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谷夏實猛然睜開眼睛,但她沒有做出任何多余的肢體動作,她只是靜靜的等了一會、等自己的雙眼適應了眼前的黑暗之后,這才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她的雙手手腕左右扭動,借助皮膚的摩擦一點一點的移動著自己的腕表。將腕表調整到了正確的位置之后,她用力往下擠壓,而后一個半圓形的刀片就從表盤的側面彈了出來…
偵探身上總會帶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裝備,這點很符合某些人的“片面認知”。而宗谷夏實作為一個行動力極強、調查水準超高且有一個死后能變喪尸的父親的人,也不能把她單純的視作普通的柔弱女子。
靠扭動手腕一點點的割斷了綁在手腕上的繩子之后,她坐起身來,揉了揉磨破的皮膚之后,接著她解下了腕表,然后又割斷了腳上的繩子。
此時宗谷夏實似乎身處于一個類似倉庫的空間,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之后,夏實壓住腳步聲一點一點湊近到門口,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發現外面似乎沒有人之后,她從頭上取下一個發卡,然后開始試著開鎖。
這時候她已經調查清楚了兩件事,第一她發現了山林中那具女尸脖子上掛的項鏈出現在了安逸寺佐和子小時候的照片之中,借此她判斷那具尸體的身份就是真正的佐和子。
第二,正是因為發現了這樣的事實,她遭到了茅沼英杰的襲擊,因此她得知了茅沼這個人是很有問題的。
只能說傅集賢理雖然很喜歡瞎猜,但他也是一個很有狗屎運的人,很多事情他猜著猜著就猜對了。
但夏實小姐也不是萬能的,溜門撬鎖、入室盜竊確實不是她的專長,懂腦能力跟專門方面的動手能力是不一樣的,就算她思維再敏銳,可這時候依然在捅鎖眼。
而且不出意料的話,她接下來將長期處于捅鎖眼的狀態。
另一邊,集結起來的“勇者”們已經做出了決定,接下來他們準備集體行動,一起去往“惡龍的巢穴”。
隊伍的配置還是比較豪華的,具體而言是一個DPS帶一個輔助以及兩個拖油瓶…
他們還有一個先進的交通工具,小卡車。
在回到卡車那邊的過程中,傅集賢理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神原望似乎開始頻繁的撓自己的右手手肘部位,而他本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神原先生,”傅集賢理猛然停住腳步,“稍微失禮一下。”
“?”
沒等神原望反應過來,傅集賢理就已經先一步握住了他的右手、然后拉起了他的衣袖,接著借助手機的亮光,他看到了神原望的右手手肘開始泛綠、在小范圍內生出一片片硬質的鱗片,且鱗片與鱗片之間甚至密密麻麻的長出了一根根米白色的肉芽…這一看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這種“發育情況”簡直堪稱密集恐懼癥患者的“福音”。
“看來我們的行動得快一點了,如果你不想變成安逸寺源先生乃至車子后面那東西的樣子的話。”傅集賢理對著神原望說道。
“這是…怎么回事…”
神原望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發生的異常,身為當事人的他自然會比身為旁觀者的傅集賢理更加的驚訝以及稍有慌張。
“應該是人魚毒素吧,沒想到這玩意跟僵尸一樣居然具備強感染性。”
傅集賢理已經意識到自己遭遇到了“人傳人”的現象。
“神原先生,剛剛安逸寺源先生說安藤女士是因為透露了不必要的信息陷入危險境地之后不得不離開洋館的,你就不好奇所謂的‘不必要信息’是什么嗎?”
“是什么?”
“是提醒我不要吃洋館里的東西。”
“…”神原望想起來了,傅集賢理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吃過洋館里的東西。
也就是說,洋館里的食物有問題。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去指責為什么傅集賢理在收到消息之后沒有將其擴散出來,內心中的想法姑且不論,起碼表面上他只能埋怨自己太不小心。
“總之,我們處理這件事的緊迫性與必要性好像再次增加了。”安逸寺源說道。
“同伴”增加了,這值得高興嗎,當然不值得。然而作為受害者,哪怕不是基于陰暗的心理而是基于正常的心思,有人變得跟自己一樣了的話,他也會變得更安心乃至更欣慰一些,這是人之常情。
畢竟人人都害怕自己處于一種“過于獨特”的境況。
神原望點了點頭,然后直接的坐上了卡車的駕駛位。車子迅速的離開了樹林的范圍,直奔洋館而去…
由此看見,哪怕是再友善的人,也會仔細的區分開什么叫做“別人的事”,什么叫做“自己的事”,且在對待這兩種事情的時候展示出不同的態度。
進入了洋館大門之后,車子穩穩地停在了一個停車位上,安逸寺源將身后的兜帽扣在自己頭上,把自己現在的樣子盡量的遮擋了起來。
一行四人就這樣進入了洋館,他們沒有在樓下停留而是直奔樓上而去。幸運的是,可能是因為時間的關系,他們在樓下沒有碰到傭人,因此也就避免了多費唇舌的流程。
二樓、三樓、四樓,一直到了最上層之后,他們才見到了第一個人。
確切的說,他們先是看到了一個搖晃的紅酒杯,顯得非常的上流。
茅沼英杰正坐在一張沙發上,他左手拿著一個酒杯、右手捧著一本書讀著,狀態看起來非常的悠閑放松,就像他在這里不是客人而是主人一樣。
“茅沼先生好像沒有要繼續隱瞞的意思了?”
見到對方這種狀態之后,傅集賢理反而樂得如此。不過這種囂張的“攤牌”給其他人帶來的感官肯定特別糟糕,尤其是對于安逸寺源來說更是如此。
“因為我知道差不多要到暴露的時候了,所以也就沒有藏起來的必要了…結城先生,你似乎有一位非常能干的朋友。”
茅沼當然不是自愿跳出來的,正是因為察覺到了宗谷夏實的舉動,他才意識到了自己已經無法繼續隱藏下去了。
“那位小姐確實挺出人意料的。”
傅集賢理認同了對方的說法。
“你好像并不擔心她的安全?”
他的這種態度讓茅沼覺得有些奇怪。
“成年人還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她既然自己主動來到這種地方,那就意味著會接受在這里遭遇到的各種情況——甚至死亡并不能算極端情況,只能算是一種正常的可能性。”傅集賢理笑著說道。
他真是這么認為的,在靈異、怪誕乃至恐怖的事件之中,人的生命往往會顯得異常的脆弱,如果此時宗谷夏實真的死了的話,傅集賢理會覺得有點可惜以及些許歉意,但也僅此而已。
“我也有個問題,為什么安逸寺純子女士能夠保持理性?怪物不應該都是混沌、無理智且肆意攻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