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當在郡制上面在加設行政。”
陳平奪了一個頭彩,率先開口諫言道。
“陛下,臣覺得不妥,若在郡制上再設行政,權利臃腫,等同國中之國,那陛下當初廢黜分封的意義又何在?”
馮去疾立刻出言反對道。
“臣附議,如此那還不如直接分封諸侯國。”
“廷尉丞此言有危害帝國之嫌,實在荒謬。”
一時間朝中許多大臣紛紛上去反對。
陳平見自己立刻成為眾矢之的,絲毫沒有慌亂,而是靜靜的看著陛下。
他很清楚,哪怕滿朝文武都反對自己,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如何看自己。
“諸位愛卿所言有理,不知陳愛卿如何看待?”
嬴政先是安撫眾臣,然后看向氣定神閑的陳平,詢問道。
“陛下,臣以為當在朝廷之下,設立各州,州牧治政,州尉掌兵。”
“每州可下轄數郡之地,各州郡縣政務,繁瑣小事可上報州牧處決,凡軍政大事皆需上奏朝廷由陛下圣裁。”
“如此朝廷政務也會壓力劇減,各地政令也可以節約繁雜的流程,快速高效運轉。”
“州牧非諸侯,并無專斷之權,也無節兵之力,只是名義統籌各郡,卻無生殺予奪之柄。”
陳平滔滔不絕,有理有據道。
對于陳平的諫言,嬴政心中深以為然。
若是大秦帝國疆土繼續擴大,百郡,千郡之后又當如何有效管轄?
南疆奏章抵達咸陽,一來一回,哪怕快馬加鞭,也要幾個月之久。
若凡是都要等朝廷圣裁,那原本一件無足輕重的小問題,幾個月后也會變成一個大問題。
設州牧勢在必行,凡是有利皆有弊,眾臣擔憂并非沒有道理。
可只要防患于未然,那也翻不了大秦的天。
可若不革新,各地政務早晚有一天會因積壓過久,而搞出一大串問題。
“諸位愛卿覺得陳平所言如何啊?”
嬴政宛如一個太極高手,根本不表露自己的心聲,而是左右推諉,詢問各方。
眾臣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陛下這是何意?
您老好歹表個態,如此我們也就順水推舟了。
可是這樣,讓我們說什么?
看到陛下的目光投向了自己,馮去疾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臣以為…廷尉丞所言不…”
馮去疾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著陛下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當看到陛下瞳孔微鎖,他立刻心中一緊,連忙改口道:“廷尉丞所言不無道理,臣附議。”
“臣等也附議。”
原本那些反對的大臣,也全部跟著馮去疾道。
在他們看來,馮去疾縱橫官場幾十年,深諳君心,跟著馮去疾走,必然不會有什么差錯。
老狐貍…
嬴政心中暗罵一聲,然后眼皮一掀,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此事交由陳平負責擬定章程,然后上呈朕御覽。”
“臣領旨。”
陳平拱手一拜,然后便坐了下去。
心中開始琢磨起了,陛下吩咐的大事。
第三條幾乎沒有人反對,便直接通過了。
畢竟新政都被陛下強硬推行,再加幾部奇書,又算的了什么?
沒有人知道,這幾部奇書,日后將成為風靡大秦,奠定萬世之基的神書。
“太仆寺令。”
嬴政開口喚道。
“臣在。”
太仆寺令前不久剛在圣駕前立下軍令狀,來年要讓帝國戰馬翻一翻,如今陛下又叫自己,讓他心中警覺。
“祁連山大草原,西海草原設帝國馬場。”
嬴政話音不大,凝視著太仆寺令道。
“臣遵旨。”
太仆寺令松了一口氣,連忙道。
“今年恩科會試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各地學子是否動身?”
距離五月初五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嬴政仿佛自言自語般道。
“陛下,今年科舉實乃大秦之盛況,咸陽各個客棧,皆以人滿為患。”
“臣聽說,各地士子還在源源不斷朝著咸陽趕來,大秦各郡熱鬧非凡。”
內史白騰調往南疆之后,麃公暫代內史之職,連忙走上前,對著陛下道。
陛下雖然沒有點名,可是身為代內史,咸陽地區的最高行政長官,這件事自然他來回答最佳。
“哈!哈!哈!”
嬴政大笑起來,顯然圣心大悅。
滿朝文武見陛下圣心大悅,也紛紛跟著大笑起來。
“今年如此熱鬧,看來諸位愛卿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也都來了吧?”
嬴政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滿朝文武道。
聽到陛下的話,朝中大多數人都感覺臉色燥熱難耐。
陛下這是赤裸裸的扇所有人耳光啊!
去年為了維持自身利益,他們無不反對新政恩科會試,畢竟那些賤民豈能與自己相提并論?
但陛下圣意難違,有陳平一步登天的例子,他們豈能還坐得穩?
若是再遲疑,恐怕吃屎都輪不到自己了。
身在朝局,又有哪一個是笨蛋?
自己矜持,不但會觸怒陛下,還會錯失良機。
這種損己利人的高尚品德,還是留給他人去吧!
何止家族青年俊杰,他們幾乎把族中最優秀的后人都趕到了咸陽來。
并威逼利誘,若是不能再陛下面前露臉,奪得前十,回到家中全部打折腿。
經過去年,他們也算看明白了,日后入仕,恩科會試才是天下豪門望族唯一的出路。
他們起點要遠比那些賤民寒門士子要高的多,論人脈,論學識,那幫賤民憑什么與自己爭?
也許陛下給了他們一線機會,但是那也僅僅是一絲希望,偶爾出一兩個妖孽,絕對動搖不了他們自身的利益。
受損一二,博得陛下的青睞,這種買賣還是劃得來。
他們自然分得清,孰輕孰重。
“來了,都來了。”
滿朝文武大臣雖然尷尬,可哪一個不是練得一身爐火陳青的面皮功,紛紛笑呵呵道。
“諸位愛卿,如今大秦學府已經推行簡字,天下少年習之,你們身為朝廷重臣,也不能屈居人下,尚需多多努力,與時俱進。”
嬴政看著滿朝文武,意味深長道。
然后便轉身離去,直接朝著承天殿走去。
“退朝。”
趙忠大聲喊道,然后也追著陛下的步伐離去。
“恭送陛下。”
滿朝文武,一個個目瞪口呆的送走了陛下。
一個個嘴角忍不住抽搐著,那簡字也叫字嗎?
為何自己看起來好像看天書一般?
憑借他們的聰明才智,的確能夠根據字形推斷出一二,可更多的卻是一臉懵逼。
可是陛下既然說了,那就是明擺了告訴眾人,落后之人便要被淘汰。
難又如何?
再難也要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