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水面炸開,一人從中一躍而出,騰飛數丈,又如鴻毛般輕飄飄落下。
如此高明的輕功,當世武林之中,絕不出五指之數。
此人正是江湖五霸主之一。
江上飛花左境山!
此地是一處山澗。
巖石上早有一人負手而立,正自舉步遠眺,對他水下現身沒有絲毫意外。
只是淡然開口。
“如何?”
“跟那老乞丐說的一樣,鎮武侯身懷一門玄妙武學,可聚氣成刀,無堅不摧。”
“若非我身著玄鐵甲,里面還套了件金絲內襯,怕是都回不來!”
左境山抖去身上水花,正色道:“此子雖年紀輕輕,但根基扎實,氣息純粹,實在是難以想象,他這身功力是如何修來的?”
言語中,透著濃濃的疑惑不解。
江湖中人才輩出,不凡驚才絕艷之輩,二十出頭的先天也不是沒有過。
但如郭凡這般,根基穩固、實力又強悍的,就有點不合情理!
石上那人側首看來,眼帶凝重:“怎么,連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左境山陷入沉默。
良久方道:“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可能還修習了易筋經,更身懷魔刀刀法…”
“再加上那無堅不摧的玄妙刀氣,過上幾年,別說我,就算是張道真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竟是如此?”
石上那人氣質儒雅,面容端莊。
一身褐色長衫簡簡單單,卻自有一股威嚴氣度,讓人不敢直視。
此人正是漕幫幫主,號稱可與武當掌教、少林主持其名的趙無咎。
“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
左境山眼神一動,道:“我的推測與老叫花相同,鎮武侯那門聚氣成刀的功夫,應該有什么限制,短時間內絕難再次施展。”
“哦?”
趙無咎眼神微動,隨即又是輕輕搖頭:“即使如此,又能如何?”
“他,可是鎮武侯!”
左境山默然。
對方的身份,就已經杜絕了絕大部分的計謀,而正面強功又有幾人是他的對手?
“他是個瘋子。”
趙無咎突然開口,一直以來沉穩示人的表情,也變的猙獰起來。
“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怎么說?”
左境山有些不解。
“你看鎮武侯自出府以來,所做的一切,哪一樣像是正常人做的?”
趙無咎眼角跳動,聲音也是一沉:“他一路行來,幾乎只知道殺人,全無計謀可言,而且出手狠辣無情,好似渾然沒有顧忌。”
“他怎么能沒有顧忌?”
當年靖王指掌鎮武司,想掃平天下,也是暗中使了不少計策。
更是借衛離之手,屠了昆侖派。
哪里像現在的鎮武侯,一路莽推,管你是江湖大豪還是地方官吏。
武功高強也好,背景深厚也罷,只要栽在他手里,絕無活命的可能。
短短幾個月,已是橫掃半個康原道。
這種讓人驚掉下巴的速度,估計就連朝廷的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也許,他本就是這種人。”
左境山沉吟,道:“觀此人作為,橫行無忌、無法無天,你說他是瘋子也無不可。”
“但,卻是一個致命的瘋子!”
“是啊!”
趙無咎無奈一嘆:“這位小侯爺行事,只求念頭通達,得成所愿,其他的,怕是全然不顧。”
“所以,他要殺我,誰人也救不了!”
“不怕左兄你笑話,這些日子,我雖睡在總舵,心中卻是一直惴惴不安,唯恐哪天他殺上門來。”
“好在他要殺的不止是你。”
左境山輕笑:“他要掃蕩八幫十會,很可能還要除掉朝中四大世家,徹底清理一遍這大梁。”
“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又是這等心性,定然引得天下人與之為敵!”
“不錯。”
趙無咎點頭:“但有些人依舊心存僥幸,以為趙某死后就能天下太平。”
“天真!”
他冷冷一笑,道:“隆盛商會、長樂幫就是前車之鑒,鎮武侯殺性之重,豈會止步于漕幫、丐幫?”
“那現在怎么辦?”
左境山皺眉:“繼續下去,漕幫百多年基業,怕是就要被他徹底挑了,”
“其他人可以等,等到鎮武侯激起天下激憤,然后一起聯手對敵。”
“你怕是等不及!”
“沒錯。”
趙無咎默默點頭,隨即側首朝一旁的樹林看去。
“衛門主,出來吧?”
“嗯?”
左境山眉頭一挑,陡然轉身。
“嘩…”
清風浮動,枝葉輕顫,一道潔白純凈的身影已是從林中穿出。
輕飄飄落于兩人不遠。
這是位頭戴羅剎面具的女子,白紗下身軀婀娜,隱現玲瓏身段。
“魔門門主,絕情仙子衛離?”
左境山皺眉,審視來人。
能瞞過的他的感知隱身附近,又是這等裝扮、修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趙兄,你找上了魔門?”
“不。”
‘衛離’柔聲開口:“是我找上了趙幫主,達成了一個交易而已。”
“交易?”
左境山側首。
“不錯。”
趙無咎點頭:“衛門主有辦法困住鎮武侯一段時間,而漕幫則可趁機起勢!”
“你要造反?”
左境山搖頭:“現在怕不是最好的時機。”
大梁雖然已是朽木,但猶有生機,還不到大廈將傾、群雄逐鹿的時候。
至于造反…
他本是一方大寇,干的就是造反的買賣,定然知道趙無咎的想法。
兩人本就心懷反意,自是談得來。
“沒有辦法。”
趙無咎幽幽一嘆:“就如左兄所言,再繼續下去,漕幫怕就沒了。”
“而聯絡分舵,一起舉事,也需一段時間方可,必須把鎮武侯支開。”
“兩位放心。”
‘衛離’輕笑一聲,道:“此番舉事,漕幫大可把責任推到鎮武侯身上。”
“再加上南隴道、川蜀道,也會有同道響應,更有刀王何自放騎兵,我們圣門自也會昭告天下。”
“到時候,天下烽火四起,朝廷軍備空虛多年,說不定就是亂世來臨。”
“況且…”
她嬌笑一聲,道:“就算不成,也會消耗大梁國運,若是朝廷招安,趙幫主接了便是,再過十年八年,怕是亂世就會真正來臨!”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神變換。
“衛門主。”
左境山突然開口:“我觀那鎮武侯進階先天不久,雖實力強悍卻也不是不可戰勝。”
“現今他更是用去了那聚氣成刀之法,我們兩人聯手,未必不能把他拿下!”
說著,他輕晃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鎧甲,道:“你若依舊不放心,這鎧甲我那里還有兩身。”
“不。”
‘衛離’身上輕紗浮動,語帶輕笑:“我倒覺得,這鎮武侯,還是活著比較好。”
“嗯?”
左境山眉頭一挑。
“聽聞你們衛家其實本是前朝皇室后人,姓朱,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衛離’聲音飄忽,身形也緩緩朝林中退去:“只需知道,我們現在是互相幫助的朋友。”
“哼!”
目視對方離開,左境山才鼻間輕哼,道:“魔門的人,神神秘秘,最好不要跟他們打交道。”
“自然。”
趙無咎點頭,面上復雜變換的表情竟也一掃而空,化作一片淡然。
眸子里,更是露出盡在掌控的睿智。
“我與王家已經通了信,王大人到時候會想辦法壓制鎮武侯。”
“就如當年,對付靖王!”
“靖王?”
左境山微微垂首:“就怕現今的鎮武侯,不似當年靖王的脾氣。”
“那又如何?”
趙無咎淡然一笑:“一個人實力再高,在天下大勢面前,也是無用!”
“至于魔門…”
“這群人天天盼著天下大亂,怕是巴不得鎮武侯下手更狠一些。”
“殺!”
“噗!噗!”
鮮血噴濺。
菜市口,十幾個官員成排刀下,也驚的附近圍觀之人連連后退。
不過片刻之后,就是連綿不斷的叫好聲。
“愚民!”
目視場中的百姓,一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輕輕搖頭:“他們怕是根本不知道,這些官吏犯了何事?”
“不管犯了何事,應該都有必殺的理由。”
在文人身旁,一個年輕人接口:“鎮武侯雖然行事魯莽,但殺人好似都合情合理。”
“定兒,你錯了。”
男子突然正色開口:“他殺人,是因為他有這個能力,而非這些人犯了錯。”
“爹,孩兒不明白。”
年輕人抬頭,目露不解。
“你以后會明白的。”
男子拂袖,朝前行去:“侯爺行事,肆無忌憚,等下你一定不要多說話。”
“是。”
年輕人應是,隨即又是苦笑:“孩兒怕到了跟前,別說說不出話,估計站都站不住。”
“傳聞中,鎮武侯青面獠牙,血腥巨口,雙目赤紅,每一頓都要吃兩個人頭,還必須是一男一女,最好是恩愛夫妻。”
“什么亂七八糟的!”
男子一臉無語,忍不住大聲訓斥:“坊間傳言,豈能聽信,我看你最近是太皮了!”
“父親贖罪。”
年輕人急忙道歉:“實是傳聞太多,不少朝廷官員聽到侯爺的名字都嚇得面色慘白。”
“嘿!”
男子搖頭:“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實話告訴你,鎮武侯不僅長得不丑,還很…好看。”
他本想用個文雅詞匯,但腦中轉了半天,發覺一切描述都顯得有些單調。
“好看?”
年輕人詫異抬頭。
“來人止步!”
就在這時,前方有兵丁大喝:“這里是軍營重地,不像死的話就離遠一些。”
“幾位。”
男子不緊不慢整了下衣袖,并取出一個腰牌懸上。
這才拱手開口。
“微臣袁鐘,封皇命,特來拜見侯爺,請侯爺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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