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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路上瑣事(已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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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兩日,趙戎與顧抑武等書院儒生,白日奔走忙碌,調度朝廷六部。

  夜里挑燈查閱禮教典籍,修訂封禪大典第儀式流程。

  終于大致理清楚了這次封禪的脈絡,與第三日在離庭的早朝上,遞交了一份厚厚奏折上去。

  攝政太后獨孤氏與攝政王李明義,代替幼帝覽閱奏折,按照上面的一項項‘建議的調度’,一絲不茍頓下發了一系列圣旨。

  文物百官紛紛領命。

  在昨日,獨孤氏和小皇帝為大離先帝的守靈的期限已過,可以啟程離京城。

  清晨的朝堂上。

  門外斜入的晨曦,鋪灑在身著禮部官服的趙戎和顧抑武,一身蟒袍的李明義,還有張會之等文武百官的腳下。

  端坐于最高處,珠簾后的那位蒙紗的白服未亡人宣布今日啟程。

  她徐徐頒下一道道圣旨安排部署。

  寂靜的大殿內,獨孤蟬衣清脆如黃鶯的聲音回蕩…

  早朝后,眾人忙碌準備了一個上午。

  于下午未時一刻,不下數萬人的龐大隊伍在城門處集結。

  有全副武裝的禁軍兵馬。

  有太后皇帝出行恢弘莊嚴的帝王行宮。

  還有人數眾多的官員的車馬…

  隊伍壯觀,浩浩蕩蕩的啟程了。

  后方,還跟著自發尾隨的離京百姓,去參加即將舉辦大祭月山盛事…

  “這么說,那天在城樓,你是在餓著肚子等我?”

  “嗯。”

  “不是說了你要是餓了,可以自己去吃點東西嗎,先回府。”

  “我才不要,要是剛走你就出來了這么辦。”

  “傻丫頭。”

  “嘻嘻。”

  晴日,一條延綿數十里的龐大隊伍,此刻正行走在官道上。

  從高空往下望去,這規模空前宏大的隊伍,蜿蜿蜒蜒,一輛輛車駕行轅周圍,遍布密密麻麻的人頭…

  趙戎此時正面帶笑容,身后小芊兒。

  二人騎馬,略微加快馬匹速度,一路上越過眾人,向前方不遠處隊伍中央的一座恢弘莊嚴的帝王行宮趕去。

  眼下,眾人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約莫很快便能到達祭月山。

  不過趙戎卻是不太急。

  因為按照安排,已經有隊伍快馬加鞭的提前趕到祭月山布置,等趙戎他們趕到,那些也能差不多剛好部署完。

  趙戎和顧抑武到了祭月山,就可以直接開始封禪大典了。

  “先去的隊伍應該已經到了,咱們明天這個時候,應該也能到。”

  此刻,年輕儒生騎在馬背上,瞇眼看著前方看不見盡頭,輕輕點頭。

  這兩天,隨著一道道圣旨的頒發調遣,整個大離都已經行動了起來,向祭月山匯聚。

  每天都有不少人,從各地趕來,中途加入隊伍。

  眼下,這往日里的寬敞官道,竟然都顯得有些不夠用了。

  “嗯,戎兒哥,我有點想小姐了,你這幾天辦完大典,咱們就趕緊回去。”

  小芊兒摸了摸馬頭上的棕色毛發,淺笑道。

  趙戎回頭看了她眼,失笑,“這才分開幾天,你就想青君了,嗯,好吧。”

  “哼,難道你不想小姐?”

  小丫頭歪頭,語氣‘威脅’道。

  “行行行,想,想的不得了。”

  年輕儒生無奈,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白玉。

  馬背上的他略微仰首,瞇眼看了看前方快靠近的帝王行轅,忽笑問:

  “所以說,那前兩天在城樓,蘇姑娘也是和你一樣,餓著肚子等我?你和她都在大廳里,中途…都沒出去活動活動?”

  “活動什么?沒有。哼,沒意思,她也沒意思,開先還找我聊天,我沒理她。她一直坐在里面,后來還掏出了本書來,假模假樣的看著。”

  “哦。”

  趙戎輕輕點頭,瞇似在聚精會神的瞧著前方風景,沒再問了。

  小芊兒日常在趙戎面前損某位仙子。

  “我看呀,她八成是在神游天外呢,就她個小丫鬟,沒有戎兒哥的幫助,哪里看得懂墨經,要不是你之前的指教,蘇青黛估計都不知道怎么學起墨家。”

  趙戎一笑,沒有接話。

  小丫頭踢了下馬上前,伸出纖手,給趙戎整理了下衣領處的皺褶,嘴里哼哼唧唧。

  “沒有她在,舒服多了。話說,她最近是不是越來越大膽了,調整我在咱老趙家的權威地位?”

  她搖了搖手上馬韁。

  “不行,本姑娘回頭得再調教下蘇丫鬟。這幾天小白叔有事忙不在,他昨夜才趕回來,我忙著去處理公爵府在寒京商號的事情,有點兒疏忽管教蘇丫鬟了。”

  說到這,小丫頭忍不住犯嘀咕道:

  “唔奇怪,之前明明管教的服服帖帖的,最近怎么越來越野了?還敢跳?難不成她以為讀了幾本墨經,得些戎兒哥的指教,就有實力能叫板本姑娘了?唔愚蠢的丫鬟。”

  某個喜歡傳道授業解惑的年輕儒生忍不住握拳捂嘴。

  “咳咳…”

  “戎兒哥你咳嗽什么?是身子不舒服?”

  “啊,沒事沒事。咦快到了,咱們準備下,等會兒龍駕見見太后和小皇帝。”

  “哦,行。”

  眼下趙戎是要去找獨孤氏,后者剛剛派人來喚趙戎過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不過小芊兒搶著跟過來了,把蘇青黛還有李白丟在了后方的馬車上。

  趙戎帶著小芊兒來到帝王行轅前。

  這是眼下隊伍中最龐大的車駕,由十幾匹龍駒拉著。

  高大宏偉,紫色玉明黃色的莊嚴的簾幕深深,周圍也被雪蠶等眾多弦月離女,還有威武侍衛們護衛著。

  這一次前往祭月山。

  寒京幾乎都空了一半,月坊司亦是可謂傾巢出動。

  獨孤氏帶著大批弦月離女出來,只將大司樂木槿還有一些心腹留在了寒京坐整。

  包括李明義在內的李氏皇族也是幾乎被全帶出來了,除了一些年老難以奔波的宗室王爺。

  離庭的文武百官也是如此,只有些老臣留守在寒京。

  趙戎對此頗為理解,要是他是獨孤氏,也會防著某些事…

  正在這時,只見獨孤氏和小皇帝似乎正在行轅內召見臣子,此時正好結束,簾幕被雪蠶等弦月離女掀開,從中走出來了李明義和幾個陌生之人。

  “趙先生。”

  一身蟒袍的威嚴男子臉上露出些笑,打了聲招呼。

  趙戎點頭,微微側目看了眼和李明義一起出來的兩個陌生人。

  他們的衣飾打扮有點不想離地之人。

  “這是鄰國的使節…從西邊來的。”

  李明義簡單解釋了句,也沒多說,和趙戎間斷寒暄了下,便帶著那兩位外國使節離開了,腳步頗快。

  “鄰國,西邊…”

  趙戎轉頭看了眼他們離去背影,輕念了句。

  “應該是與封禪無關,他們的外交國事吧…”

  片刻后,他搖了搖頭,沒再多瞧,回過頭來。。

  “麻煩通稟一聲,趙子瑜應娘娘之邀來了。”

  雪蠶看了年輕儒生一眼,掀開了簾幕,放趙戎與趙芊兒進去…

  趙戎本以為獨孤氏喚他過來,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然而剛進去待了沒一會兒,他便發現上首簾幕后的那個絕美未亡人左一句右一句說了一大堆:

  有的是對趙先生噓寒問暖,有些是聊家常似的談些大離先帝的往事,還有一些小皇帝以太子身份即位的經過…

  好像沒有什么中心主題,但是趙戎不是傻子,很快便了反應過來,獨孤氏好像是為了書院修史的事情。

  誤以為趙戎是書樓七樓的修史先生。

  她說的很多事,其實都是強調兩個觀點。

  作為大離王朝建立者的大離先帝,江左布衣起義,得國極正。

  而小皇帝作為前者親自冊封的太子,符合大統,即位當之無愧,是實打實的正統…

  趙戎聽的有些無語。

  不過他對此也有些考量,并沒有可以去解釋太多。

  于是乎,眾目睽睽下,坐在龍駕上首的雍容太后帶著小皇帝一起,對下首靜立的年輕儒生噓寒問暖,聊了起來。

  君臣一問一答。

  趙戎挺有耐心的,邊應付自如,邊打量起了場上眾人。

  他與上方的嚴肅端坐的小皇帝眼神撞到了一起。

  后者似乎很想和他說話,不過卻因為旁邊獨孤氏在,不能像私下里那樣開口。

  不過,少年看向趙戎的目光卻是有點感激之色。

  趙戎心里一笑。

  應該是前幾天替他求情的事情。

  于是二人對視,都默契眨了眨眼。

  而小皇帝身邊的絕美太后,像是忘了那一日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似的。

  面對下方的趙戎,她坐姿端莊,儀態萬方。

  二人隔著重重帷幕,只能看見對方的身形影子。

  雖然趙戎瞧不見她表情,但是獨孤蟬衣說話的語氣,與之前幾乎無二。

  有點親近倚重,但卻又暗含著些客氣疏意。

  聽在周圍其他人耳朵里,這里面便是如鴻溝般難以跨域的距離。

  大庭廣眾之下,行轅內,太后與臣子二人,一舉一動守禮守節。

  簡直堪稱君臣相處的典范。

  周圍不少人暗暗點頭:這趙先生不愧是林麓儒生,儒雅真正,太后娘娘噓寒問暖,是真的倚重這位趙先生啊。

  某一刻,年輕儒生忍不住抬目,瞧了眼高高在上的那個絕美未亡人的身形。

  后者話語徐徐,語氣依舊平淡如常。

  “趙先生近來真是辛苦了,為了大離的社稷,勞碌奔波…哀家慚愧。”

  “娘娘客氣了,不辛苦,都是應做的。而且能為娘娘分憂…是在下福分,封禪大禮定會鞠躬盡粹。”

  簾幕后的獨孤蟬衣,雖然神態雍容優雅,但是卻還是不禁細看了眼下方恭立的那個正經儒生。

  不過這些話她此時當然不會說出口。

  珠簾后方,絕美未亡人唇角牽起些笑,贊美道:

  “趙先生才智無雙,事事周到,又謙虛儒雅,真乃肱骨之臣…”

  “太后謬贊…”

  約莫一炷香后。

  趙戎婉拒了獨孤氏的晚宴共餐的邀請,帶著小芊兒告辭離開了行轅。

  “戎兒哥,這大離太后的話好多,說一大堆,我都沒聽懂她到底要說什么…難不成真的想請你吃飯?”

  返回的路上,小芊兒上前好奇道。

  趙戎想了想,轉頭和小丫頭大致講了講獨孤氏誤會他是書樓修史先生之事。

  “哦,修史?這有什么用,她就是想你以后能給她們大離多寫幾句好話?”

  趙戎看了圈四周,然后搖頭道:“沒這么簡單,幽瀾府史館委托書樓修史之事沒這么簡單,修史本身對于山下王朝也沒這么簡單。”

  他頓了頓,“前面那個‘不簡單’,我也不清楚,后面的這個‘不簡單’,倒可以與你講講。”

  “哦?怎么個不簡單法?不就是本史書嗎,現在都沒什么人看,在山上哪里有畫本小說暢銷?”

  “是沒有什么人看,但是史書本就不是給百姓大眾看的,它是給有心人看的,在某些需要的時候,它就是最需要的東西,可以…”

  年輕儒生搖搖頭,輕吐四字。

  “動搖國本。”

  “什么國本?”

  趙戎轉頭,認真道:“若是山下小國,其實是無所謂。但是…對于一個想要強盛的山下大王朝而言,得國正不正?史書上怎么寫?這些很重要。”

  “否則單單一個’得國不正‘四字,便可能成為各自皇權的不穩定源泉,動不動被人當起義造反的借口…”

  “這事大概有點像…眼下這個封禪大典,都是為了穩固世俗皇權。”

  他眼前閃過些曾在書樓下看見過的車水馬龍畫面,來林麓書山的各國使節絡繹不絕。

  這些人既是代替山下各國君王來送史書,也是…來送禮打探。

  剛剛獨孤氏的熱情示好也是如此。

  她其實很討厭他的…趙戎不傻,看的很清楚。

  所以剛剛才不想在行轅里多呆。

  年輕儒生心里暗道…都說漂亮女子會演戲,誠不欺我,不過本公子對于相互飆戲不感興趣。

  他看了眼目面色好奇的小芊兒,繼續道:

  “以往,這些正史的編寫權,都把握在那些世俗王朝手里,他們想怎么寫怎么寫,但是眼下,一個更有權威的強大勢力沒收回了權利,親自修史,你說那一方的權威和說服力更強?”

  趙戎笑了笑,自問自答:

  “顯而易見。所以只要是有點野心的山下君王皇族,想要國本穩固,當然是想書院書樓的修史,能有益于他們。至少不能帶有不好的偏向。”

  “笨丫頭,你聽說過春秋筆法嗎?”

  “什么春秋筆法?春秋是誰?”

  趙戎忍俊不禁,搖頭。

  “沒事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對于讀書人而言,很會玩文字游戲,有心或無心,幾個字就能整出花樣來。”

  “修史一事,亦是如此…”

  小芊兒若有所思,點點頭。

  她忽道:“所以,這大離太后這么在意這些…其實野心不小?”

  趙戎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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