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檔案簡單地記錄后,許默起身離開桌子,來到鎖有棺材釘的黃金箱前,摁下密碼打開。
銹跡斑斑的棺材釘,呈現在許默的面前。
許默尋思,能對付鬼的只有鬼,唯一已知有限制作用的也僅限于黃金。
那這棺材釘,是由什么制作成的?
如果是鬼,那就說得通了。
用鬼制作成的棺材釘,自然能夠對付鬼。
馭鬼者尸體的尸油可以制作成鬼燭,用鬼可以制作成棺材釘。
瘋狂且可怕的猜測。
許默放下棺材釘,重新鎖上,回到臥室準備好好睡一覺。
進入灰霧,歸來后,自己的身體會充斥著比平常不同的疲憊感,不僅是作用于肉體疲憊,也是精神上的疲憊。
倒在臥室的軟床上,許默第一次進入深入睡眠,這是他成為馭鬼者來未曾經歷的。
即使是許默沒有開燈,昏暗的臥室,地上緩緩映出一個影子,濃稠如墨。
瘦高鬼影從影子,變成站立。
沒有五官的臉,靜靜地盯著許默那雙左右查看的鬼眼,原本應該是臉上眼睛生長的地方,慢慢地凹陷,似乎是要長出眼睛。
許默后背的鬼棺仿佛“活”過來般,所有的紋理在流動,刻有令人費解的古纂散發著溫熱。
瘦高鬼影頓時安靜下來,一動不動。
鬼影融化成一灘黑水,化為許默的影子。
這一切,悄然發生,許默渾然不覺。
回到別墅的趙秀雅,看見了臥室里睡眠的許默。
女人穿著白衣長衫,半倚在門前,眼里滿是愛慕。
忽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平靜。
趙秀雅皺眉,是誰?
她輕掩上房門,換上自己心愛的卡通粉紅居家鞋,來到門前,透過門眼觀望。
詭異的是,
門外并沒有人。
趙秀雅握緊許默交給她的遙控器,準備將整個別墅封閉起來。
沒料到,一個壯碩的腦袋突然冒出。
是徐啟。
徐啟把臉伸到門前,朝門眼嘿嘿笑道:“嫂子,開開門?”
趙秀雅移開視線,原來是徐啟這家伙。
當趙秀雅打開門,看到門外的徐啟時,也不由得愣了愣。
這...還是她認識的徐胖子嗎?
徐啟從來不喜歡穿牛仔褲,一來是腿太粗,穿不下,二是影響美感。
永遠穿的都是些款式寬松的衣服。
但......現在的徐啟一身夾克牛仔裝,不單單是身材,連臉都瘦了下來。
現在看來,已經從徐胖子變成了徐美男,頗有他爸爸的幾分容顏。
“你......真是徐胖子?”趙秀雅忍不住地出言質疑地問道。
徐啟自戀地撩了撩自己的頭發,甚至沖趙秀雅眨眼:“如假包換。”
說完,他興致沖沖地拉著趙秀雅坐下,眉飛色舞地說道:“自打我摁下懷表,大吐一次后,再吃下那張紙錢,體內的油脂瘋狂地刷刷掉落。現在我也算是帝大僅此于許默的二號校草了。”
“怎么樣?現在的我是不是很有魅力?”徐啟挑眉,一副得意自滿的模樣。
趙秀雅扶額,一時無言以對。
在別人看來,身中厲鬼的詛咒,是一種可怕的事情,但徐啟卻能樂觀面對。
不得不說,徐啟的心態真如許默所說的不一般。
也是,一個長年陪同許凡間到河里撈尸的人,什么死樣沒見過,早就看通了很多東西吧。
那為何,徐啟又總是一個膽小的形象出現呢?
徐啟看著趙秀雅逐漸認真的神色,摸不清頭腦,莫非是自己說錯了什么?
萬一跟許哥告狀的話,他豈不是很難辦。
就在徐啟浮想聯翩時,趙秀雅突然說道:“為什么?”
“啊?”徐啟困惑不已,不知后者意思。
“為什么自己明明不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卻要裝作膽子很小的模樣?”趙秀雅言語犀利地問道。
徐啟聽到趙秀雅的疑問,本來想隨意說兩句混過去,但見后者一副認真且嚴肅的樣子,他猶豫了。
只見,徐啟收斂起憨笑,仿佛換成另一個人般,目光灼灼地看著趙秀雅,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別人怎么看待我徐胖子,我不在乎,甚至拿我和許默比,也無所謂。我在乎的只有許默一個人,有他在,我永遠可以躲在他的背后做一個沒有本事、膽小如鼠、好色貪吃的死胖子,我知道無論什么處境,許默都不會拋棄重要的人,我會永遠無條件地相信許默。”
“甚至會彼此將后背交給對方,在許哥沒有成為馭鬼者前,許哥不敢做的,我敢做!許哥不敢殺的人,我敢殺!即便是你,倘若有一天背叛了我哥,我徐胖子哪怕拼死都要殺掉你!”
“哪怕萬劫不復。”
言于此,徐啟收起一身戾氣,輕聲道:“當我見到鬼公交上,許哥為救你而懇求我的眼神,我明白你對他的重要。所以班長配得起我徐胖子一句嫂子。同時,我也明白,在這絕望復蘇的世界里,即便是許哥也隨時有可能會死,許哥不會永遠地替我抗下所有,因為他自己本身背負的就已經很多了。”
“這也是我毅然決然成為馭鬼者的原因。”
“你知道,為什么那一次許默在別墅外開鬼域,幫我找紙錢時沒有發現嗎?”
“是因為紙錢早被我收起來了。”
徐啟飲下一口白開水,望向趙秀雅,展露笑顏:“許哥呢?”
趙秀雅回過神來,徐啟的一番話讓她顛覆了對這個胖子的所有認知。
趙秀雅淺笑回復他:“睡覺呢。”
“那個....”徐啟有些不好意思地央求道:“你會泡茶嗎?許哥睡覺了,我饞。”
“茶?”
“對,一種翠綠的茶葉,初喝有點苦,苦后有回甘。”
經徐啟提醒的趙秀雅記起許默的確喜歡喝一個名為“浮生”的茶。
見許默熟稔的泡茶過程,她自己學了幾分。
趙秀雅試探地問:“我泡,真沒問題?”
徐啟愣了愣,猶豫片刻下定決心道:“試試吧。”
趙秀雅起身走到櫥柜里,取出一個白瓷瓦罐,用鑷子取下幾片“浮生”茶葉,給徐啟泡了壺茶。
日漸西斜,晚霞遍天。
徐啟抿了一口茶,看著門口的兩盞白燈籠,在風中搖晃。
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