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那個西野太盛太不靠譜了,這幾天竟然沒有來上班,澀谷分店亂成一團,還是我自己臨時趕過去救場才沒有出亂子。”
金川雄介在電話中抱怨道。
“他為什么不去上班?”千夜就好奇了,放著好好的店長不做,那位還想做什么?
“不知道,問他他又不說,打電話也不接。真的,我還說什么時候把烤肉店的管理下放,成立一個總部,自己做社長,將鹿苑做成一個全國連鎖品牌,結果你看?”
“我去找他談談吧,實在不行就先放假。”
“放假就不必了,我先把赤坂這邊的老員工抽去一個過去任臨時店長吧。表哥,真不知道你這么做是為什么?按說他那妹妹,怎么也沒阿蘇卡可愛吧?表哥你不至于色令智昏,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吧?”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說了。”
千夜直接掛斷了電話,讓金川雄介找一陣郁悶,在內心將表哥腹誹了一頓。
本來還說搞定完菜菜子和木村的演出合約,可以回家繼續碼字,結果西野太盛那邊又出了岔子。
不過,也不會讓人意外。
于是他便給飛鳥打電話,讓她幫忙聯系西野七瀨。
“老師干嘛聯系她?”
“他哥哥的事。”
“哦,我把號碼給你,你自己聯系吧。”飛鳥很爽快的就將西野的手機號傳了過來。
與此同時,她想起以前老師還是娜娜敏的男朋友時候,私下里找自己要手機號的事情。
“那個時候,老師真的是為了表弟找我要手機號的嗎?”
“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是什么意思?”
“看你的選擇吧,結果你不是沒有把手機號給我嗎?”
“那倒是的。”
“好了,我找娜娜賽有點事,晚點再聯系。”
“晚上見。”
之后千夜聯系了西野七瀨,然后將聯系不上西野太盛的事情了說了一遍。
西野聽完便很擔心。
“你知道太盛君住在哪里嗎?”
“知道。”
“我們現在一起過去吧,看他在不在宿舍。”
兩人約好見面的地址,便一道坐車前往西野太盛租房的地址,位于中野區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
三層樓,樓梯設置在大樓側面,銹跡斑斑的。
兩人從側面樓梯上去,來到其中一道門前。
“就是這里。”
千夜敲了敲門。
沒有動靜。
“太盛君不在里面。”
西野七瀨便拿手機撥打,能打通,只是沒有人接聽。
“你知道太盛君日常喜歡去的地方嗎?”千夜問道。
西野七瀨茫然地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旁邊住戶的人回來了。
花襯衫,雞窩頭,人字拖,松松垮垮的,短袖的胳膊上還有紋身。
嘴里叼著一支煙,斜著眼睛瞥了千夜二人。
“你們找太盛君嗎?”
千夜點頭。
“你知道他在哪里?”
“從巷子出去左拐,大概一百米,有一家柏青哥,你們到哪里去找吧。”
“謝謝。”
千夜道了聲謝,然后又和西野一同下樓,按照那個卷毛停供的線索,果然在街道旁的一家柏青哥店找到了西野太盛,同樣頂著雞窩頭坐在一臺“惡魔城”主題的機器面前玩著。
店內燈火通明,氣息渾濁,叼著一根煙的不在少數。
喝著啤酒吞云吐霧。
五光十色的屏幕和各種各樣的電子音摻雜在一起,對于五感十分敏銳的千夜來說不得不刻意的屏蔽了一些信息。
大概正在興頭上,西野七瀨走上前去拍他的肩膀,他還無所察覺。
“哥!你在干什么?”
她一開口,西野太盛才倉皇回過頭來,但很快就恢復成一副無賴樣。
“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去工作嗎?老師好心提拔你為店長,結果你卻不思進取,浪費時間玩這種墮落的東西!”
“娜醬,你別管那么多好不好,我去他店里工作,本來就只是為了還債,現在債還完了,我怎么過日子是我自己的事。我現在就是心情不好玩一下怎么啦?”西野太盛惱怒地盯了千夜一眼。
“我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她你在東京不務正業,天天玩彈珠機,你看她怎么說你!”西野七瀨看著哥哥不上進的樣子,自甘墮落的頹廢,心里十分傷痛,當著千夜的面,也只是強忍著淚水沒有落下來。
淚花在眼珠子里打轉。
“你說吧,又怎么啦?我今年都25歲了,輪不到你這個做妹妹的來管我,你好好當自己的愛抖露就是了。”西野太盛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也懶得理會妹妹了,繼續坐下去打彈珠機。
千夜看著西野太盛這一副頹廢的模樣,顯然并非僅僅只是被事務所摒棄這么簡單,估計還和感情方面的問題有關。
他這是受什么打擊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今年已經25歲了,再浪蕩幾年,人一生最黃金的歲月就過去了。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過了這個最好打拼的時間,以后一輩子肯定就庸庸碌碌。
說不得在東京混不下去,回到老家啃老了。
當然,看他的樣子,估計也是出身中產之家,一般家庭可不敢像這樣把兄妹全部送到藝能界來玩。
因為不成功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回去靠家里也不是不可以,也總比這樣無所事事每天在這糟糕的環境下玩柏青哥,一旦對這種不勞而獲的感覺上癮,那一個人的一生就完蛋了。
賭狗要想上岸是很難的,經濟上上岸了,心理上卻永遠無法上岸。
他總想著再拼一次。
把以前輸掉的都贏回來。
只要抱著這種想法,那就完蛋了。
這里面涉及到一個沉沒成本的問題,就好像很多女生付出太多,明明知道對方是個渣男,可是卻始終無法放手的原因。
賭狗的心理和這種女人的心理是類似的。
“老師?”西野七瀨無奈地看向千夜,雙目噙淚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算了,再幫她一次。
“出去,我只說一次。”
“你算老”
千夜一手拎起他的衣領,就像拎著一條死狗般,將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然后直接將他提出了店外。
大概是店里的保安看到了,被千夜眼神一掃,就像木頭人般待著不動了。
一路上西野太盛無能狂怒,大吼大叫:
“娜醬,你瘋了嗎?聯合外人一起欺負老哥?”
“你算個什么東西,不就是看上我妹了嗎?在這里裝什么正人君子!”
“王八蛋!”
“我要殺了你!”
千夜將他扔到了車上,車子開動起來,西野太盛依舊狂怒地掙扎著。
“別叫了,有本事就跳車!”
西野太盛推開車門,看著迅速往后退卻的地面,和后面的車流,還是下意識的膽寒了。
“說說吧,為什么不去工作?店長很委屈你嗎?”千夜依舊耐心地問道。
“我不想做什么餐飲店的店長,我的夢想是聲。
大概是生活作息不正常,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頭發亂糟糟的黏在一起,估計有幾天沒有洗頭了。
“我懂,可是你在柏青哥店做什么?”
“我散散心不行嗎?”
“那現在散完心了吧?”
“沒”西野太盛對著千夜冰涼的眼神,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散完了,不過我是不會回去上班的,我的夢想在藝能界,而不是烤肉店。”
“哥,你能不能別不切實際?你已經被事務所放棄了,而且你投了那么多簡歷,也沒有別的事務所和你簽約!”西野七瀨苦口婆心地規勸道。
“是啊,我又不像你,已經是全國知名的偶像了,我呢,只是知名偶像的無能哥哥,傳出去都丟你的臉吧!”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為什么要這樣想?”西野七瀨聽到哥哥傷人的言語,感覺一陣鉆心的疼。
曾經那個熱情開朗樂觀的哥哥去哪里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不關你的事吧,我已經把欠你的錢還完了,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還有,你離我妹妹遠一點!”西野太盛極為警惕地盯著男人。
“哥,你怎么說話的?老師幫了你這么多,你把老師打傷的事情都沒有和你計較,還幫你找工作,你———”
“你可別相信他安的什么好心,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安好心,娜醬,別怪哥哥我沒提醒你,他為什么要幫我?不還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如果接受了他的幫助,那用什么來還?難道還要你以身相許嗎?那我這個做哥哥的豈不是太恥辱了?需要靠賣妹妹來找工作?”
西野太盛嘲諷道。
千夜面色依舊未變,淡淡地聽著他說。
只有西野七瀨滿面臊紅的,連連低頭給千夜道歉:
“真是對不起老師,我哥哥他神志不清,所以才亂說話的,您千萬別計較。”
“好了,我要下車!”西野太盛突然說道。
千夜示意司機將車停下。
西野太盛剛下車,西野七瀨又追了上去。
千夜此時卻坐在車里沒動。
他想兄妹兩人應該有些私密話要說。
當然不少估計又是他的壞話,所幸隔得不是太遠,可以聽到他們兄妹的對談。
“好了,娜醬,我回去好好洗漱一下,然后先去找個兼職干干,千夜老師那里我是不會回去了,他對你有什么企圖我一看便知,你自己也小心點,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不去打彈珠了?”
“不去了,我發誓,然后呢我還是繼續找別的事務所投簡歷吧,實在不行我就回大阪,年底看看情況怎么樣。”
西野太盛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好歹是個兄長,不能讓妹妹替自己擔心了。
“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就好,今天的事我就不告訴媽媽了。”西野七瀨看到哥哥終于冷靜下來,也總算放下了心。
“先這樣吧,我回去了。”西野太盛說著拍了拍妹妹的腦袋,然后笑著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西野七瀨靜靜地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哥哥的背影,然后才返回到車內。
“真是對不起老師,我哥哥他不是故意的,我代他向您賠罪。”
“我理解,不過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盛君怎么一下就這么頹廢了?”
“我哥他向麻衣樣表白了,結果你知道的,恐怕是受了點打擊。”
“表白?”千夜暗想,自己怎么不知道還有這出?
太盛君果然是個狠人,竟然敢向白石麻衣表白,他哪里來的勇氣?
你看看金川雄介,也算是一表人才吧,但他敢向齋藤飛鳥表白嗎?
難怪有些一蹶不振了。
“他想繼續呆在藝能界,是不是想尋找一個再度相遇的機會?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合作?”
“不知道,其實就是鹿苑澀谷分店開店的那一天發生的事,那一天老師好像有事沒有去。”
“太盛君真的喜歡麻衣?”
“這個我也不清楚,告白失敗之后我才知道的,原來我哥他一直喜歡麻衣。”
“什么時候的事?你和麻衣經常見面嗎?你哥也在?”
“沒有,恐怕是最近的事吧,我哥他在店里打工,麻衣不是經常過去吃嗎?店里給她打了折,我哥就經常送一個小菜什么的,兩人就說上了話。”
千夜一直沒怎么關注過店里的事,此時聽西野一說才全明白過來。
“這件事還請老師保密。”
“放心,我口風挺緊的,不過你哥真的找不到事務所簽約的話,其實我名下也有一家事務所,可以幫助他發展演藝事業,不過他對我好像有一種偏見,認為我對你有所圖,應該不會接受我的幫助。”千夜一副遺憾的表情。
西野七瀨聽完心里就更加內疚了。
老師如此好心的幫助她,可是哥哥卻懷疑老師居心不良,實在是太失禮了。
“我回去再好好勸勸他。”她低著頭,只有如此說。
“那你相信我嗎?”
“什么?”西野七瀨抬起頭,有些慌亂地對視著男人幽深的眼眸。
那里好像有一片黑色的海。
無邊無垠,深不可測。
“我對你,是否像你哥所說的那樣,對你別有所圖?”
“不會吧,老師怎么可能是那樣的人,我相信老師一定是個好人,被傷成那樣也沒有和我們計較,如果不是好人的話,也不可能一直幫助我們兄妹了!”
西野七瀨看著男人的眼神一片透明和誠摯。
千夜心里微生波瀾。
“你可以回去和他說說,說不定他就同意了呢,畢竟藝能界是他的夢想啊,為了夢想哪怕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千夜勸道。
“那我試試,真是麻煩老師了!”西野七瀨感激地說。
“阿蘇卡那邊怎么樣?”
“我已經聯系她了,不過到底要怎么排練卻沒有打算。”
“你可以把她請到你的住處,然后兩個人私下里對劇本就行了。”
“她不來怎么辦?阿蘇卡醬有時候挺別扭的。”
“我勸勸她。”
千夜心想,想做演員,放不開可是不行的。
飛鳥似乎過于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