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凈土看著幾名心腹手下,目光冷酷如鐵地將那渾身哆嗦的寧褥薩。
捧著那柄寶刀,戰戰兢兢地離開了書房,腳步顯得有些踉蹌地朝著遠處走去。
寧褥薩無數次想要棄掉手中的刀,直接跑掉,可是身邊,已然聚攏而來的淵氏死士,讓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與那一干臣工,秘密會見大王高藏,居然會被查覺。
自己這才剛剛離開了王宮行不多遠,就被突然冒出來的伏兵給押到了這淵凈土跟前。
原本以為必死的自己,及時地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告密者的位置上。
雖然暫時活了下來,可是自己接下的這個任務,又與去送死有什么分別。
“寧褥薩不必擔心,只要他們死掉,你就可活。若是你做不到…”
一旁的一名淵凈土心腹將領似乎聽到了寧褥薩的心聲一般,在他耳畔小聲地道。
“將軍放心,寧某一定可以做到。”聽到了這聲,寧褥薩咬著牙根,惡狠狠地道。
這才抬起了頭來,看向那此刻剛剛跨步進入到了屋內的侄兒淵男生。
“叔父,為何讓他去動手?”淵男生模樣肖似其父,只不過因為年輕,而顯得有些稚嫩。
此刻,他披掛著鐵甲,甚是不甘心地坐到了淵凈土跟前,猶如一個被搶走了心愛女人的憤怒青年。
“現在,還不是你出手的時候…”
淵凈土緩緩地搖了援頭,沉穩的嗓聲在書房之中回蕩著。
一面說著,一面抄起了一只筆,在跟前的案幾上,攤開了一張潔白的信紙。
就這么當著憤憤地瞪著眼珠子的侄兒淵男生的面,在那里落筆于紙面上。
淵男生雖然很憤怒,但他也很敬重這位二叔,此刻他甚是疑惑二叔為何在這樣的時候居然還有閑功夫去搞創作。
只是很快,隨著淵凈土運筆如飛,一個個的字,顯現在了紙張之上。
淵男生的表情,從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化為震驚…
二叔淵凈土此刻正在給自己的親爹淵蓋蘇文寫信,而寫出來的,都是尚未發生,但即將發生的事情。
書信中描述得十分的詳細,那就是那位寧褥薩眼見高句麗國勢危急存亡之際,心生反意。
意圖沖擊王宮,取國主等人首級,然后潛逃出平壤,去獻降于唐國天子。
不想,他們在王宮中的偷襲,因為被發現,只能由偷襲,變成了強襲。
但是,淵氏一族聽聞了噩耗之后,淵男生率領數千精銳,趕往援救。
最終,淵男生陣斬叛逆寧褥薩,但是,此刻已經為時已晚,寧褥薩與其同黨,已經殺死了國主高藏以及數十名臣工、王族。
為了維持高句麗大局穩定,還請兄長速速歸來。
另外,還請兄長遣使以告大唐天子,高句麗內亂,大王命隕。
還請大唐天朝上國,憐高句麗社稷將崩,暫緩進軍。
等到高句麗處理完了國主喪葬事宜之后,將會放下武器,向大唐無條件投降…
“二叔!”
“你怎么能這么勸我父親?!”
看到了信中后面那些內容,淵男生氣極敗壞地跳將了起來大聲喝道。
緩緩擱下了手中筆,身心憔悴地淵凈土顯得有些無奈地淡然一笑。
“你不懂,但你父親會明白二叔的用心。”
“聽話快去做你該做的,若是二叔做錯了,你父親自然不會聽。難道,二叔這一封書信,就能害了你父親不成?”
淵男生跺了跺腳,最終還老老實實地朝著這位足智多謀的二叔一禮,快步而去。
而十余名貼身保護他的甲士也緊跟上了他的腳步,朝著遠處快步而去。
淵凈土站在書房外面,目送著這位大侄子遠去的背影,不禁想到了昔日。
榮留王欲取淵氏一族性命,奪取淵氏的兵權。
大哥在軍營之中,命令麾下將士,將榮留王麾下的過百臣工盡數斬殺于大營中后。
吩咐自己留在大營中坐鎮,親自提刀,前往王宮斬殺榮留王時的場面。
而今那位大王高藏,又想要令淵氏于絕境之中,致淵氏于必死之局。
雖然大哥不在,但是,自己又豈會由著那高藏等人在眼皮子底下成事。一想到昔日之榮留王,而今之大王高藏即將迎來的命運。
負手而立的淵凈土仰起了臉看著漆黑的夜空,喃喃地低聲道。
“想不到,每每我淵氏在瀕臨絕境之際,唯有弒王祭之,方可覓得脫困之機…”
一旁的心腹護衛們,聽到了淵二爺這句透著濃濃血腥味的喃喃低語,也不禁眼皮狂跳不已。
淵蓋蘇文看著那渾身猶自汗如雨下的信使,抬手接過了那封來自于二弟淵凈土命人傳來的秘信。
看到了書信內容的第一眼,淵蓋蘇文陡然眼皮一陣狂跳,那陰梟的目光掃過屋內的一干文武。
所有人都趕緊垂下了眼簾,他們很清楚這段時間大莫離支的脾氣很不好,誰也不希望引起大莫離支的注意。
“都先退下。”隨著淵蓋蘇文這聲吩咐響起,一干高句麗文武都恭敬地快步朝著屋外走去。
留在這里的只剩下那名信使,還有淵蓋蘇文的護衛。
淵蓋蘇文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書信上,緊緊地抿著嘴唇,緩緩地將這封書信看完。
將書信擱在了案幾之上,兩眼緊瞇,寒芒閃爍半天,最終,一旁的心腹護衛。
看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顯得愁眉不展的大莫離支,難得地舒展開了眉頭。
“主人,可是有什么好消息?”這位心腹護衛湊到了跟前討好地問道。
“逆臣寧文支叛亂突襲王宮,意圖謀弒,我兒聞訊,率軍救架與叛逆交戰半日,最終斬殺了寧文支,奈何,大王已崩…”
“…大王又沒了。”心腹護衛眼珠子一鼓,下意識地嘀咕了句。
“???”淵蓋蘇文臉色一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位膘肥體壯,滿腦子只長肌肉的粗鄙武夫。
神特么的大王又沒了,算了算了,不跟這種沒多少智慧的莽夫計較。
“那主人,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還能如何,自然是向大唐請求停戰,我高句麗雖然與大唐生隙。”
“可我高句麗終究是天朝臣屬,今大王崩殞,大唐乃天朝上國,禮儀之邦。”
“又豈能不顧屬國舉喪之哀,強伐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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