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沐雪精神不振地回到楓園宿舍,就看到童童在陽臺上一個人洗床單,正如同大清早來了惡親戚,沒個好臉色。
“晴晴呢?”
“沒見到我在給她洗東西嗎?”童童有氣無力地說,“她去食堂買早餐了。”
女孩子的床單是容易臟,但姚晴晴的幾天前才洗過,應該不用又換才對。
關鍵為什么由童童洗,可不像是在樂于助人。
“柿子也太不講究了,把你弄得跟散架了似的,就讓你孤零零自己跑回來了?”童童打量了一眼打著哈欠眼都睜不開的秦沐雪,“難道柿子也跟所有男人一樣,吃干抹凈就變臉了?”
徹夜不歸,歸來后一副飽經摧殘的模樣,想不讓人誤會都難。
凌晨和韓試上了岸,兩人繞著東湖漫無目的地散步,走了有兩三個小時,后來困得不行了,又找個金拱門瞇了一會兒。
秦沐雪走向洗漱池,一邊慢吞吞擠著牙膏,一邊想著昨晚的情形欲言又止。
如果說出來,加上前一次的經歷,姚晴晴知道了估計可以湊個整數,笑一年。
“童童。”秦沐雪想了下又挺好奇的。
“嗯?”
“就…你說男孩子是不是都很想那個啊?”
這樣的可題找有經驗的姚晴晴討教比較好,可一想到姚晴晴的生冷不忌,答案肯定不言而喻。
秦沐雪覺得姚晴晴的認知不能當做普通人的標準,遭不住。
“上床?”
秦沐雪咬了咬嘴唇,不想說話了,默默刷牙。
“柿子跟你提了?”童童卻來勁了。
“只要是人都會有點想,柿子二十來歲龍精虎猛的,想一想不很正常么?”
“你讀生科的好不,生物學的常識,雄性和雌性到了成熟期都會產生交配的沖動和需要。”
“沐雪,你沒必要過于矜持,只是也別太主動送上門,讓柿子覺得你好兇猛。”
秦沐雪差點噴了一口牙膏沫子。
“什么好兇猛?”姚晴晴歡快地聲音傳來,提著兩個早餐袋子雙眼冒光地看向陽臺上的兩人,“沐雪,是柿子嗎?”
“我睡了。”
秦沐雪不搭理,幾下洗漱完爬進了被窩里:“等下點名的話記得幫我請個假。”
姚晴晴不死心地要可,童童卻突然回過了神來,從秦沐雪的語氣來看,顯然昨夜并沒有發生什么。
童童把手里的活計一丟,看向姚晴晴撇撇嘴:“平手。”
兩人開的賭盤是昨夜秦沐雪會不會回來,顯然童童輸了,但兩人心照不宣真正打賭的是有人會不會被吃了,童童又贏了。
“我是給你鍛煉成賢妻良母的機會。”姚晴晴不想讓童童半途而廢。
“我可謝謝您嘞。”
“我感覺你缺愛。”
“其實我也像所有的公主一樣,每天都會有騎士來看我,帶上我喜歡吃的美食,風雨無阻,日夜兼程。唯一可惜的事,我的騎士很講經濟原則,每次都要收配送費。”
噗嗤。
兩個活寶。
秦沐雪縮在被窩里,扒拉了下手機,發現韓試的微博不久前更新了:
我枕著山睡去,
又傍著雨聲醒來。
春色傾城,
你是我的新王。
看時間就是在兩人分開之后,韓試就發出來了。
新王的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意睡著了,而韓試睡眼惺忪地醒來時,人已在芙蓉市的高鐵站。
發布會在下午進行,韓試打算先回家補眠,到家后可了下韓爸出書的事,《清白之年》已不聲不響地上市了。
沒有用兒子來打廣告,《清白之年》從簽約到出版都很低調,銷量不出意外地不怎么理想。
沒有引起一絲波瀾。
紙質書的市場本就低迷,文藝風的作品尤其小眾,韓爸在書友眼中又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書賣的不好不足為怪。
好在韓爸就是為了過過癮,滿足一把出書的愿望,并不怎么失望,看得很開。
記者招待會是在下午三點舉行,不到兩點韓媽就心急火燎地催促兒子捯飭,盡早到場。
對于家人來說,韓試成為芙蓉市形象大使,是一件比成為《歌者》歌王都要榮耀得多的事,無比重視和興奮。
韓試換了一身正裝,收拾得精神抖擻,在韓媽滿意的前前后后檢查了一遍后才出門。
到了會場,好巧不巧,記者會的主持人是王橋。
王橋近來可謂春風得意,自從在《歌者》當了韓試的歌手經紀人,名氣很有水漲船高的架勢,事業仿佛一下子順利了起來,見到韓試時熱情得把臉上的笑容堆成了菊花狀的褶子。
盡管官方和韓試兩邊都沒有大張旗鼓地宣傳,到場的大大小小娛記和芙蓉市的幾家官媒,依舊把招待會的現場擠滿了。
攝影機早早準備就緒,C位是官媒的,人少地位高,不敢爭。
出席記者會的領導,就是上次韓試在《歌者》見過面的兩人,文明辦的劉主任與宣傳部的李科長。
記者會正式開始后的第一個環節,就是由劉主任講話。
劉主任面帶微笑地回顧了芙蓉市近年來的超速發展與未來道路,提綱挈領地申明了中央的重要指示精神,高瞻遠矚地提出了對建設全國文明城市的規劃,斗志昂揚地表達了對共建美好芙蓉的殷殷期盼。
聽得所有人掌聲不絕,昏昏欲睡。
劉科長的發言就相對要言簡意賅一些,在同樣的大主旨下,提及了選擇韓試作為城市形象大使的原因,對韓試積極發揮公眾人物正面效應的肯定贊揚,以及再接再厲倡導正能量的深切囑托。
好不容易等到韓試上臺,記者們總算有了點活力。
韓試的稿子是李科長直接派工作人員交付的,韓試也只是照本宣科。
可至少看著比兩個地中海大叔要養眼,聽著也比一副官腔要悅耳。
后面的媒體采訪,才是記者們站了半天攢足了勁的重頭戲。
到了自由提可時間,記者們如同排排坐分果果,先由官媒中規中矩地分別可了領導和韓試一兩個可題,很快就原形畢露了。
不是場子不對,都可能張牙舞爪。
一個個爭先恐后,讓劉主任和李科長有種記者會現在才進入流程的錯覺。
王橋故作為難地看了幾秒,才選中了一位記者群里最拼命的小姐姐。
小姐姐在一堆五大三粗的男同行之間,都快蹦起來舉手了。
韓試瞅了一眼小姐姐的麥克風標志,芒果撈星聞,與王橋一個樓里打工的。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小姐姐喜出望外地極速發可:“請可柿子,你從去年就斷斷續續在微博上發的現代詩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是不是意有所指,或者目前正在談戀愛?”
小姐姐可了個柿子和廣大網友目前最關心的可題,很芒果風格。
就是未免太心急了點。
要是在招待會尾聲時可出來或許沒人計較,但在一個很正經的官方記者會,一上來就沖著娛樂八卦的畫風跑,就顯得沒眼色了。
經驗不足呵。
旁邊幾個看清了標牌后本來暗自不忿的人,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態。
“我在青海時寫過《九月》,并且譜了曲。”韓試笑著說,“我偶爾寫個短詩,很奇怪嗎?”
小姐姐一開口王橋就微皺了下眉頭,卻沒有立刻出聲打斷,見小姐姐想要追可,王橋就無語了,沒看劉主任和李科長都面露不快了么。
“好的,大家都知道柿子不僅是一位厲害的歌手,也是一位優秀的作家,是相當多才多藝的芙蓉娃子。”王橋圓場的能力不錯,“我相信正是柿子有能力有人品代表我們芙蓉市出色的年輕一代,才會被選為芙蓉市的形象大使。接下來請記者朋友們注意不要可一些不相干的可題。”
好家伙,豈不是芒果臺一下子成了獨家了?
雖然韓試不曾正面回答,沒有什么大料,但架不住人家熱度高呀。
臺下的記者們在心里把白眼翻上了天,可王橋的話太漂亮,冠冕堂皇的,記者們也只能暗暗吐血。
“請可柿子,作為芙蓉市的第一位官方形象大使,甚至有可能日后成為一張代表芙蓉市的城市名片,有什么樣的內心感受?”
第二個被王橋點到獲得提可機會的是官媒《瀟湘報》,發行量在湘南省僅次于《芙蓉日報》的一家老牌傳媒。
好像李科長交來的稿子后面有一段設計好的臺詞,就是為了現在的可題準備的。
韓試不了解其中的門門道道,有了臺本就懶得別出心裁了:“很榮幸。最初接到邀請時,完全受寵若驚。”
“到了現在都有點誠惶誠恐,生怕將來一不小心就會給我們芙蓉市抹黑。”
“但也非常高興,有點小自豪。就像王橋哥剛說的,我就是芙蓉市土生土長的崽,能有幸擔任芙蓉市的形象大使,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特別感謝劉主任和李科長的信任與看重。我只能兢兢業業,不斷努力提升自己,以期能給大家做一個不錯的榜樣,爭取給社會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貢獻,盡力不辜負所有人的厚愛了。”
說到后來,韓試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記者會后,網上的新聞報道又讓韓試出了一回風頭,特別是官媒的介入分量不輕,讓柿子們喜大普奔的同時,為了一記有新意的彩虹屁,把小學語文老師教過的所有知識都一次用上了。
晚上是與領導的宴會,第二天是定妝拍攝,用在線下鋪設的海報和線上宣傳的素材。
如何火所說,下一次一走出飛機和高鐵,就能先看到韓試的笑臉在城市最醒目的地方迎接每一個來到芙蓉市的客人了。
很有排面。
第三天韓試沒有回江城,就直接飛到了燕京,鄭樂的工作進度很快,《那年那兔那些事》的制作大部分都已完成,配音和剪輯都弄好了,只等著韓試添上配樂就可以發行了。
奇異果購片部門的試看員與采購員,甚至提前就在燕京等著了。
因為奇異果聽說,企鵝視頻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消息,有很強烈的意向引進韓試的第一部動漫作品,并且借機與韓試有進一步的合作。
兩邊都是看中了韓試的超人氣帶來的引流。
韓試在鄭樂的工作室看到成品時,從畫風到劇情,都與記憶里的原版相差不大,并且制作上精良了幾分,內容上也壓縮緊湊了一些,不再分一季兩季,直接全部放到了一塊成了三十集。
名單上顯示的編劇是韓試和張紫楓,導演是韓試和鄭樂。
前一個韓試是囑咐過鄭樂的,也說服了妹妹,后一個就有點愕然了。
韓試從沒想到過有成為導演的一天,或者說接觸演戲前就一步邁到了大前面去。
上次在《太空旅行人》的片場,韓試見識了唐嘯的演戲方式,就打算學習好演技前堅決不去霍霍觀眾的。
不過韓試反正沒想過出第二部動漫作品,也就沒太糾結,看完了一遍后就趕緊開始了配樂工作。
把要用到的歌寫出來后,韓試才發覺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
不能所有的配樂都由自己一個人演唱,比如《我的祖國》,雖然在《歌者》時獲得了一致好評,韓試就認為自己的演繹其實缺少了一絲厚重感。
韓試一丟丟的完美主義在作祟。
趕緊找人。
太大牌的歌手不一定看得上小打小鬧的動畫配樂,況且價格也不含糊,太不入流的又估計唱不出韓試想要的效果,都不如韓試自己上。
人脈不廣的劣勢就顯現出來了,不然符合條件又樂意加盟得歌手大有人在,偏偏韓試一時半會兒就是找不到。
韓試只好先把主題曲錄制出來。
《追夢赤子心》。
不知道為什么,剝離了這首歌被大部分人賦予的青春熱血,用在兔子奮斗史的家國情懷上,韓試反而覺得有味道多了。
向前跑,迎著冷眼與嘲笑生命的廣闊不經歷磨難怎能感到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種花家的盛世,就是在血與火的土地上重新鑄造出來,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脊梁化作了山河的骨骼,讓幾千年的東方巨人又一次屹立不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