鵡城下,謝爾泰沒有發現敵軍的影子,貌似戰斗已經結束了。
發現營地安然無恙,一顆心放了下來。留守的將領匯報了戰況,經過一夜激戰,他們擊潰了敵軍,按照大公的命令,他們沒有追擊。
可謝爾泰的心很快又懸了起來。
他帶領士兵在營地周圍巡視了一圈,看到了腳印,看到了蹄痕,還看到了很多車輪印,看這架勢,敵人好像還真有一萬多人。
可戰場上連一具尸體都沒有發現,有些地方留下了血跡,但謝爾泰并不確定那是不是人血。
一萬多人過來打仗,激戰了將盡一夜,然后連一具尸體都沒留下?
謝爾泰滿臉疑色看著留守的將領,將領解釋道:“大公,我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用弓箭和敵人交戰,沒有到營地之外交手,也沒有機會收割敵軍的首級。”
謝爾泰又繞著營地走了一圈,地上的確散落著不少箭矢,距離非常的遠,這些箭矢明顯都射空了。
竟然射空了這么多箭?謝爾泰再次看著留守將領:“你們有射中過敵人嗎?”
留守將領指著身邊的幾位千夫長道:“他們能為我作證,大人,我們射殺了很多敵軍。”
謝爾泰懷疑這又是騙子信徒在作祟,他們真正的目的不在營地,那會在哪呢?
正思忖間,童克德將軍緩緩走向了營地。
看到他破碎的戰袍和滿臉的淚水,謝爾泰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公,我遭到了敵軍的偷襲,十幾萬磅糧食被燒毀了!”
今天是運糧的日子,十艘滿載著糧食的大船來到了河畔。
童克德為他們選取了距離河岸最近的停泊地點,并且選取了水流最平穩的地帶。
接下來就要靠漁船的發揮了,童克德讓漁船排成一列,輪流到各艘船上接卸糧食,為保持充沛的體力,他把戰士們分成三組,輪流到小船上劃槳,他自己也不斷在河面上使用技能,創造了極高的接卸效率。
從上午到午夜,他們接卸了十四萬磅糧食,童克德到了極限,士兵們也到了極限,前后有上百名士兵累暈在了船上,童克德自己也昏迷過兩次。
他不可能每天都這么拼命,再這樣拼下去,士兵也該暴動了,但上午剛在大公的營帳里遭到了羞辱,他必須要在今夜證明自己。
他結束了今天接卸任務,吩咐士兵給營地送信,讓營地派人把糧食運走。
可營地正在和敵軍激戰,和楚伊特訓練出一百個超級騙子殊死戰斗,他們無暇去運送糧食。
童克德只能在岸邊死等,最終等來了獅子女和她的大軍。
三千大軍,圍著一千多名精疲力盡的水軍在岸上猛打,整場戰斗與屠殺無異。
最終,只有童克德和十幾名士兵逃了出來,其與士兵全軍覆沒,運到岸上的十幾萬磅糧食全都被燒了。
這是童克德已知的損失,等他逃走之后,戰斗還沒有結束。
此前被他擊敗的蒂拉出現了心理陰影,一直躲在鸚鵡城中借酒澆愁。
在獅子女的激勵下,他帶上一百多名最出色的水兵,離開了鸚鵡城,來到河邊,迎來了這場復仇之戰。
童克德跑了,可河面上的大船還留著,蒂拉利用剩下的十幾艘小船,配合瓜特爾的技能燒了六艘運糧的大船,這六艘船上也載著二十多萬磅糧食。
剩下四艘大船立刻撤退,失去了童克德的指揮和技能,他們在蒂拉面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看著遍體鱗傷的童克德,謝爾泰沒有多說,讓回到營帳中,等待醫官。
等童克德回到營帳,謝爾泰向大將軍布雷頓做了個手勢,讓他跟上去。
布雷頓自然明白謝爾泰大公的意思,他是塔爾塔洛斯的五階信徒,童克德是河神的四階信徒,由他來處決童克德,是最佳的選擇。
布雷頓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他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召喚深淵,吞掉帳篷,讓童克德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死去。
二是進去和這位老朋友聊上幾句。
布雷頓選擇了第二種方式,當看到他走進營帳,童克德也意識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對大公很熟悉,對布雷頓也很熟悉。
“老伙計,我盡了全力。”童克德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知道,”布雷頓點點頭,“可大公的怒火需要宣泄,他的威嚴需要維護。”
童克德苦笑一聲:“四階信徒,雄踞者,我本應雄踞一方。”
布雷頓也笑了一聲:“我還是無畏者,可在大公面前,我活得像只老鼠。”
“只怪我們跟錯了人。”兩人對飲幾杯,童克德拿出了一把匕首。
布雷頓嘆口氣道:“別做傻事,朋友,我不想讓你太痛苦,在陸地上,你沒有半點機會的。”
童克德搖頭道:“你誤會了,我只想把神血石給你,你拿去送給有用的人。”
說完,童克德準備用匕首剖開自己的胸膛,布雷頓攔住了他。
“或許,我們還有選擇的機會。”
童克德搖頭道:“還能有什么機會?”
“有一位偉大的神靈復生了,你暫時待在我的深淵里,我們一起去祂的身邊。”
童克德驚愕的看著布雷頓,他不理解布雷頓的話,可布雷頓也沒有欺騙他的理由。
“你說的是哪位神靈?”
“曾挑戰過宙斯的巨人。”
童克德深吸一口氣,喃喃低語道:“可如果背叛了大公,我的家人…”
“不會有人知道的,”布雷頓起身,在營帳里制造出了深淵,“想不想活著,就看你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