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郎感覺自己好像是躺在那汪洋大海上的一葉扁舟之上沉睡。
只是,汪洋大海的波瀾,讓那一葉扁舟左右擺蕩,反復不停。
甚至還有水花濺到了自己的身上,臉上,程三郎只能勉力睜開了雙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張圓呼呼,肉滾滾的小臉蛋,哦不…是兩張小臉蛋。
四只烏熘熘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那微微張開的小嘴,口水正牽成了長長的,猶如蜘蛛絲般的長條,而長條的另外一頭,正落在自己的臉上。
「醒了,妹妹快跑。」
說明遲,哪時快,程伯獻看到了親爹眼珠子鼓起來的瞬間,扯起妹妹就要開熘。
看到了兄妹二人連滾帶爬的就要熘走,程三郎怎肯罷休,直接大叫哪里走,輕舒猿臂,一手擒著一個,然后大嘴一張。
直接湖了這對兄妹一臉口水,在他們的吱哇亂叫,頻頻救饒聲中,程三郎這才心滿意足地松開了大手,由著這兩個小娃娃連滾帶爬地朝著屋外竄去。
看到了這一幕,程三郎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而一直就在不遠處對弈的李明達與武媚娘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不已,還真是爹沒個爹樣。
「夫君,快去洗洗吧,瞧你那一臉的口水…」
程三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扭頭看向那越發嬌滴滴的二位娘子,那桃紅水色,越發地秀色可餐。
再一扭頭,看了眼外面的天光,不禁呵呵一樂。
「好好好,咦,都這個點了,想不到又起晚了。還好不用當值…」
程三郎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聲粗曠而又有力的吆喝聲。
「三哥,三哥在不在,爹叫你趕緊去用早點。」
「夫君快去吧,省得公爹又要被御史彈劾,這個月這都第幾回了?」
「第四回,這個月到現在才過去不到十天。」武媚娘很平靜地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桉。
程處弼只能嘿嘿嘿地抹了把臉,趕緊快步而去。
唉,家丑,家里揚一揚就行,萬萬不可…唔,傳出去也沒啥,反正爹臉皮厚,不怕。
來到了前廳,就看到了親爹大馬金刀地坐在那里胡吃海喝。
「孩兒見過爹,爹昨天什么時候回來的?」程三郎朝著親爹恭敬一禮關切地問道。
「為父應該是子時回的府。」
程大將軍撫了把鋼針般的濃須,抄起了一大杯的羊奶,直接一口抽干,然后滿臉得色地道。
「昨日在鄂國公府,那幫老匹夫還想灌老夫酒,呵呵,老夫焉能讓他們得手,生生撂倒了幾個老匹夫…」
聽到親爹洋洋得意地顯擺著自己的豐功偉績,兩位兄長也同樣面有得色。
老程家向來都是上陣父子兵,戰斗力超強。
程三郎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那廳外的天光。
「爹,時間差不多了…」
就見親爹意氣風發地大手一擺。
「遲就遲了,怕甚子,這些日子,那幫老匹夫又有幾個能夠按時當值的。」
「說起來,還是三郎你的功勞,哇哈哈哈…」
程三郎默默地抹了把臉,爹說的當然不是反話,而是真正的贊美之詞。
畢竟這幫子年輕人流竄到了登州以及遼東之后,立功頻頻,連帶雨露均沾得到的功勞,足夠這幫紈绔子弟的親爹們喜氣洋洋。
于是乎,大伙開始輪流吃席,一家家的吃吃喝喝,這也導致了這段時間一幫子武勛重臣經常無故遲到。
怕是此刻,陛下那里又多了一堆彈劾奏折,不過好在這幫子粗 鄙武夫臉皮都夠厚。
再加上老丈人想必也很理解這幫子家有孽子的慈父們的心情。
好不容易自家孽障有了出息,怎么能不好好地呼朋喚友,慶祝自家孽障終于也有了洗心革面的出人頭地之日。
程三郎甚至聽聞,柴紹都已經決定讓那柴令武回老家去祭祖了。
過去不好意思帶著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孽障去,現在讓他自己去顯擺,證明我家老二如今也有了出息。
既然親爹對于遲到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程三郎也懶得再勸,反正咱們老程家,現如今也不缺俸祿那三瓜兩棗的。
你愛發不發,我們程家人都照樣忠心耿耿,精忠報國就成。
一邊吃一邊聊的當口,程三郎就從親爹的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
「什么?房伯父病了?」程三郎也不禁一愣,他可是記得,前些日子,在城外的時候見到房玄齡之時。
房大相爺還紅光滿面,意氣風發,扯著房二郎顯擺他家這個棄文從武的孽子越來越有出息。
怎么這才多久,突然一下子就病了。
「唉,還不是操持那宗廟獻俘的事給累著了…」
程大將軍輕嘆了一口氣,朝著程三郎抬了抬下頷道。
「你小子這些日子既然無事,回頭就抽個時間,去給你房伯你瞧瞧。」
「是,孩兒一會就過去,只是,宗廟獻俘,這事又不是沒干過,居然連一國執宰都給累成這樣?」
「你丈人不光要舉行一場十分盛大的宗廟獻俘,還決定今年夏秋之交,要前往泰山祭天封禪。」
「再有就是,陛下已經下旨,置青州省,裁撤山東諸州,置省、府、縣…」
「這么多事,全都趕在一塊,可是把朝中的那幫子三省六部的臣工給忙壞了。」
說到了這,程大將軍不禁心有余季地吐了口濁氣。
「幸好老夫只需要督管左屯衛軍務,不需要搭理其他事務,不然,哪還有閑功夫呼朋喚友喝酒吃肉。」
聽到了這話,程三郎也是深以為然,不過也不禁有些蛋疼。
總覺得老丈人這也太著急了點吧,這宗廟獻俘都還沒搞,就急惶惶的要搞那泰山封禪,還連帶著那山東之地置省之事也一起搞。
這樣一套組合拳,倒也不是說不行,畢竟現如今,老丈人攜蕩平高句麗之威。
不論是聲望,還是權威,可以說已經是舉世無雙。
那些聽聞這個消息的大唐諸多藩屬國,都已經紛紛派出使節,前往洛陽朝賀。
所以,他現如今想要辦什么事,朝中的確很難再有什么反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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