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己昔日在陛下為秦王之時,就投效其麾下先是擔任其幕僚,鞍前馬后追隨于左右。
為陛下出謀劃策,頗有建樹。而自陛下登基以來,自己則開始入伍軍中,陛下愛惜自己有軍略之才。
將自己引薦給李靖,希望對方向自己受以衣缽,而之后,自己開始在軍事方面展露頭角。
不論是戰略眼光,還是戰役上的指揮,都遠在那幫子草莽出身的粗鄙武夫之上。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陛下才會對自己青睞有加,讓自己作為李靖的副手,大敗那吐谷渾。
令吐谷渾向大唐俯首稱臣,不敢再有他念,而自己在那場大戰中,所立之功勛,堪為諸將之首。
之后,更是被陛下拜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統率精銳之師,遠行數千里之地,孤軍深入西域,最終,一戰而盡全功。
將那威脅西域商路,屢屢犯境的高昌平定,這等滅國之功,雖遜于那李靖昔日大破突厥,生擒突厥可汗之功。
可是侯君集捫心自問,相差也不會太遠,更何況,李靖已然垂垂老朽,而自己猶在壯年。
可結果呢?不就是因為些許財物,陛下竟然將自己投入監牢之中,足足盈月。
更令侯君集憤怒的是,那懦弱無能的卑鄙小人張亮何德何能,居然還位列于自己之前?
而且,先到張亮,這才輪到自己,這是什么意思?羞辱侯某人?
又或者是在警告自己,在他的眼里,韜略過人,為大唐立下赫赫之功的自己,甚至還比不過那個卑鄙小人?
越飲,侯君集就越憤怒,當他抄起了酒瓶再一次倒酒之際,卻發現酒瓶已然空了。
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那個漂亮的白瓷酒瓶上,看著上面的謫仙醉那三個字,侯君集的眼中陡然腥紅一片。
一聲清脆而又顯得十分刺耳的瓷器破碎之聲,從書房之中響了起來,讓原本在小聲言語的侯韜與侯略臉色一變。
然后,就聽到了屋外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喝罵聲響了起來。
“李世民…侯某為你滅了高昌,換來的是一月牢獄之災…”
“到最后,一箱破酒,就想要讓侯某對你感恩戴德嗎?…”
“…混帳,簡直混帳…”
“張亮不過是你養的一條狗,居然將他在凌煙閣列于侯某之上。”
“姓李的,你是覺得侯某連條狗都不如?”
“想我侯某英雄一世,現如今卻被反復折辱,倒真不如反了去,殺了張亮這個狗賊,再…”
聽到了自家老爺那一聲聲憤怒的嘶吼聲越來越大,甚至透過了書房,傳出了院子的侯韜與侯略臉色大變。
趕緊抬手連連拍門,大聲喝道。
“老爺,老爺,你喝多了…”
“滾,都給老夫滾開,敢靠近一步,當老夫不敢殺了爾等?!”
屋內的咆哮聲,還有院子里邊的苦苦相勸聲交織一片,很快那侯智也臉色發白地快步沖了進來。
身后邊跟著侯君集的愛子侯定疆,直到侯定疆開始扯起嗓子在內院里邊吆喝出聲,侯君集反復不停的罵罵咧咧之聲,終于漸漸地止歇。
只是,他的那些抱怨之言,卻已然被一位有心之人聽到。
這位侯府的家丁只是默默地將這些話記在心中之后,悄然地離開了內院附近…
蔣亞卿從魏王府中步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這才用過了晚飯,挑燈正欲看書。
就見管家引來了兩位老熟人,蔣亞卿起身之后,朝著這二位一禮,向管家使了個眼神。
管家點了點頭,悄然地將書房的門帶上,親自站在屋外盯著。
“怎么樣,事情辦得如何?”
“蔣先生,某家已經招攬來了一批人手,都是亡命之徒,將他們留在城外的新買的莊上,暫時充作莊客。”
“某家那邊倒也跟東宮負責采辦的宦官打上了關系,只是,他的出入往來,可都是備受限制,畢竟東宮六率在那…”
“蔣先生,咱們…咱們真的要向太子動手?”
“難道還能向陛下動手不成?”蔣亞卿眼皮一抬,那雙陰梟的目光,令那二人膽寒,趕緊垂下了腦袋。
“陛下多次遇襲受險,如今身邊戒備森嚴,根本無從下手,可是太子殿下這邊卻不一樣。”
“跟皇宮相比起來,東宮就是像是笊籬一般,到處都是漏洞。”
“過去嘛,主公在陛下那里,尚有一線希望,可惜現如今,經歷了那九成宮之事后。”
“陛下對于主公之恩寵,早已不復往日,而今,事事站在太子一邊,維持太子。”
“為此,咱們主公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與屈辱。”
“去歲之時,陛下東巡洛陽就食,置太子于長安監國,當時,蔣某就曾經勸過殿下…”
聽到了蔣亞卿之言,另外二人不由得眼皮一陣狂跳。
還是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瘦弱不堪的斯文人膽子大,而且夠歹毒。
“可惜當時,殿下尚有婦人之仁,耽擱了下來,好在…”蔣亞卿說到了這,微微一頓。
好在陛下為了維持太子的權威性,親自上門來,將魏王李泰相伴多年的心腹宦官李有忠當著李泰的面幾乎杖殺當場。
最后留了一命入宮允著雜役,可是就在一個月之間,連傷帶痛的李有忠已然熬不住,上吊了。
當然,這個消息,自然是蔣亞卿告訴魏王的,如此一來,越發地堅定了魏王李泰與李承乾決裂之心。
這自然也就給了他蔣某人巨大的操作空間,而隨著魏王對自己越來越放心,甚至將越來越多的資源交到了自己手上。
這讓蔣亞卿甚至已經有一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權在握,玩弄權術的爽感。
雖然他上面的人只是魏王殿下,可是,指不定日后就會是大唐的太子殿下,甚至是大唐的天子。
一想到前日從宮中傳揚出來的凌煙閣之事,特別是一想到長孫無忌登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
蔣亞卿心中有一句話想要說,當然不是馬賣屁,而是那句:嗟呼,大丈夫當如是也。
也讓他那顆原本就騷動的心,就更加的騷動起來,越發地迫不及待。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卻被輕輕地叩響,瞬間,書房之內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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