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位特地彈劾程三郎的御史一聽陛下這句輕描淡寫,甚至還帶著一絲嘲弄的語氣。整個人都不好了…
年輕人瞎胡鬧,能胡鬧成這個樣子,令一干世家大族束手無策的平頭老百姓。
就在大家腦子亂作一團的當口,就聽到了一個令人聽起來甚是不爽利的大嗓門在一旁得瑟的嘰嘰歪歪。
“哎喲,想不到我家老三都已經是平頭老百姓了,居然還有好心人樂意幫他在陛下跟前刷存在感。”
那些御史、臣工一臉黑線,齊刷刷地朝著那邊瞪過去。
可惜,他們面對的是朝堂臭螺螄,超級厚臉皮程大將軍。
但見程大將軍眉舒目展地撫著鋼針一般的濃須,走到了殿中。
慈眉善目地打量著那些御史臣工,仿佛此刻他就是個活菩薩。
那種慈祥的眼神,生生把人給看得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個殺人如麻的老貨可不是什么好鳥,居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十有肯定是在想干什么壞事。
一思及此,一干御史臣工們都心驚肉跳連連倒退。
“程大將軍你想做甚?”
“盧國公,有話好好說…”
今天這么喜慶的日子,動手是不可能動手的,自己的俸祿都已經好幾年沒拿到手了,總得緩緩不是。
但見慈眉善目得跟個活菩薩似的程大將軍爽朗一笑,開口言道。
“我們程家人向來與人為善,街坊四鄰誰不知道,我家那老三,就像老夫一般,都是憨厚實在人。”
身后邊啞屁聲不絕于耳,聽得程大將軍心中大惡,算了,正經事要緊,回頭再報復那哥幾個。
“這一回洛陽牡丹盛會,我家三郎都沒親自出手,爾等居然對那小子說三道四。
那小子的脾氣,老程可是知道的,爾等若是惹毛了他。
回頭明年,那小子若是起心拿出一堆佳作,參與這洛陽牡丹盛會。
也不知道這《洛陽牡丹雅集》之上,還能不能有其他人的名字。”
瞬間,程大將軍身后邊的那票原本就已經吡牙咧嘴的武勛重臣哪里還能忍耐得住,全都直接放聲狂笑起來。
尉遲恭直接一手抱肚子一手狂拍案幾,笑得東歪西倒不已。
而一干文臣,特別是知曉程三郎才藝的那幾位文臣,全都無可奈何白眼頻翻。
房玄齡抬手捂額,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代名相,結果因為自家二郎要詩書傳家,跟一票糙老爺們一塊躥去了洛陽揚名。
唉…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二郎的前路,真特娘的是越來越往那歪路上斜了。
李世民面紅筋漲地捂著嘴咳嗽連連,差點就想沖那個眉飛色舞洋洋得意的程咬金翹起大拇指。
壞,特娘的太壞了,這一招可真是毒辣到足以領一干世家大族啞口無言。
話說回來,程三郎那個滿肚子壞水的才俊,還真有可能為了出名干出這等事來。
而一干有世家大族背景的臣工,可全都一臉黑線,哎喲臥槽!
還真別說,這一回那九位武勛子弟手上的佳作,若不是他程三郎提供的,大伙能把笏板當甘蔗給生啃了。
就程咬金這個老滾刀肉能夠想到這一招,這不就等于是給程三郎提了個醒。
指不定明年的洛陽牡丹盛會也要壞在他們程家人手上。
泥瑪,今年已經壞了一干世家大族的才俊們揚名養望的重要盛會,明年要是還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難不成,世家大族們辛苦經營了數十載的洛陽牡丹盛會此就放棄不成?
這個時候,有一句在長安城的官宦圈子里邊流傳甚久的一句話,齊刷刷地在一干人的腦子里邊冒了出來。
“惹到程家人,年都過不成。”
泥瑪,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老程這個老妖蛾子準備領著一票膘肥體壯的程家人。
提著紅油漆桶到各家各戶的門前,把這句話都刷上。
就在這個時候,大唐的天子李世民終于平靜了心緒,站起了身來開口喝道。
“好了好了,程卿莫要胡鬧,對了,順便知會一下你家三郎,別人若是沒招惹他,不許他胡來,明白沒有。”
洋洋得意了老半天的程大將軍這才屁股一扭,朝著陛下恭敬一禮。汜減汜 “老程遵命,定會將陛下的意思傳達給我家三郎。”
接下來的日子,一干兒郎得以詩書傳家的武勛重臣們呼朋喚友,輪番開宴。
熱鬧喧天的場合上,就把自家那個詩書傳家的好娃娃給提溜到宴會當場,當著一干老少爺們的面,再把那首揚名之作為當眾朗誦一遍。
嗯,一干原本洋洋得意的武家子弟才俊,每天就過著這種羞恥的,沒羞沒臊的日子。
不管別的,一干年輕武家才俊好歹臉皮又厚上了幾分。
“老爺,你看,柴大將軍家、尉遲大將軍家,還有那程大將軍家,秦大將軍家…
一個二個都為了自家的娃娃能夠詩書傳家,佳作得以錄于那《洛陽牡丹雅集》而大擺酒宴以待賓朋。”
“往年這個時候,就是那幫世家才俊的長輩在擺宴,咱們家哪天也給二郎擺次酒宴?”
盧氏坐在書房里邊,一面給房大相爺倒著茶湯一面言道。
腦袋上包著一塊毛巾,這段時間被迫參與膘肥體壯的武夫家宴,喝得整個人感覺都傷了的房大相爺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等等吧,且等老夫緩緩,實在是撐不住了。”
“要不回頭,等到了洛陽,咱們家再辦宴如何?”
到了洛陽那邊去,哪有在長安這邊方便。可看著夫君那副憔悴的模樣,盧氏也甚是心疼夫君。
一位斯文人,為了二郎,成天跟一幫子粗鄙武夫混在一塊,也著實難為了他。羋何羋 但是,如果不乘著這個熱度,顯擺一下自家二郎的才藝,盧氏著實不甘心得很。
“嗯嗯,夫君說的在理,咱們家不急,老爺你好好休息休息,妾身去看看老三那小子在做甚。”
房玄齡欣慰地點了點頭,目送著愛妻離開了書房,呷了一口茶湯,幸福地閉上了兩眼。
旋及又覺得不對勁,妻子的性子,照理不該這么輕易放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