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要去尋“有趣”的絕色少女走后。
芊兒把手一抽,同時跺腳把某人的腳背一踩。
小丫頭頓時翻臉不認人,兩手抱著細胳膊,“呦,某人不留著銀牌了?”
她以前在大楚公爵府趙戎的房內,翻到過這枚隨時可以讓他遠走高飛的銀牌,只是后來一直未再提起。
“不了不了。”疼的吸氣的趙戎連忙變臉賠笑,“你們去哪我就去哪,要那船票做甚?咳咳,只是…只是覺得丟了可惜,就留到了現在…”
他又一本正經道:“南逍遙洲?狗都不去。”
“撲哧,別瞎說。”小芊兒俏臉繃不住了,把趙戎胳膊一抱,仰頭看著他,眉歡眼笑道,“南逍遙洲有太阿劍閣的南宗,我和小姐以后可能會去的,到時候,就陪你返鄉探親!”
“行!”某人毫不猶豫的點頭,物種身份秒變。
當初,在龍泉渡整裝待發的趙戎,其實要選擇的是那條歸鄉的路,一路南下,去見識見識南逍遙洲的俠氣與劍氣。
然而因為那枚埋在娘親墓前的玉佩勾起的記憶,臨行前,猶豫了。
最后,他懷著對青君的些許愧疚,加上了卻一因果的自我說服,猶猶豫豫的轉身北上了。
然后就認識了三變,救下了小小,幫助了文若…也牽起了青君的手。
這枚銀牌,是一切最開始的時候的事物。
趙戎此時站在夜風中的屋頂,目送羅袖尋找的背影遠去,送走一位和他當初一樣想要經歷未知與有趣的女子,再回首當初,不免有些欷歔。
在最開始時,他似乎只是在兩條同樣無奇的道路上,選擇一條,當時哪里知道隨后便是此去經年,命運徹底不同了。
之前這枚銀牌留在身上,趙戎其實心里一直有些若有若無的念想,畢竟這代表著曾經未選擇的第二條路。
現如今,他將銀牌贈人,也算是對曾經的自己告別,不再猶豫或回望,認認真真的直面現在了。
“小芊兒。”趙戎忽道。
“嗯。”她鼻音輕輕。
“你戎兒哥我…真是太他娘的機智了,在選擇道路這一塊,拿捏的死死的。”趙戎感慨萬千。
“…唔,此話怎講。”趙芊兒歪頭看著他。
“我贏麻了都。”趙戎笑了笑,又認真道:“當初在龍泉渡下定決心選擇北上尋你們,我不后悔。老婆孩子熱炕頭,咱們老趙家現在就剩下中間那一個沒集齊了,哎,你和青君要加把勁啊。”
小芊兒瞅著他,似笑非笑,“到底是誰應該加把勁?戎兒哥你再仔細想想。”
“……咳咳。”
大意了啊,趙戎輕咳一聲,略過了這個不易討論的話題,然后瞪了一眼和他玩內涵的小丫頭…你給我等著趙芊兒趙小柴!總有讓你哭著喊著說不要的時候,到時候可別求饒,什么二字并重復的刺激稱謂都從小嘴里哭出來了…
趙芊兒機敏的踮腳,把趙戎鼻子一捏,瞇眼打量著他的神情。
“你…是不是在想奇怪的事情?”
她小臉狐疑。
趙戎皺眉搖頭,“瞎說什么呢,你個臭丫頭,越來越疑神疑鬼的了,呵,女人,真是懶得理你們。”
“行吧,不過你可不準亂想哈。”小芊兒哼哼兩聲,小狐貍似的桃花眼輕瞇,一眨不眨的瞧著他。“在夢里也不準欺負芊兒。不然,咬你。”
趙戎無語了。
忍不住看了眼小丫頭。
有時候他覺得小小和小芊兒是不是投錯了胎。
小小這個笨丫頭適合放個傻乎乎的貼身小丫鬟,而小芊兒則是適合當個小狐妖,機敏聰明,帶著些小腹黑。
真在這時,小芊兒突然警惕的左右瞧了瞧,然后湊到他耳邊悄悄道:
“戎兒哥,你和我說實話,把這個羅袖放走,還這樣幫她…咱們是不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趙戎面無表情,大手把她小腦袋一按,‘嫌棄無比’的推開。
你這種腹黑反派密謀似的即視感是什么鬼?
“釣個錘子的魚,有這么長的線嗎,再說,人家哪里像傻子了,芊兒,你警惕心強,覺得人心鬼蜮,笑臉魍魎?我倒是覺得在一些事情上,沒人是傻子,他人的真假善惡,遠近冷暖,其實自知。”
趙戎低頭理了理袖子,伸出一只修長帶繭的食指,點了點趙芊兒的白嫩眉心,“再說了…”
小芊兒抓住他的食指,小手輕柔握著,脆聲:“唔,再說什么?”
“再說了。就算我是在釣魚,羅袖她知道也八成不在意,因為愿者上鉤,她,就是愿者。”趙戎被手身后,舉目眺望那道夜奔的靜謐火焰消失的方向,輕輕瞇眼,“都說君子欺之有方,俠女豪客、癡人赤子又何嘗不是如此?我趙子瑜不做被欺君子,卻也不當欺世小人。”
喜歡安靜傾聽某人講話、于是偶爾故意和他做對的小芊兒聞言,伸手把趙戎嘴巴一捂。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平靜清澈的眼眸,搖了搖頭,“你…你是芊兒的太陽,是芊兒眼里的圣人,做的事都是對的…唔,欺負我和小姐的時候除外。”
趙戎微怔看著擰著眉卻又說著說著驀然一笑的小丫頭,突然抬手做了一個古怪的動作。
他手掌平攤,按在趙芊兒的頭頂,似乎是試了試她的身高,輕聲嘟囔一句,“臭丫頭,一轉眼就這么高了,只還是這么傻。”
小芊兒眉歡眼笑。
她開心了會兒后,想了想,又坦誠道:
“其實戎兒哥,我還是覺得這個羅袖挺傻的,照她之前和咱們說的,其實她的選擇一直很多,哪怕是現在,她也可以選擇回去樂坊司,可是卻又偏偏做出了最差的選擇。
“要不是遇見戎兒哥你,估計會明日梳攏后自裁,或是麻木的做一只籠中雀,兩條死路,哪里會像現在這么幸運,有海闊天空的第三條路可走?”
小丫頭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趙戎左手,捻起了他之前取出銀牌的袖子,瞇眼朝里面仔細瞅著,似乎想要再找出這個大豬蹄子藏著小秘密來。
趙戎由著她翻袖子,轉頭靜靜看著遠處的明月與筆直大江。
夜風之中,他已經被吹干的烏黑長發,飄逸飛舞,小芊兒又伸手去抓。
“哪里傻了,我覺得正是因為有她,才讓人覺得…這世道感覺還不錯,總會有一些像她這樣另人不解的人,會去做一些讓人不解的事情,可能是笑料吧,把她當做個傻子,但是咱們對于這個世道的感受終究不再是單一無趣了。參差不齊之中,才能誕生有趣。這枯燥乏味的日子,也有些盼頭了…”
小芊兒有些疑惑,“她這不就是長時間嬌生慣養,作為弦月離女被離人供著,然后就在無憂無慮之中,凈想些有的沒的,要去追尋所謂的有趣事情,去見有趣的人,普通人都還在努力活著,哪里會有她這種條件與需求?”
趙戎笑著摸了摸她腦袋,“誰說有趣是衣食無憂者的追求?難道窮人的生活就不能去要求有趣嗎?那無趣乏味的枯燥日子,只是日復一日為了活而活著,又什么意思?”
小芊兒抓住他摸頭殺的手,秀美皺起,若有所思。
趙戎想了想,溫柔道:
“芊兒,你過過苦日子,所以不喜歡羅袖這樣似乎是衣食富足的女子,站著說話不腰疼去追求有趣。你以前吃的苦戎兒哥都知道,但是你忘了當初在柴房的時候了,那時候的小柴是真的快要吃柴了。
“在棄嬰院大堂選婢之前,雖然你的日子苦,但并不是無趣乏味,因為有盼頭,聽你說,你當時盼著被昆叔懸選上,盼著和大夫人說聲謝謝,盼著能再次吃魚,這就是能讓你覺得有趣的事情。
“但是后來你在棄嬰院大堂落選,我當時在場,可是親眼看見你心如死灰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是讓人心疼。難道你忘了那時候的感受了嗎?”
小芊兒緊抓趙戎的手,垂目認真道:“我沒有忘記,怎么會忘記呢,那么的苦,是的真的苦啊。”
她目光怔怔,“所以后來的甜,我小柴才要記一輩子!”
小芊兒抽了抽鼻子,看向了別處,語氣回憶道:
“當時落選后,只覺得周圍一片灰暗,絕望的想著自己的短暫余生只能永遠的呆在這間小小的柴房里了,再也吃不到魚,會餓的去吃柴,死了也無人管。
“而比死更恐怖的,是等待死的過程,絕望寂靜,這…應該就是戎兒哥說的無趣吧,放眼望去,生活全是無趣的色彩,沒有盡頭的苦難…”
趙戎點頭,“若是無趣,那或者說不就是靜靜等死的過程?”
小芊兒深呼吸一口氣:
“戎兒哥,我…我有些理解了,羅袖今夜在醉仙樓大堂內,主動坐到你的腿上,對你歡笑,又穿得那么光鮮亮麗萬眾矚目,其實就是一個行尸走肉吧,就像當初在柴房的我一樣。但是后來你和小姐出現了,你們就是我…我的‘有趣’了…
“而羅袖,在失去了對信仰的教義之中九天月宮的有趣期盼,成了送給你的禮物,戎兒哥,這種感受,估計就相當于此時的我突然失去你和小姐,而且還是再也見不到的那種,那么…”
小芊兒不敢去看趙戎,低頭輕語:“那么我也去尋死了,這世界也太無趣了。”
趙戎彎腰歪頭去瞧她,兩手把小丫頭神色灰暗的小臉一捧。
他兩只大手狠狠的揉了揉白嫩的臉蛋,軟軟亦暖暖。
“唔唔唔…戎唔哥,唔干嘛…”小芊兒小臉被揉皺,口齒不清。
趙戎佯怒,惡狠狠道:“就你小腦袋轉的快,都是些什么奇怪的類比和代入感,咒戎兒哥我是不是?好你個臭丫頭,竟敢謀殺親夫!”
小芊兒一愣,輕皺瓊鼻道:“我,我沒有。”
“區區二娘子,還敢頂嘴?看我不教訓你,等等,你別躲,給我揉揉…”
不多時,趙戎松開了手,只見紅著臉錘他的小芊兒,此時正滿臉嗔色背過嬌軀,整理著裙帶衣裳,似乎同時還在默默醞釀著下一波錘壞人的攻擊。
不過,看樣子她脫離了剛剛的難受“共情”,趙戎暗暗松了口氣。
在小芊兒握緊粉拳要為民除害之前,他突然道:
“放心吧,羅袖雖然失去了月宮的信仰,但是玄黃九洲,她一定能找到新的有趣之物的,可以給她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年輕儒生直接朝床上那個目光哀怨的白肚兜絕美仙子一臉認真道:
“好了,蘇仙子,輪到你了,長夜漫漫,咱們好好聊聊。”
蘇青黛:“……”
ps:好兄弟們,小戎參加了起點的爆更新活動,額,后面的彩蛋章可以點擊進入,感興趣的兄弟可以去瞅瞅。
小戎是選擇了d級任務(撲街級別),爆更天數和劍娘的數達到標準,就可以獲得粉絲稱號和點幣運營基金。然后就能辦活動,發給兄弟們了,美滋滋 但是,另外要和兄弟們認真說一下,五一的這兩天,小戎的更新可能有些不穩定,咕咕咕或者比較短小之類的,想要偷懶休息一兩天,努力調整一下狀態。
額,大概會在四、五號穩定下來,然后開始準備挑戰爆更任務!
嗯,小戎就先把flag立下了,兄弟們把“公屏”打在“重新定義”上…
最后祝大伙,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