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李江河選擇步行去教職工家屬樓等老院長。
老院長既然讓他換一身正裝，他今天就特意穿了身小西服，領帶他昨天晚上學了十幾分鐘，今天先帶著，還沒有系。
“挺精神”，老院長穿著中山裝，皮鞋的樣式很老了，但是保養的好，還是油亮油亮的。
老院長開的是奧拓，這車價格便宜，經濟性好，還是國內生產。
當然，坐慣了帕薩特和保時捷911的李江河，坐在奧拓副駕駛上，還是有一點難受。
“其實就是個講座，一會不用緊張”，老院長看著東大的門已經近在眼前了，叮囑李江河幾句：“其他學校的領導也帶了學生，你跟他們坐一起就行。”
“好”，李江河點點頭。
東大學校禮堂外，有領導等在這里。
老院長寒暄幾句，帶著李江河往里走。
文學不是東大的強勢學科，這次講座的規模也不大，所以申請到的學校禮堂也是一個偏小的。
但是人還挺多，除了給老師們空出來的前兩排，后面坐的滿滿當當。
老院長自然坐在第一排，李江河被負責接待的學生領到第二排邊上，“同學，你們坐在這里。”
“謝謝”，李江河道了聲謝，就近坐下。
旁邊有兩個東大的學生，李江河和他們互相打了個招呼，又見接待員領來一個學生。
“魏同學”，李江河張張嘴，“你好。”
“李同學”，魏振川也一臉驚訝，“你好你好。”
兩個人默契地沒提社會調查，坐在這邊老實聽講座。
這次講座的主題就是文化產業。
發言的除了東大的文院副院長，還有他們的幾個年輕教師。
怪不得老院長說不重要。
會議持續兩個多小時，一行人出來吃飯。
老院長和東大的文院院長看著比較熟，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并肩走著。
海河來的是副院長，也就是帶著魏振川的那個。
他陪著東大的副院長和南師來的一個副院長聊天。
從人員配置上看，林老院長今天來主要是出于跟東大院長的私交，而不是這個講座的內容和規模。
酒桌上，李江河和魏振川這種小角色也叨陪末座。
大佬們聊的也不是多高端的東西，大體還在互相寒暄的層次上，誰兒子怎么樣了，誰姑娘嫁去那里了，誰家孫子孫女考上什么學校了，逃不出家長里短的范圍。
這種情況下，李江河除了在和其他大佬眼神交互的時候，擠出一個最自然的微笑，也沒有別的事情干。
等到酒過三巡，大佬們才想起來介紹介紹自己帶來的弟子。
李江河和魏振川是唯二的本科生。
這其中，李江河在這些人眼里的名氣要比魏振川大多了。
他這見義勇為的事件，可是作為那段時間應大的一個宣傳素材來展示的，又跟在這個圈子里舉足輕重的林老有關，所以基本上在座幾位正副院長和教授的都聽過李江河的名字。
而今天老院長帶著李江河來聽講座，意思就很明顯了，重點培養嘛。
“不錯，小伙子看著大氣”，一個教授小笑瞇瞇地跟李江河打了個招呼。
“老師好，老師好”，李江河趕緊低低頭。
這些老師也沒為難他，這就跟酒桌文化一樣，為難的總是地位低的。
而老院長明顯是這里咖位最大的，作為他的弟子，李江河也沾著光，隨口回答了幾個問題，就坐下了。
老院長沖他點點頭。
魏振川就比他倒霉多了，海河副院長的地位并不算很高。
一方面是海河本身的層次比應大就低，另一方面，作為一個理工為本的學校，文院的師資和地位都不行。
同樣是副院長，應大的副院長可以去做海河文院的院長，而海河的副院長只能做個應大的普通教授。
所以魏振川就被酒足飯飽的院長教授們列為重點提問對象。
他回答的還不錯，雖然基本功不是很扎實，但是不少想法讓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他還不是文院的，只是正好跟著海河的副院長做課題。
這就很難能可貴了。
“小魏同學，你覺得動畫產業將會怎么發展？”，提問的是東大的院長。
魏振川看看自家的副院長，發現副院長對自己點點頭，這才開口道：“當然是前景光明。”
“作為一個學設計出身的學生，我認為我國的動畫美學和國外應該是不同的，就像水墨和油畫的區別一樣”，魏振川侃侃而談，“說穿了，迪士尼的故事內核多少年也就是那一套，王子公主，正義戰勝邪惡，只不過人家做的精細，而且一年復一年，技術越積攢越多，為什么他們的人物生動？不就是動作庫建的完善嘛，而我們曾經耗費巨資做出來的東西，比如，其實并不賣座，一來是盜版橫行，二來也是沒人買賬，這就導致沒有一個良性的循環，能讓我們培養出一個足夠好的動畫公司。”
“這一切歸根到底就在于市場”，魏振川繼續說道，“我國一直把動畫片看作是小孩的消遣，甚至是一種耽誤小孩子學習的負面消遣，稍有成人化的內容就要被口誅筆伐，多少動畫因為一些小小的疏漏就再也看不到了，而我們的鄰國——東瀛做的就很好，他們的動畫片，連青年人甚至一些中年人都愛看，市場做大了，這個產業才有希望。”
“嗯”，在座的包括李江河都不自覺地點點頭。
“比如97年的，探討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不但有一定的內涵，故事也有趣，這才是我國動畫發展的方向”，魏振川繼續說道：“等到我國現在這批年輕人成長起來，市場就會得到改善，因為東瀛的漫畫已經在我國的青少年中引起了廣泛的興趣，一如曾經的武俠小說和港城電影，而且就動畫人才的培養來看，以前出去的那一批人才現在也到了該回國的時候，自然會把更先進的觀念和技術引進來。”
“很好”，就連老院長也鼓起掌來。
魏振川說的很有些見地，這些東西其實并不很超前，只是要自己總結出來，也需要下一番功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