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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喜歡誰的窗

大熊貓文學    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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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

  后山報時大鐘的余音還繚繞山林,窗外暖風卻已吹得率性堂眾學子們有些困乏了。

  這秋日陽光即不像夏日那般灼面,也不像冬陽那般綿綿無力,而是一切恰到好處。

  坐在學堂最后一排撐著下巴享受窗外暖風的趙戎,就這么看著那位總是身攜蘭香的女先生,嬌軀沐浴著金燦色陽光,姿態優雅的抱著一疊厚厚卷子側臉認真的走上講臺。

  下午這兩節書藝課被她要了去,趙戎倒也難得輕松,只不過從進門到現在都過了快半節課,這位蘭花先生的眼睛都沒有去瞧一眼被‘搶課’的小助教,一個人自顧自講課。

  只不過朱幽容講完了考前布置的功課作業后,課堂重心不可避免又落在了這次書藝考核上,于是她索性直接讓魚懷瑾幫忙把書藝試卷分發下去。

  不過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帶頭,蕭紅魚等學子們卻是笑著起哄,求讓朱先生把本次書藝考核唯一一份滿分書法張貼出來,給大伙觀摩學習一下。

  在臺下一片帶有善意的笑響中,朱幽容抿了抿唇,卻還是沒去看某人,不過倒是沒有拒絕,轉身張貼出了某份卷子。

  堂內細細簌簌的聲響暫歇,除了最后一排某個家伙無奈空手以外,其它已經拿到各自卷子的學子們一時間都沒去看自家卷子,而是皆仰首探脖安靜賞字。

  “…林麓院東籬小筑,有長林可風,有空庭可月…余讀書其中,撲面臨頭,受用一綠,幽窗開卷,字俱碧鮮。”

  紙上三十余字,筆勢宛如游云驚龍,又若鸞翔鳳翥。

  有人注意力放在這份滿分卷的書法上,有人目光掃視一半被釘住獨愛其中某一個字,更有人欣賞與沉浸入了這扇‘幽窗’的意境中,被這一段清新句意吸引。

  然而還有的人,注意力偏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讓學堂內的某對師生想揍人。

  “咦子瑜,這是你書房的窗?空庭可樂能勉強理解,長林可風是什么鬼,你和騰鷹兄的那院子里唯一肉眼可見綠植不就東南角的那簇菊花嗎…”就在率性堂眾人都安靜賞字、正主趙戎也正不好意思的偏過頭之時,范玉樹愣了愣,轉過頭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還什么幽窗開卷,字俱碧鮮…額你書房那扇西窗外不就一塊黃瓜田嗎,還早被擼光了…”

  “…”趙戎。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說話,你肘開…

  然而學堂內本就安靜,范玉樹又是個混不吝,一聲疑問脫口而出,全堂同窗都聽到了,和他一樣紛紛投來好奇疑惑的目光。

  本來是想假裝沒聽見,不理這豬隊友的,但是此刻連魚懷瑾坐在第一排都轉頭關注過來,跟別提講臺上某位倩影優雅的女先生也在微微側眸…趙戎嘴角抽搐了下,眾目睽睽下,轉頭朝‘好奇寶寶’范玉樹認真道:

  “黃瓜的綠就不是綠了嗎?黃瓜田不僅葉片綠油油的,還長得又高又大,放眼望去這不就和‘長林’一樣,比喻懂不懂?”

  范玉樹聽得一愣一愣的,撓了撓頭,語氣有些內疚,“額,抱歉子瑜,我不知道那些黃瓜對你這么重要,竟能營造出如此絕妙的讀書意境…”

  趙戎板著臉,眼睛沒去看他,“還有,你以后少偷咱們院子里的黃瓜。”

  “真的抱歉子瑜,欸,一不小心破壞了你讀書的氛圍。”范玉樹嘆息捶掌。

  某人望向窗外,似是懷念起伴他讀書的窗前黃瓜惆悵了一會兒…復才嘆息一聲,擺擺手勉為其難道:“知道就好,嗯,下次不準再摘了。”

  “一定一定…”

  就在趙戎與范玉樹二人展示手足情誼并兄弟和解、周遭眾學子又好奇又忍俊不禁之際,魚懷瑾默默看了會兒那副書法,然后轉頭看向自家先生。

  朱幽容像是沒聽見趙戎與范玉樹的拌嘴,啟唇輕聲:“這次改卷,倒是看見了不少有趣的窗…懷瑾的窗明凈,雪幼的窗玲瓏,紅魚的多姿,得鹿的窗雅趣,子瑜的窗…幽靜,玉樹的窗鬧中有靜,亦是也有一番趣味…”

  她隨口報出了一些學子的名字,品評了一番,俄后女顯示目視臺下,認真道:“各有各的精彩,但是得高分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低分者也不一定是窗無趣的,蓋因是書藝考核,在緊扣‘窗’字沒有跑題的情況下,自然是以書法高低評分…因此也不必妄自菲薄,艷羨他人。”

  魚懷瑾一本正經問:“那先生最喜歡誰的窗?”

  “我都不喜歡。”出乎眾學子意料,臺上女先生想也沒想就搖搖頭,“我其實并不怎么喜歡窗,因為再精美的窗也是將人給關住,都只能展露給人外面的一面,有些想要的風景不在里面。”

  魚懷瑾與原本就悄悄有點心虛的趙戎,都是一怔。

  朱幽容微笑柔道:“所以我喜歡走出去,在露天花圃寫字。”

  也沒有待臺下學子們細想,臺上女先生繼續講課,從趙戎的‘幽窗開卷受用一綠’講到了‘窗’字的十一種寫法,總算是迎來了山林間的鐘聲。

  “下課。”

  朱幽容抱著書本,轉身走下講臺,走到門口處時忽然頓足,頭也不轉的開口,話語聲卻是將身后漸起的學子鬧騰聲陡然壓下,像按下暫停鍵。

  “趙子瑜出來一下。”

  在詫異好奇的目光中,坐在最后一排的某個青衿學子拎著書袋起身。

  待他走出安靜的學堂,那女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方湖畔長廊的拐角,方向向左,腳步竟是毫不等人。

  拎書袋的青衿學子嘴里都囔了聲,講書袋甩到肩后,手指勾著,快步流星跟上。

  某座學堂學子掛在廊間的風鈴被秋風敲響。

  夕陽下的湖面灑著粼粼波光,就像一面被吹出皺紋的金黃色琉璃壁,無法拼湊出湖畔行人清晰的倒影,和被打亂的拼圖一樣。

  趙戎低頭看著廊欄外的湖水出神,心里數著步子,眼睛看都不看路,偶爾手掌伸出欄外,抓住一把暖和的燦陽。

  朱幽容抱著書本,身姿婀娜,幾縷鬢發撩至耳后,下巴微微抬起,一直目視前方,沒有回頭。

  一路上不時有師生駐足側目,朝這位優雅知性的女先生打招呼,后者見狀只是微點下巴,不做回應,一直往前走。

  因為本就是剛下課,長廊上人流漸多,這對從率性堂率先走出的一對師生又一前一后保持著默契的距離,因此倒也沒多少行人意識到這二人是一起的…

  直到二人之中有人率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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