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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審卷(六)——壬字拾叁號

大熊貓文學    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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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戎今天心情不錯。

  不是因為大考成績馬上要放榜了,而是因為青君與芊兒的獎勵要來了。

  “到底是什么大甜頭…”

  某人走上講臺,代上書藝課后,都有點兒走神。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下面也沒什么人聽課,趙戎笑了笑。

  早晨的書藝課還沒上多久,便有幾個靜塵堂的書童尋來,

  在門口探望行禮,魚懷瑾朝趙戎拱手示意了下,后者適當停住,魚懷瑾起身出門,在聽到門外人來意后,她轉身看了眼率性堂內。

  “紅魚、雪幼,

  你們去協助孟先生整理大考成績。”

  蕭紅魚與李雪幼應身而起,跟誰書童們離去了。

  趙戎瞧了眼她們輕車熟路的模樣,又看了看眾學子毫不奇怪的反應,大概明白了是大考后的慣例。

  蕭紅魚和李雪幼是率性堂除了魚懷瑾外唯二的女學子,很多學館的事挑她們去,確實不會引起異議,而且女子也相對心細些。

  二女走后,趙戎繼續思索甜頭不對…是繼續上課。

  蕭紅魚與李雪幼沿著長廊朝靜塵堂走去。

  “雪幼,咱們這次又能早點看見成績了,另外看看其他學堂的情況。”

  “哦。”

  蕭紅魚頭也不轉:“雪幼,你在想心思?”

  “沒有…”

  “和我說說。”

  李雪幼轉頭看著宛若平鏡的湖泊,想了想,問:“你說,大家都不是壞人,

  子瑜兄不是,佩良兄不是,

  其他起哄的同窗們也不是,

  他們為何要孤立子瑜兄。”

  蕭紅魚笑了笑。

  “雪幼,我來書院讀書之前,

  母后曾與我說過這樣的話。她說,

  少女成長為女人,有一個重要的標志,就是她是否讀懂了男人。”

  “她說男人是一種很矛盾的存在,他們可以是簡單的因為被人無意忽視落一點面子,而埋下種子,最后不死不休;他們可以是因為喜歡的女人無意中多看別的男人一眼,就沖冠一怒大打出手;也可以因為一杯寡淡的酒水,兩三錢下酒菜,就相逢一笑泯恩仇;更可以素不相識,只因義氣相投,就性命相托。”

  蕭紅魚笑道:“有時候很幼稚,有時候又很成熟…母后說,女孩要是讀懂這些,那這天下很多事情就都懂了,不管是做女兒,還說做夫人,還是做人母…”

  李雪幼聽的一愣一愣的。

  她努力想了想,沮喪放棄了,

  主動問:“那這次他們是屬于哪一種?”

  蕭紅魚瞧了眼她,

  “都有。知道山下的狼群嗎?”

  李雪幼點頭。

  “一匹孤狼來到了新的狼群,總得找到一個屬于它的位置,

  不管最后是普通狼,還是頭狼,過程中,最后總得有人要低頭。”

  李雪幼更迷糊了,“大家都是同窗,懷瑾以下,一視同仁,到底在爭什么。”

  蕭紅魚搖搖頭,“你呀,還是沒動,不過…懷瑾其實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沒懂,不過她也不需要懂。”

  她又撇了下嘴,“你呀,要是真善心泛濫,想幫他,那就不要理他,和他少接觸,這就是最大的忙了,哪有人想你這么傻,又是給人家上課睡覺是蓋毯子,又是經常去請教書法,上課請教不行嗎,偏要下課也去。”

  李雪幼眼神偏開。

  “還有懷瑾也是,唉,這次賭約挺好的,可以一次性解決問題,她偏要大手按下去,一點明面上的火苗也不準有,但是堵不如疏,還不如賭約仍在,但是減輕賭注,只當一個意氣之爭,男子嘛,有時候爭一爭也挺好的,就怕他們什么也不爭,和我那些混吃等死的皇族親戚一樣,唉。”

  蕭紅魚搖搖頭。

  李雪幼安靜了下,小聲固執道:“我覺得這次懷瑾做的挺及時的,不然子瑜兄…”

  “喲,還偏袒著他呢。”

  “沒有,我…我只是幫弱。”

  “你和懷瑾再幫弱下去,下一次矛盾再起,他摔得跟頭更大。”

  語落,蕭紅魚拍了拍額,“合著我剛剛教這么多,你還是沒聽進去是不是?”

  “聽進去了…但要多想想。”

  蕭紅魚忽而一笑,食指搓了搓好友額頭,“沒事,當初母后講時我也沒聽進去,現在一人在外讀書,才慢慢回味些,你呀你,就是有你爹在,什么時候長大…”

  李雪幼頓時不依,二女嬉笑打鬧在一起,稍息,也走到了長廊盡頭,來到墨池湖畔的靜塵堂,她們到來時,其他五座學堂同樣排來幫忙的學子,已經到齊大半,當眼望去,大多是女學子,彼此也頗為相熟。

  一大堆女學子難得湊在一起,難免嘰嘰喳喳,爭論下自家學堂的優秀學子能撥本次大考頭籌,不過很快出現在門口的某個嚴肅女子身影,讓門口安靜了下來。

  “進來吧。”

  孟正君看了眼門外十數位前來輔助登分的女學子們,轉身率先走進大堂。

  李雪幼、蕭紅魚等女學子跟上,入內后,她們被孟正君分配了任務,擔任臨時書記官,拿著名冊毛筆,去各個正在改卷的先生旁邊,仔細登記已經改完的考卷分數。

  李雪幼和蕭紅魚被分配到了蘇長風與段酒令近前,或者說是蕭紅魚拉著李雪幼搶著過來的。

  大堂的一角,蘇長風低頭改卷,儼如一副溫文爾雅的翩翩貴公子氣度,也不知是何出身,確實天生帶著富貴氣,平日里在六堂內,也是比較受歡迎。

  特別是此時,他和某個自帶兇神惡煞光晃光頭壯漢放在一起,綠葉襯紅花,頓時顯眼了。

  “蘇先生,段先生。”

  二女打了聲招呼,蘇先生抬頭禮貌一笑,然后繼續低頭忙碌,蕭紅魚上前一步,去給其登記已經改完的試卷,李雪幼也不搶,去段先生那兒,不過一看見段酒令那顆明晃晃的大光頭,少女還是沒忍住,捂嘴撲哧一笑,哪怕見了很多次了。

  段酒令放下筆,摸了摸光頭,也搖頭失笑,“你這丫頭,傻乎乎的。”

  李雪幼板起臉,忍住了,小腦袋認真點了點:“唔沒有,段先生,我不笑了。”

  段酒令無奈低下腦門,“來吧,你們成天笑啊笑,這么好奇,給你們摸一摸。”

  李雪幼和蕭紅魚忍俊不禁,卻也立馬擺手婉拒。

  氣氛頗熟,段酒令看了看二女,表情一本正經,嚴肅道:“小雪幼啊,先生我最近研究怎么畫美人呢,先生觀你小小年紀,就儼然一副美人胚子,這還了得,以后還不得禍國殃民?不行!先生得趕緊給你畫一幅小美人圖,說不定一不小心就能落個名垂青史,美人配英雄,你以后的厲害相公說不得也要來求我還畫,哈哈,等我把剩下試卷改完就畫!”

  李雪幼兩手左右快擺,“不行不行,段先生,我爹管得嚴,有吩咐,從小就不許我和姐姐接觸這些,什么面相手相啊,什么相師算命啊,都不許給我們看,畫像也不行的…”

  段酒令奇了,“咦,這是哪門子規矩,你爹這是不信命還是太信命?倒是個有趣的奇人。”

  他一嘆,“哎也罷,只可惜這世上又少了一副曠世的絕色美人畫。”

  李雪幼有點臉紅。

  蕭紅魚大嘴巴道:“段先生每回騙我們畫畫都是這么說的,照這么說,這世上的名畫都要被你扣光了。”

  一旁安靜低頭改卷、師德師風嚴謹的蘇長風無語搖頭,他這是攤上了什么同事。

  段酒令轉頭,睜大眼問:“本來就是,不相信?要不試試,先生我給你畫一幅?”

  也知道段先生雖然光頭嚇人,卻愛開玩笑平易近人的性子,蕭紅魚倒是不怕,抱胸撇嘴:

  “哼,不畫,以前在皇宮,父皇也讓宮廷畫師們給我畫畫,但是鬼才坐得住,一畫就半個時辰一動不動…”

  沒想到段酒令確實立馬點頭,“也是,先生我是畫美人圖的,你說我畫你干啥,等會兒畫完不美還說是我畫藝不好,哎,先生我差點著了你的道。”

  蕭紅魚:……

  改卷先生與學子玩笑了番,不過只是個小插曲,今日大堂內的正事還是審完試卷登記分數,玩笑歸玩笑,很快,段酒令與李雪幼、蕭紅魚都投入到了手頭工作中。

  段酒令閑的翹二郎腿,翻開幾份學子的畫卷,瞥一眼,就搖搖頭,隨個分,就下一份了,剛開始嘴里還嘀咕些什么‘臭小子’,后來都沒說話了,只是改的更快了。

  靜塵堂內,其他先生那兒大體亦是如此。

  一時之間安靜下來,不過也不是完全鴉雀無聲,窸窸窣窣的翻卷聲和沙沙毛筆滑過宣紙的聲音不絕于耳。

  對于大多數先生而言,改這些墨池學子們的試卷較為輕松,不像更高年級的士子的考卷,倒也不累,動靜自然發出的少。

  有時候翻開卷子只需瞥兩眼眼,經驗豐富的審卷先生們便心里大致浮現了分數,多看幾遍也相差無幾,甚至簡單些的小藝的試卷,思緒敏捷、手上速度快的先生,能同時攤開多份卷子,掠過一眼的同時,鮮紅的分數就已經打好了,例如某位大胸女先生…

  大堂最靠近門口的辦公位上,孟正君起身掃視了一圈大堂,見先生、學子都各安其份,甚至某個她眼里的刺頭女先生都認認真真辦事,孟正君輕輕頷首。

  “搞定。”朱幽容把手邊所有考卷往旁邊兩位登記分數的女學子方向一推,拍了拍手。

  兩位來自廣業堂的女學子有點兒驚訝,這手速也太快了,她們來了還沒一會兒。

  朱幽容清閑下來,和兩位女學子聊了幾句,轉過頭準備看看其他先生們的情況,找機會辦好心中之事。

  才是大堂內,她應該是第一個改完試卷的,比較書藝考卷又不像經義卷子那樣,有長篇大論的試策要仔細讀,所以對她而言確實簡單。

  就在朱幽容悄悄四望給她心里的小師努力弟盤算之時。

  大堂東南角忽然傳出一聲沉重悶響。

  朱幽容與孟正君等先生一愣,轉頭望去,只見是一直瞧著二郎腿的段酒令拍案而起,震響連帶著相連的其兩位先生的案牘也是顫動。

  “好一副齊家三美圖!這個透視法用的…用的…竟然能這樣用在人像上,還有這三個美人,嘶,當浮一大白!”

  段酒令坐不住了,拿起這份未知學子的畫卷走到窗前太陽底下,湊著陽光瞪大眼仔細端詳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詞,是一些堂內先生們不太懂的畫藝用語,什么散點透視啊,什么光線啊構圖啊…

  朱幽容、李雪幼等先生學子們面面相覷,段酒令沒有去管他們,忽然反應過來,趕緊翻到考卷首面,一臉嚴肅的去尋找某個落名。

  “齊家三美圖…齊家三美圖?讓莪看看…咦,壬字場…拾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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