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災現場需要收拾,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也吵。
白石和柯南一邊仔細聽灰原哀那邊的動靜,一邊進到車里。
柯南本來還想勸白石不要自己開車,找個靠譜的司機幫忙開。
但一聽到“連續綁架殺人案”,他頓時也顧不上這一茬了。
雖然東京的命案很多,但連續綁架殺人并不算常見。
柯南立刻就知道了灰原哀在指哪一件。
最近出了一連串小女孩被綁架的案件,受害人從4歲到14歲不等。綁匪先向女孩家里勒索贖金,又在收到贖金后刻意推遲交還人質的時間,人質長時間處于失蹤狀態。
直到上周,案件才有了些微進展——警方在郊外找到了女孩們染血的衣物和私人用品,另外還找到了兩具尸體,很多人據此意識到,剩下的被綁架的女孩,恐怕也兇多吉少。
“米花午夜新聞”是一款不太正規的小軟件,稿件有點標題黨《花季女孩命喪荒野,被害者升至6人!》,也沒寫明白被害者是全死了,還是單純的被綁架。
警方至今沒能找到兇手,可現在,灰原哀竟然知道了…
如果換一個小學生告訴他,這起駭人的連續殺人案,兇手是兩個高三男生,柯南會覺得她沒睡醒,或者偵探故事看多了。
但此時處于偵探徽章對面的,可是那個真實年齡不明的灰原哀…對了,她還提到了組織,這案子竟然跟黑衣組織也有關?
柯南飛速思索的同時,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白石,想聽聽他的看法。
他聽到白石對著偵探徽章問:“聽聲音,你現在在車里?周圍有人嗎?”
灰原哀捧著偵探徽章,深吸一口氣。既然已經開了口,那就沒法再瞞下去,必須盡快讓他們意識到事態嚴重:
“我現在在他們的后備箱里,旁邊有大半包萬円紙鈔,我沒有細數,但數額大概在八千萬以上。另外這里還有一把疑似是兇器的鋼鋸,上面有血,角落有一顆被報紙裹著的人頭。”
柯南聽著這堆東西,怔了一下。他心中忽然有了大致的想法,但不敢確定,于是又下意識的看向白石,想跟小伙伴對答案。
白石平視前方,不太適應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這是剛從柯南那薅過來的,用于定位灰原哀位置。
她啟用偵探徽章后,就變得能被定位了。
在柯南的注視下,白石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遲疑著:“道具?”
柯南眼前一亮。
白石果然也是這么想的。
那應該就沒錯了。
他放松了一些,重新靠回副駕駛的椅背上。
雖然很想問灰原哀為什么要鉆人家的后備箱,但柯南聽出她心情沉重,決定還是先說正事:“別慌,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糟。
“之前內田學姐他們商量劇本的時候,你一直在烤甜點,可能不太清楚——雖然被鈴木加了很多奇怪的戲,但話劇的故事主體并沒有變。
“它本來就是以少女連續綁架殺人案為藍本展開的,推理社的成員提前準備一下人頭、鋼鋸和現金這類道具,也很合…”
“那不是道具。”然而灰原哀打斷了他。
她聲音壓得很低,可能是因為嘴離徽章上的收音器太近,聽上去有一絲淺淡的怒意和驚懼:“你當我是那種分不清道具和紙鈔的小孩子嗎?”
灰原哀之前在黑暗狹窄的后備箱躺尸時,也想到過類似的可能性。
但后來,她從紙鈔堆里隨機抽出來幾張,卻無一例外都是真鈔。
略微一想就能明白,舞臺劇里的“大筆現金”,只要隨便找一只包,往包里塞點報紙撐鼓,就能湊合著用。
稍微精細一點的,也最多印些彩紙,往每捆“錢”的前后各貼一張,中間則全用白紙,或者干脆用塑料模具。
只有需要當面點錢,或者拿錢砸人的時候,才會往里塞一兩沓全彩紙的假錢,可剛才,灰原哀從公文包里亂抽,抽出來的哪一張都是真鈔。
“…還有鋼鋸和包著它的布,上面有血,都沒干透。”說到這,灰原哀眉心略微蹙起,感覺指尖上的血腥氣一陣陣往鼻子里鉆:
“學園祭下星期才開。就算為追求逼真,用了動物血,也沒必要這么早就澆上——萬一中間不巧全是夏天,等拿去當道具,說不定鋼鋸都已經長毛了。”
她說的那么仔細,車里的兩人沒法再不當回事。
白石對灰原哀的工作經歷沒什么了解,但他心里清楚,不管灰原哀有沒有參與過人體試驗,小白鼠小白兔她肯定沒少切,不至于把血和顏料搞混。
確實少有人會在舞臺劇的道具上淋真血,畢竟觀眾席隔那么遠,觀眾根本聞不到味,撒血除了膈應演員,其他沒什么必要,更別說提前這么久。
…情況有點奇怪。
白石看了看天空,現在太陽還沒冒頭,但天邊已經有了一點稀薄的亮色。
凌晨時分,街上的人比深夜還少。
他踩下油門,卡著超速的邊一路飛馳。
開了幾秒,白石忽然想起一件事,湊到偵探徽章旁邊,追問了一句:“頭呢?”
“什么?”灰原哀一怔。
“那顆人頭也是真的嗎?”鋼鋸上的血,和大筆現金,硬要解釋的話,也不是不能用“完美主義的土豪”這類理由掩蓋過去。
但人頭不行。
想知道這到底是假人販還是真綁匪,關鍵就在那顆頭上。
灰原哀猶豫片刻,重新坐起來:“我沒細看…”
前兩樣道具已經足夠說明問題,她畢竟不是什么喜歡人頭的戀尸癖,之前根據報紙團的形狀,猜到里面是人頭后,就開始暗暗反胃,等揭開報紙看了一眼,發現真是人頭,就立刻把報紙蓋了回去,沒有仔細端詳,更沒有捏一捏摸一摸尸體的臉。
灰原哀不想靠近那顆頭。
但白石問的很認真,她也意識到這確實是關鍵,只好開始摸黑找頭。
雖然沒有照明,看不到人頭的樣子,但只要能摸上一把,就能從觸感分辨出來。
灰原哀循著記憶,朝角落里摸索過去。
就在她碰到那一團頗有分量的報紙時,一束微弱的光從側后方照來,將逼仄的后備箱映亮一角。
灰原哀整個人像被踩到暫停鍵,僵住了。
…車蓋明明還關著,后備箱里哪來的光?
過于突然的狀況讓她指尖變涼,心跳卻驟然加劇,一下一下擂鼓似的錘在耳邊。
灰原哀僵硬的一寸寸扭過頭,看向光源。
后備箱和車廂,原本被后車座的椅背完全隔開。
但此時,椅背中央的扶手不知何時被從前面放下,“隔斷墻”上出現了一條空隙。
一張肥胖的臉貼在上面,費勁的往后備箱里張望,五官都擠的變形。
原本稱得上憨厚的長相,此刻在灰原哀眼里,比鬼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