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經過簡單的修葺,雖然不復往昔的繁華莊重,卻也足夠寬敞。
此時,大廳內諸多官員端坐,文武分坐兩側,一個個面色嚴肅,好似風雨欲來。
“據報,北戎七部中的三部已經起兵,不超過一個月,就會與我們正面接觸。”
總兵項懇聲音沉悶,肅聲道:“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怕是守不住城。”
“到時候,奉都城失手,從這里直至嘉善關數百里,都要拱手讓出!”
“只有三部,也擋不住嗎?”
監察使舒大人是文官之首,有督查軍府之責,聞言不禁皺眉。
“大人,今時不同往日。”
副指揮使計將軍嘆了口氣,道:“現今指揮使、指揮同知、鎮府將軍接連喪命,我方武將損失慘重,很難組成有序的抵抗。”
“而且…”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有兩位總兵叛逃,更是帶走了不少兵將,我等沿線布置在北戎人眼里也是一覽無遺。”
“再加上經此一役,奉都城早就千瘡百孔,短時間內難以修補完整,防守同樣艱難!”
“哼!”
監軍太監孫大人冷哼一聲,尖著嗓子道:“我記得你們可是說過,今年不會有大戰了。”
“現今北戎人犯邊在即,爾等若是有負皇恩,可別怪雜家不講情面!”
武將一方,聞言齊齊變色。
因大梁立國之初有武將亂國,所以歷年來,朝廷都極力遏制武官權利。
太監監軍、文官督撫…
都是其一。
在京城乃至北境以南,更是有二品武將不如五品文官的說法。
雖然邊軍因為抵抗北戎人,武將權勢還好些,但依舊受文官節制。
監軍孫太監雖然官職不大,卻可直達天聽,一個小報告就能讓人心驚膽顫。
更何況。
現今指揮使喪命,武將一方在面對諸多文官之時,越發的抬不起頭來。
“孫大人。”
項總兵苦著臉拱手:“此事誰也不曾想到,本以為北戎人打草谷已經心滿意足。”
今年北戎人數次南下,收獲頗豐,按往年慣例,應該不會再來了。
誰曾想…
“彭!”
木桌猛的一震。
監察使舒大人一臉陰沉,喝道:“爾等駐守邊關,是要為自己找借口的嗎?”
“城池有失、軍中有叛徒,這些東西報上去,爾等以為陛下會怎么想?”
“守土不利,你們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大人。”
副指揮使計將軍豁然站起,抱拳吼道:“若北戎人犯邊,我等必將拼死一戰!”
“拼死一戰?”
孫太監不屑冷笑:“怕就算是你們死了,朝廷依舊挽不回顏面。”
音落,諸多武將不禁面色一僵。
“各位。”
有人打著圓場,慢聲道:“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我們應該同心協力商量對策才是。”
“不錯,不錯!”
文武官員之中都有清醒的人在,知道這時候爭吵無用,當即紛紛附和。
“對策?”
孫太監撇了撇嘴:“咱家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只會朝陛下回稟結果。”
說著,朝上拱了拱手。
這時,一人緩緩起身,道:“若想保住奉都城,也不是沒有辦法。”
“齊大人有何指教?”
此人雖是一介文官,但武將一方看過去的眼神卻并無敵對之意。
因為這位齊大人,是少見的文武雙全的人才。
“指教不敢當。”
齊大人輕輕搖頭,道:“距離冬季已經不遠,北戎人若想侵吞這數百里地界,必須速戰速決。”
“一旦寒冬來臨,除了駐守城池,他處絕難容納數萬大軍駐扎。”
“速戰速決?”
計將軍面色變換,道:“這也是我等憂慮之處,以我們的情況,短時間內怕是無法形成守勢。”
“沒有辦法就想辦法!”
齊大人聲音一沉,道:“只要我們能堅持兩個月,北戎兵不攻自破。”
“可以讓嘉善關出兵。”
有人提議:“那里有兩萬精兵,分出八千,我們就有把握暫時攔住北戎兵。”
“八千,不可能!”
項總兵搖頭:“龐提督的性子我很清楚,最多能從那里抽調五千人。”
“五千亦可。”
齊大人點頭:“有這五千人,再歸攏附近兵丁,一個月內應該可以調動三萬大軍。”
“到時候…”
他眼泛狂熱,道:“不求擊潰他們,只要能讓北戎人知道此行艱難,就有機會逼他們主動退兵。”
“畢竟,北戎七部只來了三部,他們自己人心都不齊,后方也不穩定。”
“三萬…”
計將軍默算片刻,緩緩點頭:“應該可以。”
當然,這只是大體計劃,細節處才能見真章。
如何遣兵,如何調度糧草物資,如何把在缺少將領的情況下統御三萬大軍,都需一一商討。
“好了。”
不知何時,監察使舒大人才伸手壓下爭論不休的眾人,道:“現在,先說下如何處理城中百官吧。”
“背叛之人通報天下,遇事不絕之人要讓位,有功之人也需重賞!”
“大人說的是。”
計將軍點頭應是:“說起來,此次我等之所以能夠逼退北戎兵,苗總兵功不可沒。”
“若無苗總兵及時率兵前來救援,北院怕是早就被北戎人拿下!”
“將軍過獎了!”
苗總兵抱拳拱手,憨憨一笑,道:“末將其實也是沾了其他人的光。”
“其他人?”
計將軍點了點頭,道:“不錯,若無那有著無雙之勇的劉安,我等怕也沒有今日。”
“此人,該重賞!”
“咳咳…”
突然,有人干咳兩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計將軍。”
孫太監瞇著眼,一手捂嘴,慢聲道:“你們口中的劉安,跟咱家知道的可不一樣。”
“怎會?”
兩人一愣:“劉安率眾闖亂軍,以無雙之勇闖獨橋、救下我等,此事做不得半點虛假。”
“咱家說的不是這件事。”
孫太監兩眼一瞇,道:“此番北戎人之所以犯邊,無外乎是城中叛軍投誠。”
“而叛軍投誠,則是因為伍云召被抓,他們害怕自己暴露出來。”
“至于伍云召為何被抓,你們不會不清楚吧?”
他冷冷一笑:“要我說,沒有那劉安,就不會有今天這遭子事!”
“可是…”
苗總兵一臉呆愣:“伍云召本就投靠了北戎,這怨不到劉安身上吧?”
對方這話里的意思,好似沒有郭凡,伍云召就是大梁忠臣一般。
若非說話之人是孫太監,他早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什么玩意兒!
“那劉安不尊軍令強闖監牢,打死六個人,你們不會認為是好事吧?”
孫太監冷哼,繼續道:“我還聽說,有個千戶去他院里拿人,也被打暈了過去。”
“還有一位百戶,在他駐守的保寧墩死的不明不白。”
“孫大人。”
苗總兵強忍心中怒氣,悶聲道:“您是不是對劉安有什么誤會?”
“誤會?”
孫太監兩眼一瞪,怒道:“咱家是就事論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孫大人,息怒,您息怒。”
計將軍急忙起身,連連擺手,更是強押著苗總兵朝他道歉才算了事。
“這劉安,確實桀驁不馴。”
項總兵在一旁插口,面泛難色:“但他立了這么大的功,若是不賞,怕是軍中不服。”
“哼哼!”
孫太監哼了兩聲,抱臂不語。
顯然,他是打定主意不讓郭凡好過!
“功,該賞就賞;但過,也不能不罰。”
監察使舒大人略作沉吟,道:“劉安性子太野,確實需要好好打磨打磨。”
“這樣,升他守備之職,官至從四品明威將軍,暫且去罪兵營領職!”
“罪兵營?”
此言一落,諸多武將紛紛變色。
“罪兵營?”
郭凡身披明光鎧甲,手提掩月刀,端坐馬背之上,正自迎著日光搖搖晃晃的前去赴任。
同時,朝一旁手持雙斧的魯貴開口問道:“這名字,聽起來不像是個好去處啊。”
“確實不是什么好去處。”
魯貴聳拉著臉,有氣無力的開口:“罪兵營,就是專門羈押罪犯的地方。”
“這些罪犯來自五湖四海,什么人都有,絕大部分都是犯了死罪。”
“待到上了沙場,罪兵營首當其沖,若是能得了軍功,就可免去死刑!”
“明白了。”
郭凡了然,點頭道:“也就是說,這罪兵營的人,就是用來當炮灰的!”
“炮灰?”
魯貴以為這是哪里的方言,不過意思倒是明白。
“想我魯貴,雖然不怎么聽話,但也算是功勛赫赫,卻不想竟要去罪兵營當那勞什子副將!”
“罪兵營上一任的正副將軍,可是被自己手下人在營里殺死的!”
“你算什么?”
莫玲瓏在一旁哼了一聲,道:“我一個百姓,不也被強行征召了過來,不過劉先生去哪,我就去哪。”
“而且有劉先生在,罪兵營的人再兇,也得老老實實。。”
“你倒是好說話。”
魯貴白了她一眼,見前方已經能看到一處混亂的營地,不禁再次嘆了口氣。
“來人止步!”
軍營前,一個隊伍攔住幾人去路。
“這位是罪兵營新任首領劉將軍。”
魯貴定了定神,主動上前遞上銘牌、文書:“你們是負責交接的吧?”
“嗯。”
一人點頭,檢查完文書,大手一揮,把幾輛馬車拉到近前。
“劉安將軍,副指揮使對你期待有加,這是軍中專門為你送來的東西。您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苗總兵,他說過一定會幫忙。”
“期待有加就不會安排進罪兵營了。”
魯貴嘀咕一聲,跟著上前一一掀開馬車上的黑布。
各種軍械,還有兩大箱白花花的銀子!
粗略一數,不下三千兩!
而郭凡則接過一個木盒,打開一看,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看來傳話之人說的是真的,只要他來上任,要的東西都在這里。
崩山勁!
八極秘要!
沖連環!
陸地飛騰術!
大力指法!
十二譚腿!
軍中收集來的六種運勁法門,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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