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愣愣地看著跟前的父皇,手拿著酒杯,久久不言不語。
李淵則是老神在在端起了酒杯,自己又呷了一口,抬起了眼皮來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擱下之后,眼眶微微泛紅地起身朝著忍辱負重的老父親一禮。
“父親你,其實你不必如此…”
李淵呵呵一樂,走了過來,將那李世民給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語重心長地道。
“二郎啊,為父能夠為你做的不多,這漢唐商行的股份,名義上就先擱在老夫這里。”
“你只管做好你身為天子的本份…”
李世民看著父皇為了自己如此忍辱負重,內心實在是有千言萬語,卻都堵在嘴邊,不知道應該說點啥。
最終,卻扼不過父皇,只能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認可了父皇的安排。
李淵親自將李世民送到了屋外,看著李世民朝著自己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李淵地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揚,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
回到了屋內之后,李淵端起了跟前的蜂巢酒,又美滋滋地仰頭一杯之后這才言道。
“忠寶,來,幫朕給程三郎那小子寫封信,告訴他,那謫仙醉,老夫甚是喜歡。
讓那小子別摳摳搜搜的,就給老夫送上十斤謫仙醉是啥意思…”
忠寶公公認真地傾聽著不講武德的黑臉老頭的嘰嘰歪歪兼威脅之詞,再加過藝術加工。
讓那些協迫之詞,顯得既有深度,又有張力,嗯,如此一來,那小子送酒的頻率應該會勤快一點才對。
“這便是榮州,果然,這里可真比不得那蜀州一帶的繁華。”
一只不大的隊伍,緩緩地馳入了這座榮州州城,開口說話的為首者,正是李績這位劍南道巡撫使。
自打隊伍抵達了蜀州之后,李績就實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干脆讓大隊伍繼續緩慢前行,而他則輕騎簡從,先趕往瀘州。
聽到了李績的評價,身后邊的親隨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笑道。
“是啊老爺,這里看起來,的確不咋的,雖然說是個州城,但規模比咱們關中的縣也強不到哪去。”
李績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砸了砸自己那發干的嘴唇。
“走,咱們去尋間茶肆,喝點東西休息休息再繼續趕路。”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距離城門不遠的一處茶肆,讓店伙計上來茶水和點心,吃喝起來。
這個時候,就聽到了身邊的那些茶客們正在興奮地議論著榮州水泥官道的消息。
“水泥官道?”奉命隨行的兵部職方司員外郎任雅相不禁一愣。
側目朝著那邊看過去,李績也放緩了吃喝的速度凝神傾聽。
“…我上回去瀘州南邊的長寧州采辦筍干,當時就覺得那個水泥官道,走起來可真是舒服。”
“既寬闊,又平緩,而且哪怕是下了雨,也不會變得泥濘難行。”
“是啊,小弟我也覺得,這水泥官道對于咱們這些經常需要走南闖北的行商來說,簡直就是福音一般。”
“特別是越往南,深入戎州或者是瀘州南部之后,原本的道路,實在是崎嶇難行。”
“所以小弟我一般也就只會到瀘州城,或者是戎州城一來售賣貨物,再采辦一批,便回蜀州。”
“可自打那水泥官道將整個瀘州諸地都鋪通之后,真可謂是如履平地。”
“若是能夠直接修到蜀州去那該有多好,那咱們這些行商販夫南來北往,可就便利多了。”
聽到了這里,任雅相實在是憋不住了,朝著李績小聲地問道。
“兵部,那水泥官道,到底是何事物?
下官怎么覺得聽他們這么一說,似乎比咱們平時行走的官道都要強上幾籌的樣子。”
李績自然是見過水泥的,也見過水泥的樣品,聽到了隨行的官員如此詢問。
不禁呵呵一樂,拿捏起了姿態,撫著長須悠然道。
“呵呵,水泥嘛,這等事物,本官自然是略知一二的…”
便簡單扼要地解釋了一下那水泥的特性,聽得一干隨行官員一臉新奇。
也不禁對這位見多識廣的李兵部越發地心悅誠服。
“不愧是兵部,見多識廣,眼界著實是我等望塵莫及…”
就在一干隨行官員低聲拍馬屁地當口,卻看到了臨近那桌的一名行商拍著肚皮起身告辭。
“諸位,小弟我還得趕巳時的那趟班車,就不陪諸兄了。回頭有機會,小弟來請諸位。”
李績與一干隨行官員都愣愣地看著那位行商離開之后,一眾人等把期待的目光落在了李績的身上。
“…”李績的臉色不禁一黑,砸巴砸嘴嘴,老夫知道個鳥的班車。
但是,李績何等樣人,老神在在地一笑。
“咱們也吃得差不多了,既然諸位有興趣,不如一起跟上去瞧瞧如何?”
一行人出了酒肆,就見到了那位行商,領著兩位伙計,三個人正要離開。
“這位小哥且慢…”李績吆喝了一聲,讓那位行商愕然回首。
看到了這位氣度不凡的錦服華袍的中年人,趕緊一禮。
“見過這位官人,不知官人喚在下何事?”
李績上前一步,笑瞇瞇地問道。
“老夫姓李,敢問小哥貴姓。老夫從關中而來,想要到瀘州去。
方才聽聞小哥你說起班車,老夫甚是好奇,那是什么事物?”
這位行商聽了這話一臉恍然地點了點頭。“小人免貴姓胡,是蜀州人氏。”
“原來是來自關中的官人,不知道咱們這蜀南之地有班車很正常。”
“就連我們,也是這入冬以來才知道這種新奇事物。”
“哦?看來,這東西可真是新鮮事物,來來來,咱們邊走邊聊…”
李績眉頭一掀,頓時來了興致。
跟著這位胡行商一邊前行一邊聽他詳細地解釋起了什么叫班車。
因為瀘州的經濟能夠得以繁榮,就是因為道路通暢,有了水泥官道之后。
讓商旅們的往來更加的便捷,可是,入冬之后,瀘州一帶常年陰雨連綿。
那種瘆人的陰冷與潮濕,讓一干靠往來于各州的行商販夫都不禁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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