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三個人呆在監牢里邊,一邊自怨自哀一邊吐槽的當口,便聽到了那遠處傳來的吱嘎嘎聲。
那是沉重的監牢大門正在被人緩緩推開,原本這吵吵鬧鬧的監牢里邊,瞬間一靜。
不大會的功夫,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位刑部郎中背負著雙手。
滿臉桀驁與矜持地在一干牢丁與護衛的簇擁之下,來到了兩排牢房之間的走廊上。
他目光掃過左右的監牢,打量著這些監牢內關押著的官吏。
這里邊,大多數都是三省六部中的骨干官吏,甚至還有好幾位昔日都是自己的上官。
就像最里邊的那座監牢里邊,甚至關押著幾位侍郎和寺卿這樣的大人物。
而今,自己卻成為了左右他們命運的那個上位者,一思及此,孔郎中不禁嘴角一揚。
“諸君考慮得如何?本官留給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聲“呸!”。
哪怕是他下意識地閃避了一下,但是那口濃痰還是直接就吐在了他那嶄新的官袍上。
這位出身河南孔氏,昔日不過是一位刑部主事,而今日已然成為刑部高官的孔郎中瞬間眼珠子就紅了起來,氣得肝膽俱裂。
“來人,將他拖出來,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
“狗東西,來打,打死老子,等老子變了鬼,也不會饒了你這等叛逆狗賊…”
那些如狼似虎的護衛在牢丁打開了牢門之后,將被拘押在同一監牢里邊的其他官吏驅趕到了一邊。
然后直接將那名官吏拖出了牢門,朝著監牢外拖去。那位飛唾擊敵的官吏也十分硬氣,仍舊大聲地痛罵不已。
“住手,你們這幫狗賊,快快放開趙郎中。”
“姓孔的,你這個狗娘養的,有本事你過來,老夫弄不死你…”
各種各樣的咆孝與怒罵聲此起彼伏,王玄策這位嫉惡如仇的好漢子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口。
破口大罵好向聲之后,猶覺得不過癮,清了清嗓子,就要發射。
一旁的許敬宗趕緊扯了王玄策一把。“賢弟切莫沖動。”
結果他這么一動,發射出去的子彈,落在了地面上。
看到他還想繼續,許敬宗與李義府彷佛心有靈犀一般,一左一右生生將他拖回了角落。
不多時,牢內的人們,就能夠聽到了牢外隱隱傳來的慘叫聲。
原本還想要說點好聽話勸一勸這幫官吏的孔郎中哪里還樂意繼續在此停留。
“本官再給你們兩天時間,如果爾等再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官。”
扔下了這么一句話之后,滿臉悻色地朝著監牢外行去,到得那監牢門外。
這才轉頭向那位牢頭吩咐道。“牢頭,從今日起,三餐減為兩餐。”
“本官過幾日再過來瞧瞧,居然敢如此羞辱于本官,我倒要看看他們的骨頭能夠有多硬。”
隨著那名被杖責得奄奄一息官吏被抬回了牢房,原本喧鬧不絕的監牢再一次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此刻,聽聞了三餐減為兩餐之后,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員,摸著自己的肚子。
吸了吸有些發紅的鼻子,眼眶里邊,已然有水花的晶瑩。“狗賊,居然用這等卑鄙手段。”
“你們方才為何硬要攔阻于我?”
方才也本想沖到牢門前去吐唾沫擊敵,卻被李義府與許敬宗給拖回來的王玄策內心甚是不快活。
許敬宗朝著王玄策苦口婆心地道。
“玄策老弟啊,都已經這樣了,我等就該先留著有用之身才是。”
“怎么,難不成許縣丞想要投靠這幫奸佞?”
“當然不是。”許敬宗看到王玄策那副嫌棄的表情,直接就義正辭嚴的表明了態度。
“老夫與那些奸佞肯定是勢不兩立。”
許敬宗那張顯得正氣凜然的臉,還有那斬釘截鐵的語氣,讓那王玄策老臉一紅,正要開口說話。
卻不想,另外一邊的李義府直接呵呵涼笑出聲來。
“許老這話在理,畢竟許老與我,都是程三郎的走狗鷹犬,替他做了不少知道多少得罪世家大族之事。
且又是殘廢之軀,就算是想要投敵,定然不會有人接納。”
“…”王玄策瞠目結舌地朝著那李義府看過去,然后就看到了許敬宗這位白發蒼蒼的老貨怪叫一聲,直接就撲了上去。
看到這兩位程三郎的鷹犬撕打在一起,王玄策用力地抹了把臉,趕緊擠上前去勸架。
“哎呀,二位,使不得,不至于,不至于如此…”
哪怕是斷了一條腿,哪怕是年過花甲,偏偏身子骨頗為硬朗,方才纏斗中還占了上風的許敬宗揉著挨揍的眼角,并指如劍怒道。
“…李義府,你小子等著,成日埋汰嘲諷老夫,已經忍你很久了。
老夫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抹著鼻血的李義府撇著嘴,輸人不輸陣地繼續嘴硬。
“哈,說得好像你還能活著走出牢籠似的。”
“呵呵,若是能夠活著出去,你就跪在地上沖老夫磕三個響頭叫聲祖爺爺如何?”
“呸!你個老東西,想當祖父想瘋了吧…”
看到這兩個混帳東西相互攻訐,被關押在同一個監牢里邊的那些官吏卻都事不關已地在那邊看熱鬧。
而且都躲得遠遠的,就好像生怕沾染上晦氣似的。
雖然大家都被關押在牢中,但是在這刑部大牢里邊關押的,幾乎都是文官。
以老程家身負數十載文臣之敵的惡名,以及大唐第一惡霸的兇名。
再加上李義府與那許敬宗二人又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的幫兇,自然在文官圈子里邊也變得人憎狗嫌。
至于王玄策,立下了不世之功,卻只得到了一個五品散官封賞的鴻臚寺主薄,落到旁人的眼里,也覺得他就是個倒霉的災星。
好在三個人都被關押在一個監牢里邊,好歹能夠抱團取暖。
在王玄策的勸說之下,這二位終于停止了互噴,王玄策看到氣氛過于沉悶,決定找個話題。
“許老,方才聽你的意思,難道咱們還有機會離開這里?”
“呵呵…老夫敢這么說,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許敬宗說這話的當口,忍不住撇了李義府這個戰斗力無比弱雞的同僚一眼。
“真的假的?”
“以程三郎之智,怕是早就已經知曉了這洛陽必生亂象。”
“你有什么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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