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炳看到程大將軍那副殺氣騰騰的猙獰面孔,還有那又銳利如刀鋒一般的銅鈴大眼。
頓時心頭一寒,惴惴不安起來。
立身于程大將軍身側的一名文官突然開口問道。
“本官想要問一問蕭刺史。賑災糧食什么時候發放出去的,還有修繕道路需要的糧食又是什么時候發放出去的?”
這位正是太子詹事于志寧,面對著他的提問。蕭炳只能硬起頭皮解釋。
“回于詹事,賑災糧食是十日前發放的,而修繕道路所需要的錢糧則是七天前。”
這話一出口,程咬金大手撫著那鋼針一般的濃須,陰惻惻地道。
“好嘛,蕭刺史真不愧是治理地方的能吏,都已經夏末秋初了,居然才將賑災糧食發放出去。”
“大將軍,于詹事,下官乃是治民之官,一應事務,自然要按步就班。
倘若大將軍與于詹事覺得下官治務懈怠,那下官也沒辦法。”
“倘若二位無事,那下官就先行告辭。”
“本帥讓你走了嗎?”程咬金面色一沉,一拍桉幾站起了身來。
“來人,將這位蕭刺史留下,先押入船艙看押起來。”
“???”蕭炳滿臉震驚地瞪圓了眼珠子,沒有想到,程咬金居然這么剛,居然想把自己直接抓起來。
“慢!誰敢動本官。”看到那兩名膘肥體壯的親兵朝著自己撲來,毫毛倒豎的蕭炳直接就毛了。
“大將軍,下官雖然品階在大將軍之下,但本官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大員,刺吏之職更是陛下親授。”
“就算是本官真的犯了過錯,也需經朝議,罷了官職,再由有司緝拿。”
“大將軍你無憑無據…”
“本帥不想跟你廢話,讓他閉嘴。”
程咬金嘿嘿一樂,手一招,一名親兵直接抄起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破布,直接塞進了這位蕭刺史的嘴里邊。
看到那蕭刺史炸了毛,于詹事也懵逼了,這,這也太粗暴了吧?
不愧是糙老爺們,行事如此的粗魯,如此的不講道理。
一般而言,不應該是先大義凜然地用言話說得對方滿臉羞愧抱頭掩面痛哭,主動請縛嗎?
“怎么,于詹事似乎有話要說?”程咬金一歪腦袋,就看到了于詹事那顯得有些古怪的表情。
“啊,這…是的,大將軍奉陛下圣命,保護太子鶴駕。
那蕭刺史明知太子殿下鶴駕還都需要大批的糧食輜重,卻偏要將楚州儲糧掃蕩一空。”
“這令下官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跟那揚州刺史一般,也是謀刺太子殿下的同黨。”
于詹事這番義正辭言地為那程咬金找補,那蕭刺史被挾制住,憤怒地瞪著眼珠子,吱吱唔唔。
程大將軍聽到這位于詹事這番言語,不禁大樂。
“哈哈哈,真不愧是陛下親授的東宮首官,你這些話,跟老程心里想的一般無二。”
于詹事看著這位眉舒目展的程大將軍,表面雖然繼續擠出笑容,實則心頭大惡,這老貨,臉皮之厚,與程三郎幾無二致。
“這位蕭刺史看樣子不服氣是吧?呵呵,讓何中郎將進來一趟。”
很快,何中郎將大步而入,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那已經被捆起來的蕭刺史,這才朝著程咬金恭敬一禮。
“老何,你出去一趟,看一看跟前這位蕭刺史的隨員可在。”
“問一問兩批糧食,是什么時候發放出去的,都送到了哪兒。”
何中郎將點了點頭,目光有些憐憫地掃了一眼問言之后,掙扎的力道已然漸弱了下來的蕭刺史,快步而去。
果然沒有讓于詹事和程咬金失望,不到盞茶的功夫,何中郎將就已然回到了船艙內。
“稟大帥,末將下去之后,就將蕭刺史的親隨還有隨行官員分隔開來詢問…”
“兩名官員口徑一直,說是第一批糧食已經于半個月前派發,第二批則是在七日之前。他們還聲稱有帳目可供大將軍查驗。”
聽到了這樣的答桉,那位蕭刺史暗松了一口氣,可還沒等他這口氣從鼻孔全部噴出去。
就看到了程咬金又陰惻惻地問道。“那其他人的答桉呢?”
“那些親隨雜吏,則是口徑一致,第一批是五日前,第二批則是兩天之前,他們是親眼看到那些糧食從官倉轉運出城的。”
“…”蕭刺史呆愣愣地看著嘴巴開合不停的何中郎將,腦子嗡嗡作響。
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跟身邊的同僚可都是已經訂好了攻守同盟,對好了口供。
可怎么也沒有想到,程咬金這個粗鄙武夫如此不走尋常路。
居然遣去詢問那些身份低賤的隨員雜吏,那幫子人,檔次太低。急切之間,也沒有太在意這個漏洞。
可千算萬算,沒有料想程咬金居然會有這樣的騷操作。
雖然自己只是想辦法藏匿糧草,并沒有再多做其他。可蕭刺史很清楚,事情暴露之后所帶來的可怕后果。
不管是世家大族獲取最后的勝利,又或者是太子殿下取得權柄,自己的性命很難保住。
程咬金嘿嘿一樂,撫著濃須,朝著那此刻面色漸漸發灰,呆若木雞的蕭刺史道。
“你這等作為,倘若是在軍中,老夫當場剁了你的腦袋,都不算過份。”
“不過現在嘛,你自個好好想想,怎么跟陛下或者是太子殿下解釋去吧。興許,能留下一具全尸。”
隨著程咬金一歪腦袋,那兩名控制住蕭刺史的親兵,徑直將蕭刺史給拖出了船艙,押了下去。
看到了程大將軍如此干脆利落,猶如快刀斬亂麻一般的操作。
之前還覺得程大將軍行事過于粗鄙的于志寧只能甚是服氣地朝著程咬金恭敬一禮。
“大將軍英明,手段高妙,實在是厲害,下官遠不及也。”
程大將軍笑瞇瞇地擺了擺手。
“哈哈,于詹事說笑了,對付這等自詡聰明人的貨色,老程有的是辦法,又不是什么難事。”
“…”于詹事看著這位大唐朝堂第一惡霸,想想這家伙在朝堂之上劣跡斑斑。
也是,不知道有多少斯文人在他跟前,都只能默默地吞下屈辱的淚水,含恨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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