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林文耀他爹林狗官真名林遠清,他的背景來源于他夫人吳氏,也就是林文耀的老娘。
吳氏一脈在京州是氏族大家,權利不小,吳氏作風犀利,林遠清前腳炸死,后腳她派人快馬加鞭走驛道去了京州,打算直接把雍州知府安到她兒子身上,更合她心意。
而林文耀怎么也想不到,他這次竟是因禍得福,頂替了他爹的位子,將要成為新任知府!
天降大禮,林文耀信心爆棚,接下來,他便準備秋后算賬,為父報仇。
大清早,他便帶著一隊官兵捕快,先把自家的西瓜鋪給圍了起來。
在他看來,這叫大義滅親!
而且,制冰這事都是林統全權操作,現在這制冰的缸炸了,不找他找誰?
進了西瓜鋪,依次把參與制冰之事的林統、狗蛋和柱子都抓了起來。
三人當中,最委屈的莫過于柱子。
當初跟個憨憨一樣拼了命在清涼一夏推車,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結果論功行賞的時候,拿到的卻是最少的那個。
開始背鍋了,倒想起他來了?
柱子萬念俱灰,沉聲道:
“少爺,這事怪不到我這個跑腿下苦力的人身上!”
“放你娘的狗臭屁!”
林文耀口吐芬芳,“你們拿我好處費的時候屁話不說,現在出事了只知道推脫?”
柱子還是太年輕,一聽這個,老委屈了。
“少爺,大不了我將好處費給你,以后也不在西瓜鋪干了!”
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錢,去你娘的,勞資不伺候了!
“好,那就把一百兩銀子拿出來吧!”
柱子一愣:“哪有一百兩?我分明只拿到了二百五十文!”
“…”
接下來,就進入了狗咬狗環節,林統、狗蛋無一幸免,“啪啪啪”被林文耀打的夠嗆。
林統被嚇的直打哆嗦,在心里咒罵狗蛋和柱子的同時,他的眼珠滴溜亂轉,很快就想到了開脫之法。
“少爺,這事看似是跟我們三個有關…”
第一步便是再次把三人扯上關系,畢竟有句話叫罪不責眾。
“但你再仔細想想,其實嫌疑最大的卻是對面的清涼一夏!尤其是那阿坤公子,還有那胖子,之前賣棒冰的時候小的就覺得不對勁,我懷疑這一切都是他搞出來的鬼!”
“有道理。”
林文耀聽完點頭,然后說道:“來人,把他們三個都帶回衙門大牢,等我忙完再收拾他們!”
“少爺!”
三人齊聲喊了出來,驚恐而又不解。
“既然少爺也覺得是那阿坤公子搞的鬼,為何還要抓我們?”
“因為…”
林文耀仰起頭,只說了一句話。
“當我爹被炸死時,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
當林文耀帶人包圍了清涼一夏,結果只堵到一個老鴇的時候,才知道中了荊哲的調虎離山之計,直接查封清涼一夏。
當然,他不會那么輕易放過跟荊哲私下做生意的老鴇,當即下令雍州城內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私自制冰,壟斷的想法更落實了。
眼看著花出去的兩千兩銀子全打了水漂,老鴇哪里能忍?
哭著喊著去撓林文耀,讓他把清涼一夏還給她,林文耀并未防備,被老鴇抓了個大花臉,十分狼狽。
破了相的林文耀怒火中燒,直接下令連春水樓也一并封了,沒他的命令,誰都不得解封!
一時之間,老鴇如喪家之犬,似人似鬼,哭著去找救援了。
而另一條街上,徐夫人昨天籌了一晚,都沒有湊齊兩千兩銀子,撂下的狠話如同放了個屁,連個屁花都沒濺起來,感覺顏面盡失。
所以躲在樓里,索性不再出來,借酒消愁。
當她聽說清涼一夏和春水樓都被查封的消息后,喜極而泣,猶如范進中舉,直接笑岔了氣,當場暈死過去,再未醒來。
不得不讓人感嘆,世事無常。
做完這一切,才糾結人馬往城門方向跑去。
聽到身后的喊聲,荊哲都不用回頭,便知道今天走不了了。
距離邙山還有幾里路,靠步行少說得走幾十分鐘,而且他們四個人里,唯一一個會武功的還是胖球,不過鑒于他臃腫的身材,跑也跑不了太快,跟別人的高頭大馬更是不能比。
荊哲瞬間分析出當下局勢,對胖球道:“胖子,你先走!”
“???”
聽到這話,胖球先是懵逼,而后感動。
他本來覺得以少寨主的行事風格會大喊一句“我先走,你殿后”的,沒想到少寨主那么在意他,就算拼了自己,也要保全他!
當即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不管了,以后就算少寨主娶了這陳小姐,我也會把妹子嫁給他,做小就做小吧,少寨主都能舍己為我,吃一點小虧又何妨?
想是這么想,但胖球卻沒挪一步。
沉聲道:“少寨主,你們先走,我胖子還是能打幾個的!”
荊哲瞥了他一眼,急道:“你當我不想走?可林文耀明顯就是奔著我和陳小姐來的,發現我們不在,他定會騎馬去追,我們怎么跑的了?”
“倒是你,毫無利用價值,你就算跑了,他也懶得去追!”
“…”
差點就擠出來的感動淚水,瞬間收了回去。
見胖球還愣著不動,荊哲氣的踹了他一腳。
“你還等什么呢?等他們來了,誰都跑不掉,被抓進大牢,只能任人處置!你趕緊回去跟我大姐報信,到時候來救我們便是!”
說完還不忘補充一句:“對了,把桂枝也帶上,你們兩個都沒有利用價值!”
“…”
“我不走!”
桂枝一聽,帶著哭腔喊道。
她打小伺候主子,從未離開過,遇到危險自己跑了,那是人做出來的事嗎?
“哭什么哭?咒你家小姐呢?聽不懂人話?”
緊急關頭,荊哲可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直接開罵。
“桂枝!聽他的!”
陳默偷偷拉了荊哲一把,示意他不要再罵,然后勸道:“你們去搬救兵,我們兩個先留下,諒他們不敢把我們怎樣!你若也留下,多救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
“小姐…”
桂枝還要再說,胖球直接拉起她的胳膊,挪動著滾胖的身子,如同坦克一樣往前跑去。
片刻功夫,林文耀和他的官兵大軍已經來到荊哲等人身前。
“少爺,那兩人?”
臉色蒼白卻帶傷上陣的精瘦捕快指著前方奔跑的肉球問道。
“由他去吧!”
林文耀連看都沒看,魂早被陳默給勾走了,心想把這兩人留下就好了。
荊哲見他看著陳默,不動聲色的擋在她身前,笑道:“勞煩林公子,知道我們離開,還用那么大的陣仗為我們送行,慚愧慚愧呀!”
“…”
這狗比,臉皮真厚!
林文耀在心里罵了一句,說道:“做夢吧!還送你?小爺是來抓你的!”
“抓我?為何?”
“你把我爹炸死了,還問為何?”
聽完林文耀的話,荊哲連連擺手:“林公子莫要瞎說昂!在下聽過餓死,撐死,淹死,吊死,病死,甚至還聽過漂死,但偏偏沒聽過炸死!”
隨后瞇眼看著林文耀:“真若有的話,那得辦了多少壞事才讓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用雷炸死啊?知府大人義薄云天,不可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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