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朝會之后,左曄單獨求見了陛下。
去的也快,回來的也快。
匆匆回到府中之中,左府一輛馬車悄然無息的進入了皇宮。
宦者令鐘山從左府管家手中接過了馬車,親自駕車進入了內宮。
他直接架著馬車來到了昭儀宮,讓昭儀宮的女官接引,然后便離去復命了。
左薇從馬車走了下來,看了一眼昭儀宮的大門,并沒有意外之色。
皇宮自有皇宮的規矩,自己要在這里接受嚴格的檢查賽選之后,還要接受宮廷禮儀一系列章程培訓。
只有全部完成之后,自己才能算是皇宮的一員,而且還是既無名分,也無品級的閑人。
若是三年之內都無法得到陛下垂青侍寢,那只能成為宮女,達到規定年紀之后,方準許出宮嫁人。
由于左薇本就有過人之資,琴棋書畫,音樂歌舞樣樣精通,所以只用了半個月就出色的完成了所有培訓。
日復一日,又過了一個月,左薇仍舊沒有等到陛下宣召。
幽宮大院多寂寥,雖然她不用做任何事,可卻猶如籠中之鳥,只能望著高墻之外的天際發呆。
紅磚綠瓦玉高閣,
濃妝粉黛似嫦娥。
廣寒宮闕望山河,
從此天地兩相隔。
左薇望著窗外的明月,琴音繚繞,有感而作。
以前她雖然清楚一入宮門深似海,但卻遠遠沒有今日體悟良多。
雖然陛下沒有如武帝那般,后宮佳麗三千之眾,但據說后宮有賓位的也足有上百人,但得寵的也不過那兩人罷了。
就在左薇望著明月出神之際,房門被敲響。
她陡然回過神來,這么晚了,誰啊?
“左閑人,宦者令來了。”
聽到門外侍女的聲音,左薇楞了楞。
這一個多月來,她一直期待著這一天,可事到臨頭,她的心卻不爭氣的跳了起來。
怎么辦?
如果一定要選個人嫁,嫁給名動千秋萬代的始皇帝似乎也不錯。
可是今日她才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很抵觸。
千古一帝的確讓人心生敬仰之情,雖說陛下如今重獲新春,可是他的年齡實在太大了,這也許就是心理障礙吧!
一想到這里,左薇就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如今已經騎虎難下,宦者令可是掌管后宮所有宦官,是陛下的親信。
自己經常入宮,與宦者令經常照面,自然不陌生。
走到房門前,左薇猶豫良久,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見過宦者令。”
左薇按照宮廷禮儀,對著門外的宦者令鐘山,微微欠身致意道。
“不敢,不敢。”
“恭喜左閑人,賀喜左閑人,陛下有旨,宣左閑人前往承天殿侍駕。”
“說不定到了明日,左閑人就有尊位加身,下臣還要多多仰賴左閑人照顧一二啊!”
宦者令鐘山笑呵呵道,神態謙卑無比,一副逢迎奉承的樣子。
對于左薇他也不陌生,所以他可不敢小覷這位剛剛入宮的女子。
“啊!”
“我還沒準備好呢!”
左薇心中緊張萬分,支支吾吾道。
“準備?”
“左閑人說笑了,從來都是陛下召見,哪有什么準備不準備的?”
宦者令鐘山楞了楞,這入宮之后,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準備的嗎?
這種事,他在宮中當差快二十年了,簡直聞所未聞。
左薇立刻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可是真的去了之后,怎么辦?
心跳加速,心亂如麻。
突然左薇猛然想起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這可不是自己不愿意去,而是實在情不得已。
“宦者令,我今日身體不太舒服,不宜見圣駕。”
左薇吞吞吐吐,聲音宛如蚊聲。
“啥?”
宦者令鐘山宛如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天啊!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這世道變了嗎?
陛下宣召,后宮多少人爭破頭顱,求都求不來。
這左閑人搞什么鬼?
“左閑人,陛下召見,別說不舒服,就算只有一息尚存,那也是不能抗旨不遵,否則便是逆君之罪。”
宦者令鐘山也有些惱火,臉上的笑容僵硬住,沉聲道。
陛下可還等著自己復命交差呢?
自己想觸怒陛下,也別害自己啊!
鐘山心中憋屈無比,當了一輩子的差,頭一遭遇見這種情況。
“宦者令誤會了,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左薇都快急哭了,這讓自己如何啟齒。
“那左閑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下官可還等著給陛下復命呢!”
“左閑人到底奉不奉詔,還請給下官一個準確答復。”
宦者令心中的好感漸漸被消磨殆盡,聲音也越來越冷,神色嚴肅道。
“那個…我…大姨媽來了,實在不方便啊!”
左薇臉色羞紅,雖然面前是個太監,可終究也還是半個男人,對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子而言,說出這種事,實在太尷尬了。
“什么?后宮重地,你大姨媽是如何混進來的?我怎么不知道?那些侍衛為何沒通報?”
“再者,別說你大姨媽來了,就算你大姨夫來了,也不能抗旨不遵。”
宦者令鐘山臉色一變,他掌管后宮一切宦官內侍,后宮別說進個人,就算飛進來一只鳥,也難逃自己的耳目。
可是這左閑人的大姨媽是如何進來的?什么時候進來的?
為何自己不知道呢?
看來要好好整頓一下這些混賬東西了,實在太不像話了,如此玩忽職守。
還有衛尉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自己定然要向陛下參奏,宮廷戍衛何等重要,豈能隨便放閑雜人等入宮?
噗嗤…
左薇差點沒站穩,這…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又被誤會了,天呀!
越解釋,怎么越亂了呢!
“宦者令,這個大姨媽,是指女人每月都來一次的那個,你又誤會了。”
左薇低著頭,不敢去看宦者令。
鐘山直接傻在了當場,剛剛自己在說什么?
自己又說了什么?
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燥熱難耐,臥槽,丟人丟大了。
月事來了,就月事,你整個大姨媽是什么鬼 我特么的還以為是你大姨來了?
“晦氣。”
宦者令鐘山尷尬癌都犯了,一張臉變幻莫測,楞了半晌,最終丟下這句話,然后拂袖離去。
看著宦者令鐘山離去之后,左薇松了一口氣。
但是很快她又為自己的未來而擔憂起來,這一次機會自己等了足足一個月,下一次陛下何時會召自己?
還是會永遠空守幽宮,永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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