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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5章 咱們弟兄在他們眼里,還不如幾只兔子來得親熱

  李德獎愣愣地看著跟前的娘親,頓時反應了過來,十有八九,娘親應該是知曉了什么。

  兩腿一軟,徑直拜倒在地。“娘,孩兒…孩兒本不想讓你和爹太過擔憂。”

  “行了,起來。”紅娘子看著李德獎那副模樣,雙眉一掀,輕喝出聲道。

  李德獎自然是知道娘親的脾氣是什么樣的,不敢多嘴,趕緊一轱轆爬了起來。

  “之前你告訴老身和你父親,說你是準備與弟兄們到那西域之地去。”

  “結果現在倒好,你們卻是遠抵拂菻,甚至要到極西去。”

  說到了這,紅娘子聲音微澀,頓了許久,這才回首,眺望碧藍無云的天穹。

  李德獎悄悄地抬了下眼皮,看到娘親負手而立,仰面向天久久不言不語。

  他幾次想要開口解釋,甚至想要說不去了,可是怎么也開不了這么口。

  “天下何其大也,娘當年,也想要策馬縱橫,看一看這地之極,海之角,但遇上了你父親…”

  紅娘子看著喃喃不語的愛子,走到了近前,將他的手拿了起來,看著手背那已然隱現的青紫。

  “疼嗎?”

  “不疼!”李德獎趕緊梗起脖子,努力倔強。

  聽到了這話,紅娘子雙眸微彎,抬手習慣性地輕拍了下這小子的肩膀。“調皮…”

  這話出口之后,紅娘子的表情終于在李德獎跟前面色轉柔,替他拍了拍方才沾染上的浮灰。

  “娘沒有遺憾,娘也不希望你有遺憾,但是遠致極西之地,萬里怕是都不止。”

  說到了這,紅娘子的手搭在了李德獎的肩膀上,用力地壓了壓,正色言道。

  “老身就當你們去西域了,莫要讓你爹知道。”

  “性命終究是你自己的,娘只要你莫要忘記,你的家在長安,在這里。”

  說罷,紅娘子便徑直大步而去,李德獎扭頭望去,娘親的大紅衣裙在那初夏的和風之中鼓蕩而起,凌袂如仙。

  城外的永通渠碼頭,程處弼與李恪已然登上了舟船,滿懷感慨與感動的在船上眺望著那些送別的友人。

  連抬手揮動都還沒揮上幾下,就聽到了李器這貨突然指著一處吆喝了一聲。

  “那邊!兔子,兔子!”

  就看到一干狐朋狗友就如同一群饑餓的獵犬一般徑直躥了出去。

  “哇,一窩兔子,弟兄們快快快,一會咱們可以再搞頓好的。”

  “你攔著那邊,李震,快拿弓,拿弓。”

  李恪一臉不爽地拿胳膊肘拐了拐身邊的處弼兄,小聲地吐著槽。

  “…進艙吧,這幫子家伙,方才還副難舍難離,現在看來全都是虛心假意。”

  “想不到咱們弟兄,在他們眼里,還不如幾只兔子來得親熱。”

  程處弼一臉黑線地扭過了頭來,兔子,親熱,這樣的詞用在形容一票糙老爺們的真摯友誼好嗎?

  算了算了,程處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徑直朝著船艙行去。

  李恪晃晃悠悠地跟在屁股后邊東張西望,只是,兩岸的景致,也就看看,看多也就膩味了。

  干脆也鉆進了船艙,忍不住小聲地抱怨起來。

  “處弼兄,咱們弟兄去洛陽,犯得著又是乘舟,又得轉陸路的嗎?”

  “還不如直接從長安從陸路直接過去,還來得快捷。”

  程處弼嘿嘿一樂,大巴掌一拍。啪的一聲,最后一個進來的鄧稱心直接把船艙門給鎖上。

  李恪一臉懵逼地看了一眼身后,回過了頭來,看到了處弼兄那副滿臉奸笑的樣子,差點兩腿一軟就跪倒在地高呼英雄饒命。

  然后就看到了處弼兄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副竹牌。

  “…愣著做甚,來來來,趕緊的,正好沒事,咱們可以好好的打上幾把打發時間。”

  李恪暗松了一口氣,看樣子處弼兄不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捅他刀子而存心報復,要對自己動手動腳。

  一屁股順勢到了程處弼的下首,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

  “處弼兄,你難不成就是為了坐船能夠安穩的在艙里風雨無阻的打牌,這才提議乘舟南下?”

  “休得胡言,為兄我是那種因為私利而枉顧正經事的人嗎?”

  程處弼不樂意地瞪了李恪一眼,麻利地洗起了牌,李恪與李德一左一右等著他發牌。

鄧稱心則開始在那里負責煮水泡茶。程處弼一邊發牌一邊義正辭嚴地道  “之所以要坐船,我這不是想要考察一下咱們大唐的運河體系,感受一下這種成本低廉的旅行方式。”

  “畢竟長安到洛陽之間,就是依靠水路為主,陸路為輔…好了我黑桃三,我先出牌。”

  程處弼麻利地抄起了竹牌在手心一抹,所有的花紋與牌面都順滑地出現在了視線之中,讓他不由得欣慰一笑。

  考察大唐的運河體系,當然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私底下的原因就是當初從瀘州回來的時候,在車上打牌,顛的屁股都疼,連甩牌都甩不過癮。

  甚至顛得手中的牌都掉到了馬車里邊,原本四個三的必殺炸彈,因為掉落一張,導致程三郎連續走了好幾天的背運,連輸好幾天,讓人甚是不爽。

  不得不說,水路的確相當平順,特別是這樣的內河航運,沒有什么大風,船行起來并不顛簸。

  這讓程三郎等人打起牌來份外的嗨皮,這一打,就從清晨打到了日暮,反正喝飯也就是在船艙里邊。

  只是正在他們秉燭夜戰之際,程處弼舉起了一對王,發出了一陣狂放的笑聲,然后狠狠地用力一甩,啪的一聲脆響。

  在場的一干人等,都頓時覺得一震,然后所有人就跟那滾地龍似的差點全部滾作一團。

  “處弼兄!你甩牌能不能輕點!”

  手忙腳亂地趕緊扶住了那差點砸落到自己身上的燭臺,李恪一臉黑線地瞪起了眼珠子。

  “噓…別胡說八道。”程處弼翹起了手指頭比劃了下,他能感覺到原本緩慢前行的船只已然頓住。

  “是咱們的船停了嗎?”一旁的李德忍不住打開了窗,就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扭頭朝前,這才注意到,船頭方向的船夫正在氣極敗壞的吆喝著什么。

  “殿下,程公子,咱們的船好像行到淤泥上,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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