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戎去了趟正義堂。
他抄著手,剛到地方,某個高大魁梧精壯無比的漢子就狼嚎一聲,然后宛如餓虎撲食一般,朝他撲了過來。
“子瑜!!!”
趙戎不動聲色側開身子,躲了過去,低頭拍了拍右袖,
提醒道:
“芊兒縫制的衣服,弄皺弄臟了我才不幫你說話。”
剛剛蹴鞠完一身汗的顧抑武立馬虎軀一止,一臉的人畜無害,“這不是想死你了嗎,抱一下怎么了,相信芊兒弟妹賢惠知禮,
不會怪我的…”
趙戎主動上前一步,
朝他敞開懷:“行,那來吧。”
顧抑武往后一蹦,
避開。
“但也不一定。”他認真的點頭。
講臺下面,一起下山過的正義堂學子們發出一陣默契的笑聲。
那位古靈精怪的趙小仙子,老大還是有點慫啊,不過也正常,他們也慫,之前在山下大離,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趙戎也不唬好友了,直接道明了他的補課來意。
正義堂學子們頓時一聲歡呼。
顧抑武頗為感動道:“子瑜,你這也太好了,為兄發誓,以后再也不毒奶你了。”還在心系著之前趙戎山下遇害之事呢。
趙戎卻是不明所以,“什么鬼?”
顧抑武連忙岔開道:“沒事沒事,你平安歸來就好,平安歸來就好…對了。”
他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子瑜,
聽說你今日上午經義考試時睡覺了?”
趙戎看了看顧抑武,又看了看臺下好奇的眾學子。
他點頭承認,
“對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說我睡覺交了白卷?”
顧抑武搖頭,“是有人說,但交白卷怎么可能,子瑜我還不知道你,你肯定是全寫完了,而且改無可改了,才無聊睡覺的。”
頓了頓,他又好奇問:“所以子瑜,你昨晚真的一夜未歸?”
趙戎點頭,“對的,是不是有人還說,我在春芳樓喝花酒?”
顧抑武嗤笑一聲,“怎么可能?”
趙戎心里頗暖。
卻聽好友又認真補道:“子瑜要是去喝花酒,肯定會上咱們的!對不對?”
趙戎:“……”
顧抑武眨眨眼,正經起來:
“而且,那位傳說中的靈妃弟妹我們是沒見過,但她在太清府內的名氣,
連我這樣的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正氣學子都如雷貫耳,比之芊兒弟妹,
風姿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青樓里那些自號花魁的胭脂俗粉哪里比得上芊兒弟妹萬分之一,更別說靈妃弟妹了,要是這樣,子瑜你都要偷偷跑去青樓尋歡,唔,會不會是古書所說的嫖癖啊…”
趙戎朝他面色誠懇道:“滾爾。”
“哈哈哈哈。”高大魁梧的正義堂學長大笑。
眾人也是忍俊不禁。
顧抑武笑著挪道:“所以八成是芊兒弟妹她們一日不見子瑜,就寂寞難耐,芳心直跳,所以不辭辛苦跑來書院投懷了吧?”
趙戎一本正經,“別瞎說,芊兒是過來鼓勵我學習的。”
“是是是,我們懂,夜半三更,才子佳人,紅袖添香嘛,都喜歡大半夜讀書,白天讀不進去…”
“哈哈哈…”正義堂內氣氛其樂融融。
趙戎無奈,為什么死黨好友們都喜歡開這種略葷的玩笑,讀圣賢書的儒生也難避免。
果然,這就是狐朋狗友的天性,喜歡聊女人。
臺下,有正義堂學子忍不住問:“趙小先生,你是不是經義考試睡覺時還說夢話了?”
趙戎又點頭:“對啊,是不是還有人說,我的夢話引來了孟正君,要給我記處分?”
那個正義堂學子立馬搖頭:
“是有無聊之輩這么說,但是咱們可不信,孟先生怎么可能給你記處分,伱這次帶咱們在大離封禪,大獲全勝,算是讓她開了眼了,哈哈,趙小先生,你是不知道,現在老大和我們走在學館內碰到她,她都主動朝我們點頭招呼了哈哈哈,以前對咱們可是印象很差沒好眼色的。”
顧抑武笑著接話,開心的搓手:
“就是就是,我昨日去申請蹴鞠場解封,竟然通過了嘿嘿,雖然孟學正的要求是只能休沐日開場。所以子瑜你說夢話,只要不影響考試就行,孟先生哪里會給你記處分,八成時猜測你昨晚刻苦讀書通宵了,要不是周圍人少,說不準她還要給咱們書院的棟梁之材蓋個毯子,怕著涼了。”
眾人一陣哄笑,其樂洋洋。
趙戎擺擺手,“別瞎說,上午發生的事是意外,考試睡覺終究是不對,考場先生沒把我丟出去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顧抑武早習慣了這家伙的謙虛,好奇問:“所以子瑜,你寫這么快,十道帖經題錯了幾題?”
趙戎側了他眼,“哦,抑武兄這是全對了對吧。”
顧抑武捂嘴咳嗽兩聲,“不才,在下運氣不錯,全蒙對了。”
趙戎壓了壓翹起的嘴角,夸獎道:“厲害的厲害的。”
想炫耀的顧抑武察覺到好友古井無波的情緒,有點兒小沮喪,嘆息一聲道:“是問了個多余的問題,子瑜當然也是全對了。”
趙戎看了看他,想了想,故意說:“但是后面的試策題,我挺拿不準的,想了半天,才動筆,也不知道破題對不對。”
他話風一轉,主動笑問:“抑武兄呢,寫的如何?”
顧抑武立馬精神了,原來子瑜也有覺得難的題目!
“子瑜啊,這題卻是以后難度,不過你勿要氣餒,估計就算是以前次次滿分的魚懷瑾來了,這次也要栽跟頭,因為這次出題很刁鉆,竟是考的《道經》,不過為兄恰好通讀《道經》,對它有一些獨特理解…”
顧抑武興高采烈講了一大堆他的獨到見解。
趙戎點頭,認真聽完了顧抑武的話,滿足好友旺盛的表達欲。
講完后,顧抑武表示十分舒適。
隨后,趙戎沒再閑聊,直接給顧抑武與正義堂學子們補起了書藝。
只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之前在率性堂講的那么快了,一直拖到了亥初二刻,學館即將閉館,趙戎才下課散場,眾學子滿載而歸。
并不是趙戎偏心正義堂,他講的內容其實和在率性堂講的一樣,但是臺下正義堂學子們太熱情了,提問太多了,一個接一個,爭先請教。
學子們的書藝又水平不一,為了有針對性,趙戎只好不辭辛苦一個一個的回答,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去講…
于是乎,待趙戎返回東籬小筑時,隔壁屋的騰鷹兄已經早早睡下了,給他留了個門。
勞累了一夜,趙戎鎖好院門,伸了個懶腰,走去打了桶井水,簡單的沖了下涼,便回屋休息了,接下來要面臨四場考核。
這一次,趙戎汲取了經驗,等上了床,頭沾了枕頭,他才解除惡蛟激活心湖的狀態。
果然,一股潮水般的困意迅速涌來。
趙戎的意識瞬間沉寂,深深入眠。
一覺便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