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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夢回

  孟修遠感覺自己,昏迷了很久很久。

  無數的光影在他的眼前閃過,靈魂好像漸漸脫離了肉體。身體內原本那些疼痛、那些疲憊,他漸漸地都感覺不到了。

  恍惚間遠方吹來了一陣風,將他像羽毛一樣刮起,晃晃悠悠地朝著天空、朝著遠離這一切的方向飄去。

  回身望去,隊友、對手、球迷、足球場、乃至于正片大地和海洋都在迅速變小,進而轉瞬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而深邃的星空。

  孟修遠發現自己一直在加速,無數星辰從他身邊飛縱而逝,又有更多的星辰迎面而來。他像一支利箭般以超越光的速度穿越了整條浩瀚的銀河,然后一頭扎入了那其后無盡黑暗的虛空當中。

  “起床了,起來吃早飯!”

  一聲熟悉呼喚在他耳邊傳來,像萬億噸巨錘,把他瞬間被砸回了地面上。

  幽幽轉醒,孟修遠艱難坐做了起來,進而立馬瞪大了雙眼。

  雜亂而溫馨的小房間,透過窗簾縫隙滲進來的陽光,還有那張四年來不時都會出現在他睡夢中的臉龐。

  眼前的一切,讓他瞬間熱淚盈眶。

  “媽?!”

  “喊那么大聲干什么,嚇我一跳…”母親并不理解孟修遠這久別重逢的激動,還是習慣性地埋怨道:

  “昨晚回來就看見你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電腦也不關,不浪費電嗎。你呀你,玩游戲玩到這種程度,我看你到時候眼睛壞了怎么辦!”

  嘴上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母親卻立馬轉身端來一杯牛奶和一盤三明治,放在了孟修遠的電腦桌上:

  “行了行了,快點先吃點東西吧,昨天中午到現在一口飯沒吃呢。你那胃口本來就不好,再給餓壞了。

  反正你今天不上班,要睡吃完了飯再睡。”

  說完母親也不理孟修遠,隨手收拾好他桌子上的垃圾,轉身便又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

  “媽…”

  呆呆地看完這一切,就在母親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孟修遠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便落在了被子上。

  我回來了?

  孟修遠一翻身從床上跳了起來,發瘋似的四處摸索著,用那因淚水而變得朦朧的視線,仔細地觀察著房間里的每一處細節。

  一樣,都一樣,所有的東西和記憶里都一樣。

  我回來了。我回家了!

  “嗚嗚嗚…嗚嗚嗚……”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從胸膛中竄起,瞬間讓孟修遠像個孩子般哭了出來。

  穿越四年多,孟修遠那面對那無盡的困難、孤獨、壓力和恐懼時從沒有掉落過的眼淚,現在像是小河般在他的臉頰上淌成了兩行。

  這淚水中或許有四年拼搏都成空的空虛、有沒能見證華國隊奪冠的遺憾、有功名利祿煙消云散的不甘,但更多的,卻還是那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幸福和安心。

  回家,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這里的他或許沒有那一切讓人羨慕的東西,但是在這里,有兩個無條件愛他的人。

  四年前他或許會不知足,但是獨自在異世漂泊四年之后,他才明白,這就已經足夠了。

  “你在那嚎什么呢?到時間了,我倆去上班了!”

  臥室門外,隱約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孟修遠聞聲趕忙沖了出去,慌亂間,不適應這幅孱弱身體的他險些還摔了一跤。

  “這孩子,睡迷糊了?跑這么快干什么,再摔著…”母親在門口一邊穿著鞋,一邊扭頭回來看著孟修遠慌張的樣子,笑著說道。

  隨即站起身的母親,隨手在孟修遠臉上抹了抹,幫他把眼淚擦掉,而后好像并不在意地囑咐著:

  “都是大小伙子了,還哭,都不丟人啊。你都長這么大了,該學會照顧好自己了…”

  “吸吸…嗯?”孟修遠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沒聽懂媽媽的意思。

  沒等孟修遠多問,他父親突然走了從大門外走了進來,對著正站在門口的媽媽催促道:“快點吧,我車都熱好了。我聽廣播說好像今天早上東聯路堵車,一會兒你上班要來不及了…”

  “爸!”看著同樣四年多未見的父親,孟修遠忍不住又激動地喊了出來,眼淚又一次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這個點兒才睡醒么?趕快吃飯吧。你看看你瘦的…”面對孟修遠激動的態度,父親同樣沒有回應,而是用那副讓孟修遠熟悉而懷念語氣教訓道:

  “你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想著點正事,成天就在家憋著。二十多歲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和你媽什么時候能抱孫子?!

  我跟你說,這件事今年之內必須給我解決哈,你再不行動就讓你媽給你介紹相親去!”

  說著孟父裝作生氣的樣子,狠狠地瞪了孟修遠一眼。

  “這著什么急嘛…”突然遭到逼婚,本來還因為再見雙親而溫馨感動的孟修遠,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行啦行啦,你催他干什么,他自己有數的。”母親這時候站出來,擺了擺手替孟修遠解圍道。

  說著,母親扭過頭來看向孟修遠,好奇又有點偷笑地道:“對了,兒子,‘林允兒’是誰啊?”

  “林允兒?”突然聽到母親提起這個名字,孟修遠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就是一個韓…你問這個干什么?”

  “你呀,昨天晚上睡著的時候,喊了好幾次這個名字。”母親看著孟修遠,用那種“我懂的”的表情笑著說道:

  “這名字一聽就是個女孩嘛…嘿嘿,是不是你最近認識的小姑娘啊?人怎么樣,漂不漂亮?性格好不好?”

  母親這么一問,把孟修遠說的有些發愣。

  莊周夢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見過那個為他流了無數眼淚的女孩,亦或者那一切都只是一場長夢。

  “行啦,年輕人的事你問這么多干什么,有目標就好,爸爸支持你!”聽到自家兒子有了中意的女孩,父親的情緒明顯高了不少。雖然還想盡量保持一個嚴肅的表情,但是嘴角卻早已經忍不住翹了起來。

  不過隨后,父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表,突然被嚇了一跳,趕忙催促道:

  “別說了,等一下真來不及了,快走吧。兒子,我和你媽先走了啊…”

  說著父親就先走了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這真是上年紀了,越來越嘮叨…”母親不滿地朝父親瞪了一眼,然后轉過身來,罕見地主動擁抱了孟修遠一下:

  “兒子,媽媽先走了。你自己一個人記得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按時吃飯,適當鍛煉,注意天氣,小心壞人。賺了那么多錢,別不舍得花錢虧待自己,別為那些做不到的事鉆牛角尖。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趕快找到一個真正愛你、了解你、能照顧你的女孩。

  那樣媽媽就不用擔心你了。”

  說完,母親就朝著父親的方向走了過去,還順手幫孟修遠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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