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問的,都已經問完了。
雖然不太符合柯南提問的初衷,但從另一種方面來講,他覺得自己收獲頗豐。
跟白石分開后,柯南回到了毛利小五郎的病房。
昨天車速不快,大叔傷的不重,住的也并不是危重癥病房。
同室的其他病人都沒有生命危險,病房里的氣氛,勉強算得上和諧。
房間里有好幾張病床,但只有三張上面有人。
毛利小五郎躺在最靠近門口的床上,他右手邊,是一個不慎扭到了腰,很愛拉著別人聊天的開朗老人。
再往里的病床上,則睡著一個沉悶的中年男人,據熱愛八卦的老人所說,中年男人住院,是因為一周前車禍時被燒傷。
老人背過手,給自己錘了錘腰,羨慕的看著毛利蘭和柯南,覺得這位病友兒女雙全,還都很孝順。
在他向毛利小五郎抱怨沒人來看自己時,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社畜走了進來。
這正是老人的獨生子。
他看上去很憔悴,進門什么都沒說,徑直走到老人旁邊坐下,給他倒好溫水,讓他喝藥。
老人接過水杯和藥,哈哈笑了兩聲:“臭小子還挺了解我,我今天真就還沒吃藥。”
柯南聞言看了一眼藥盒,認出那是一種治療糖尿病的藥物。
老人并沒有怪兒子臉色不好,他知道,兒子最近壓力很大。
柯南習慣性的偷聽著父子倆的聊天,很快得知關口良夫——也就是老人的兒子,其實還有一個正在上小學的女兒,但今天,他女兒跟朋友一起去泳池玩了,沒有來探病。
老人有些遺憾,但一想到小孩貪玩是天性,就沒舍得硬讓兒子把孫女叫過來,轉而又聊起工作上的事。
關口良夫在一家銀行工作,上星期,有人搶劫了他們的銀行,劫匪至今沒被抓到。
老人抱怨了一句警方低下的效率,忽然,他想起隔壁病床上陪他吹了一早上牛的毛利小五郎,笑呵呵的向兒子介紹:
“對了,你可以問問這位毛利先生,他是一名優秀的偵探,雖然名聲還不太響亮,但也解決過幾起懸案,說不定他會有眉目。”
關口良夫原本還只是神情憔悴,但聽到“偵探”這個詞后,他的表情徹底崩了,異常勉強的干笑了兩聲:
“我當時躲在柜臺底下,什么線索都沒看到,找偵探也沒用…對了爸,我去幫你買點東西,你這還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你們多來看我幾次就行了。”老人嘆氣。
柯南盯著關口良夫逃一般離開病房的背影,推了推眼鏡,鏡片噼咔閃過一道反光。
回過頭后,沒等唇角犀利的笑持續太久,柯南看到毛利蘭忽然起身,她快步走到窗邊,一把推開了窗戶,探頭向外張望。
“…小蘭姐姐?”柯南一怔。
毛利蘭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疑惑道:“剛才我好像看到一只貓從窗口溜過去了…”
“貓?這可是三樓,你看到的是鴿子或者麻雀吧。”毛利小五郎揚了揚手里剛削皮削到一半蘋果,“回來幫我削完,我躺著不方便削。”
“好。”毛利蘭又向外看了幾眼,依舊一無所獲,她這才重新把窗戶掩好,回到毛利小五郎的病床邊,拿起了削皮刀。
關口良夫剛出病房門,就在門口遇到了一隊警察。
帶隊的警官看到他后,問了問那個被燒傷的中年男人的狀況,尤其是有沒有人來給他探病。
雖然警員們沒說這么問的理由,但關口良夫知道,病房里燒傷的中年人,正是那一伙搶劫他所在銀行的匪徒之一。
警方沒驚動中年男人,想引他的同伙來探望他,然后一網打盡。
關口良夫應付完警員們的提問,快步離開。
今天早上,他接到“醫院工作人員”的來電后,帶著女兒一起來看望父親。
但剛到附近,父女倆就被幾個大漢圍住——這群人都是那天搶銀行的劫匪。
劫匪們的消息不知為何非常靈通,他們今天來醫院,并不是為了探望沒能順利逃走的同伙,而是打算殺人滅口。
出于種種原因,關口良夫成了他們挑中的工具。
關口良夫遵紀守法的活到這么大,過再小的馬路也從來不敢闖紅燈,如今突然要在警方和一個偵探的眼皮子底下搞謀殺,光是想想這件事,他就嚇得腿都軟了。
但女兒被其中一個女劫匪帶走,如果自己不殺人,劫匪就要殺死他的女兒…這讓關口良夫沒法拒絕。
確認過病房的狀況,離開病房后,關口良夫按照之前大漢們所說,來到了緊急通道里。
由于推門時過于焦慮,他腳下一絆,整個人手忙腳亂的撲在了門上。
門被他撞的快速滑向墻壁,就在門和墻的夾縫迅速變窄,即將合攏前,一道黑影嗖的從中鉆出,扭過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順著樓梯幾下就沒了蹤影。
“…”關口良夫被這道黑影嚇了一跳,意識到那只是一只普通的流浪貓后,才慢慢回過神。
他捂著劇烈跳動的心口,做了幾次深呼吸。
一兩分鐘后,一個身材高大的地中海男人提著一只紙袋,走到他旁邊。
劫匪打開紙袋,取出一盒泡芙遞給他。
泡芙盒的包裝并不透明,掂起來,也完全不是松軟泡芙該有的重量。
關口良夫手心直冒冷汗,差點捏不住盒子,他知道,這里面其實裝著一把槍。
“警方的事我們會處理好,至于同病房的人,你爸應該已經喝下了你放的安眠藥,不會礙事,那個偵探也馬上就會離開病房,前往大廳觀看偶像節目。”
說到這,劫匪看了看他的神色,見關口良夫滿臉寫著“我不想干了”之后,他嗤笑一聲:
“我們安排的這么妥當,你只需要朝那個笨蛋開一槍,就能輕松救回你女兒,這么賺的事,你有什么可猶豫的?”
這話氣得關口良夫恨不得跟他拼了。
但看了看對方虬結的肌肉,再想想不知被帶到了哪的女兒,他最終還是抓穩了手里的“泡芙”。
劫匪得意一笑,敲了敲自己的表:“給你13分鐘調整好表情和心態,整點準時動手。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那樣你就可以坐在病房里,欣賞你女兒從樓頂墜落的樣子了,哈哈哈。”
他邊笑邊推開樓梯間的門,快步離開。
劫匪的身影剛一消失,關口良夫就跌坐在臺階上,頹喪的抱住了頭。
沉默片刻,想起“調整心態”這個要求,他摸出錢夾打開,注視著透明夾層里一家三口的合影,尤其是中間天真爛漫的女兒。
然而,別說從中汲取到殺人的勇氣了,他簡直越看越想抱頭痛哭。
就在關口良夫終于忍不住偏過頭,打算按一按眼角時,他忽然覺得環境不太對。
余光里,他的背后…
好像有東西?
關口良夫整個人一僵,倏地回過頭,就見他背后的臺階上,一只貓和一只狐貍正并排站在那,伸長脖子看著他錢包…里的照片。
關口良夫迷茫的眨了一下眼。
流浪貓就算了,為什么這里還有狐貍?
這到底是醫院還是動物園?還是自己精神太過緊張,出現了什么幻覺!?
關口良夫做夢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又緊張的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
再睜開眼時,身后臺階空蕩蕩的。
他松了一口氣:“果然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