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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我其實是受害者,我都是被動的

  畢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在離家幾千里的海外重聚,幾句話過后,就顯出本性嘴臉,嬉笑怒罵不見半點生分。

  朱厚照很小心的回避了異世界那個話題,還是那名老話,大恩不言謝!

  錚哥在他心里,已經上升到無可辯駁的地位,不容任何人、任何事來詆毀!

  孫錚當然察覺到了這個變化,對此只能表示,相當滿意!

  要是哥哥我做了這么多努力,你丫還敢端著皇帝那個破身份,搞什么帝王心術,那這兄弟情分也太失敗了。

  話題聊開,孫錚也沒去詢問他們來南海的目的,只是問了一下到這里都逛過什么地方,見過什么景致之類。

  得知來到南海數日,還一直只在國師府附近五十里打轉轉,根本沒往遠處去,孫錚就有些意外。

  朱厚照的說法,是心里記掛著錚哥,唯恐錯過他回來的第一時間。

  就這還是被自家妹子擺了一道,要不是他機智,怕是不知道還要瞞到什么時候!

  “哼!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兒往外拐!”

  朱秀榮不以為然:“我現在是國師夫人!國師府才是我自家,娘家才是外人!怎么是往外拐?”

  朱厚照冷笑:“那我和錚哥是兄弟,從這邊論,如何不是自家人?”

  朱秀榮更開心了:“從這邊論,你得叫我一聲嫂子!俗話說,長嫂如母…”

  咳嗽!

  孫錚只能強行中止這種不正常話風繼續發展,再這么往下扯,誰知道會歪成什么樣。

  “來了南海,要論好玩,當然得是海上了!光在陸地上轉悠,有什么意思?”孫錚主動掌控話題:“我們出海好好玩幾天!”

  朱秀榮大喜:“好呀好呀,我去叫靈珊!”

  孫錚一家三口,連同朱厚照一行,加上侍從、女兵、船員,浩浩蕩蕩數十人。經由國師府后山私家碼頭,踏上無雙號游艇,悄然出海。

  朱厚照心里極度不是滋味,這個碼頭要沒有熟人帶路,讓你特意找都不一定找得到。

  這座碼頭打眼一瞧,各種設施就比港口先進一大截。

  這么好玩的地方,皇妹竟然從來沒告訴我!

  錚哥被她搶走了!

  不開心!

  朱秀榮和岳靈珊站在船頭甲板,迎著海風說說笑笑。

  朱厚照湊到孫錚身邊:“錚哥,艷福不淺吶!”

  你和自己妹夫談這種話題,還故意配上這么猥瑣的語氣,真的合適嗎?

  孫錚也是無奈,大夫人如此,二夫人也是如此,甚至連抗戰世界那位童養媳都是如此!

  很想說,我其實是受害者,我都是被動的!

  不過有點擔心,真這樣說了,會不會被人唾棄。

  “聽說你后宮有喜,恭喜恭喜!”

  朱厚照臉色卻有點黯然:“我覺得,在母后和百官眼里,其實我只是個人形玉璽。或者,還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皇帝這位子,沒坐上的時候,天天想,真坐上去,其實并沒有想像中那么好!”

  “這不是你從小的愿望嗎?”孫錚可記得很清楚,朱厚照打小就瞧著弘治皇帝太軟蛋,總念叨著等自己做了皇帝,就一定要如何如何,會怎樣怎樣。

  “那時候,不知道想做皇帝,就意味著父皇要駕崩…”朱厚照想到老爹,心情就低落不少:“而且做了皇帝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你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

  “早年前,父皇為了這江山,寢食不安。北邊草原有匪,南邊沿海鬧賊。四海升平的表相下面,時時有亂民起事…

  后來有錚哥出馬,平了北邊大患。父皇才算歇了口氣,到駕崩前還叮囑我,等你回來,一定要好好感謝。

  可我做了皇帝,被那張椅子上的風光迷了眼,好多事根本就看不明白!

  錚哥沒生我的氣,幫我掃清了倭寇。又帶人出海,開拓海外蠻荒地。可是沒了外患,這內憂未減反增!

  這么多年下來,我是真的瞧透了,這幫文武官員,其實都是一樣的!

  我是真的心累了,最近幾年,我經常在想,要是父皇還在就好了。

  我就可以跟著錚哥一起,北伐草原蠻子,南掃海域小賊。閑下來,可以乘船出海,尋個風平浪靜之所,看海釣魚,飲酒聽曲…”

  孫錚笑道:“這可怪不得我,我可以幫你掃除外患,甚至可以幫你勸走那些江湖中人,連日月神教都能打包送往西南。畢竟這些隱患,都是擺在桌面上,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中原內政則不同,那是文武百官,是朝廷和大明君臣的盤子。我可不想再為這個,鬧到與你生分的地步!”

  朱厚照難得的老臉一紅:“冊封國師,和逼你出宮的事,是我自己想岔了…錚哥你生氣是應該的。”

  “難得你沒說是受人蒙蔽…且住!收起那一套,差點又上你的惡當。今天任你說到天花亂墜,地涌金蓮,我也堅決不會插手中原事務!”

  被識破圖謀,朱厚照有點小失落:“做皇帝,果然還是要淪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妹子也不向著我,連錚哥也不愛我了。”

  又是這一套!

  這回索性懶的理他。

  小朱同學反而越挫越勇,又換個方向:“錚哥!你是我親哥呀,就算不插手事務,至少多少指點兄弟幾句吧?”

  指點幾句,倒是沒什么關系。

  “你只要牢牢抓住兵權、財權不放,再適當的以人事權做些配合調整,天下有何難事?”

  朱厚照不開心了:“兵權、財權我也沒撒過手呀,可是中原情形還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感覺,不管換上多少官員,最終都會和他們前輩一樣,合起伙來和我做對!”

  孫錚瞪他一眼:“我說的兵權、財權,和你理解的不見得就是同一回事!你抓牢兵權,不光你自己知道,你也得讓別人知道!

  如果不用,縱然有雄兵百萬,還不如沒有!至少不養兵,還能省點錢。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關鍵是要用對時機!

  財權也是同樣的道理。你管著錢箱子是不假,可是無論哪來來尋你討要,你都來者不拒,那還不如不管它,還能免生許多閑氣!”

  朱厚照若有所思。

  朱秀榮和岳靈珊那幫女兵突然驚喜的高呼,順著她們的目光一瞧,遠遠的看到三艘大船,正在追捕一條巨鯨。

  隔著數里之遙,都能明顯看到那條巨鯨出水翻騰的模樣。

  “吞舟之魚!”楊廷和面露驚色:“想不到,古書所載吞舟之魚,竟是真的!”

  突然又急著吼:“巨魚死,王侯薨!國師,快阻止那些人!”

  孫錚笑道:“此地尚在外海,就算真有王侯薨,那也應該南海人操心。又或者說,最應該應讖者,便是我孫某人!楊師傅何必如此?”

  楊廷和也只是微微失態,稍稍一定神就明白了過來。卻被孫錚這番話又頂的差點犯病,重重一甩袖子,哼了一聲,站在程敏政旁邊看熱鬧。

  三艘大船上,不時射出長長的帶繩長槍,巨鯨連番受創,不停翻騰,試圖逃離,最終被某條船射出的長槍刺中腦部,肚皮朝天,漂在海面上沒了動靜。

  三艘大船迅速變陣,用一種非常夸張的吊杠、繩索,將巨鯨拖上某船甲板。

  甲板上,數百人蜂涌而出,手持各種工具,快速的對鯨體分割。人群中,不時傳出高呼聲,偶爾會有人舉起某件物事,繞著甲板轉圈。

  “那是得了龍涎香?”岳靈珊放下手中望遠鏡,笑的燦爛:“那么大一條,夠買一條船了!”

  朱秀榮向湊到船頭看熱鬧的朱厚照講解,從鯨魚的各部分價值,到相關的延伸產業,以及銷售渠道,和經營規模等等,詳細的說了個透。

  朱厚照很是佩服:“這樣看來,一條鯨魚的價值,竟然能趕上一個中等縣一月收入!”

  岳靈珊補充道:“這還只是普通情況,如果遇到像今天這種有成型龍涎香的。只是香料一件,便價值連城,是難得的寶物!”

  聽說有寶物,朱皇帝就想湊上去看。

  孫錚告訴他,龍涎香剛取出時,臭不可聞,挨上一點,數日不散,你要不怕就去湊熱鬧。

  那還是算了,捕魚的熱鬧都瞧過了,一條死魚有什么意思?再大也只是一坨肉。

  程敏政倒是興趣大增,詳細的詢問了鯨魚的各種用途。

  得知魚肉可以加工成寬油罐頭,保持期長達半年甚至一年之久。心情一下就好了許多,他久在三邊執掌軍政大權,深知這類方便食品的戰略價值。

  楊廷和也聽到了這些議論,但他心里向著哪個角度思考,就沒人能弄得清了。

  無雙號速度極快,并沒有去打擾捕鯨船,遠遠避開,一路向南直奔茫茫大海。

  沒多大功夫,再舉眼四顧,周圍除了海水再看不到任何別的參照物。

  這讓久在內陸的楊廷和心里開始發毛,國師要真想在海上做點什么,他有什么辦法?

  瘋狂暗示皇帝,可是朱厚照壓根就沒心情理他,反而好像發現了什么好玩的東西,不時沿著船邊甲板來回奔跑。

  皇帝都做了七八年,怎么還是這么幼稚呢?

  這樣的國師,這樣的皇帝,我等儒門學子,該當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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