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深夜,伸手不見五指,在燈籠的照射下,夜幕里的御花園因為眾多樹木,顯得有些陰森。
趙德昭的心情很好,陳摶已經上鉤,有他的幫助,道教的重新梳理會減少很多阻力。
更高興的是,趙匡胤已經從根本上認識到了自己的作用,對自己更加看重。
有他在前面沖鋒陷陣,自己只需要平靜種田就好了。
這比自己既當爹又當媽的,要輕松的多了。
兩個小黃門提著燈籠走在前方,陪著趙德昭身邊的是孟寬。
“二哥兒,農莊那邊已經打聽清楚了,府內的布置也都查清楚了。那陳平前日就送了妻兒離去,顯然,這其中必有陰謀。”
“可否查到了中書令究竟是何時有了異常?”
“應該是官家大婚的前一日,太醫熊槐因病告假,隨后就被陳平請到了中書令府。然后才有了護衛臨時調動,購買桐油,陳平送走妻兒的一系列的行動。”
“可否查過熊槐?”趙德昭楞了一下。“熊槐告病?什么病?”
“他如今就在拱辰門外坐房里,可否召見?”
趙德昭平靜了下來。“都問清楚了?”
“問清楚了。熊槐當初試過藥,當時沒有反應,過了幾個月才感覺不適。被中書令知道之后,威脅他說出了實情,然后就懷疑到了二哥兒身上。”
趙德昭笑道:“他現在都要死了,除了身邊的幾個親信,怕是誰也指揮不動。那些軍中的將領以前敬他是中書令,都指揮使,現在卻不會聽他的,更別說幫他對付我了。
所以,現在盯緊他身邊的幾個人,盯緊他府內的護衛布置,就足夠了。唯獨要重視的是,不能讓不利我爹爹和我的話傳出來。”
孟寬笑道:“都已經布置下去了,而且,中…不會那么愚蠢,為了自己的后代,他不會亂說的。”
“希望如此吧。”
按照趙光義的性格,趙德昭不認為這件事就會輕易平息,一切要看明天趙匡胤去中書令府,談的怎么樣。
他不擔心趙匡胤會心軟,不說自己這個兒子目前比他那個弟弟份量更重。只是為了江山,趙匡胤也不會讓趙光義變成一個不安定因素。
仔細盤算了一下趙光義目前的籌碼,趙德昭放下心來。
以前的趙光義,麾下有三分之一的禁軍,在他手里掌握的兵力,比韓重赟還要多。
不過這只是名義上的的統兵權,他其實很少去軍營。
但是自他病倒以后,這些人就人心不定,另尋高枝。
誰都知道他要死了,還不趕緊尋找攀附對象啊!
所以,除了他的五百近衛,他目前能控制的兵力有限。
而且他身體不好隨時要死,即便是這些近衛,也不一定跟他死心塌地。
他病倒的這幾個月,他手中的權力,實際上處于一個逐漸消散的階段。
幸虧他是如今才發覺不對,要是中秋節之夜就發覺不對,立即起兵,還真能形成巨大的破壞力。
看了看夜色,趙德昭突然站住了腳步。“孟內侍,如今夜已深,集英殿這里還有空房嗎?”
孟寬立即笑道:“這自然是有的,二哥兒不回府休息了?”
“嗯,就在這里睡一夜吧。去幫我把熊槐叫來。”
大宋皇宮的房子不多,院子多,樹多。
東宮在東南角,集英殿在西側,東側有六尚局,還有銀臺司。
這個時候的銀臺司可不是間諜組織,而是真正的儲放金銀錢帛的銀庫,皇帝打賞大臣,將領,都是從這里領取。
只是后來這里變換了職能,改成了間諜組織總部,不過沒有換名字。
后宮是大臣禁地,包括趙德昭長大了,后宮也只能白天去,不能在里面瞎逛。
但是御花園這邊的集英殿,本來就有許多款待大臣們的院子,一些受獎勵的外地大臣,往往會在這里休息一夜。
趙德昭住的小院跟陳摶住的相距不遠,屬于同一片建筑不同的院落。
皇宮內這樣的小院并不少,基本上都在西側一帶。
進了正中的堂屋,趙德昭看了一眼佟亮,嘆了口氣。“準備紙墨。”
佟亮吩咐了下去,有兩個小黃門立即過去拿來了紙墨。
他現在幾乎相當于是光桿司令內侍和護衛全去了襄陽。除了佟亮,就連護衛都是臨時借調的。
偏偏這個時候又出了趙光義這檔子事,手里連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只能依靠趙匡胤。
他還在考慮,要不要冒一次險,去將趙光義直接干掉。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在明朝的一百多年,趙德昭也習慣了從總局來分析局勢。
不論什么時候,首先要把自己撇清楚。
但是如今變成了趙德昭,屬于趙德昭的年輕人心態,并不是沒有一點影響。
裴格安幫他毒殺趙光義,現在惹出了是非,讓他有些陷于被動。
對趙光義,現在是打不得,罵不得,動不得。
不管怎么對他,只要趙匡胤和趙德昭先動手,歷史記載說就會留下不光彩的一面。
可是如果一直這樣被動,泄露出一點風聲,依舊會名譽受損。
明天趙匡胤還不知道能跟趙光義談成什么樣,自己這邊也不什么都不做。
不管有用沒用,先布置一條暗線再說。
熊槐很快就被召來,前幾日被趙光義嚇唬了一遭,今天又被孟寬逮住仔細詢問了一番,熊槐就知道,自己已經深陷漩渦了。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抱緊皇帝的大腿不丟,最少,這樣還能保住自己一家老小。
一進門,看見皇子趙德昭正一絲不茍地寫著什么,他不敢怠慢,直接雙膝跪地,拜倒道:“罪臣熊槐拜見皇子。”
趙德昭使了個眼色,佟亮立即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聞聽熊太醫身體不適,我這里倒是有個方子,能緩解病情…”
佟亮上來拿了兩張紙遞給了熊槐,熊槐一看,第一張紙上面寫了蜂蜜,五味子等中草藥的藥方,這些藥材,都是緩解腎臟和心臟負擔的。
還有一個食譜,竟然是以豬胰臟為食。
第二張紙上面,卻是一副壯陽藥方,與當今的大部分壯陽方子不同。
他一時不解,這藥方看起來也完全沒有問題。
卻聽趙德昭又說:“這兩份藥方都是為你準備的,下去吧。”
迷迷糊糊拜見,一句話都沒有問,就又被打發了出來。
(降溫了,然后今天頭痛欲裂,吃了藥,準備睡一會兒,晚上就只有兩千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