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摸頭的小芊兒只恨沒長高些,像自家小姐那樣,那么這壞蛋坐著時就摸不到她的腦袋了。
不過這樣一來卻也會犧牲她與趙戎最舒適的身高差。
因為現如今她撲進趙戎的懷抱,可以剛好在最舒舒服服的位置,雖然做某些事情的時候要踮起腳尖…
眼下小丫頭的小腦袋瓜子里,并沒有再繼續天馬行空的亂想,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趙芊兒忽然把趙戎袖子輕抓,垂首安靜了片刻,柔聲細語道:
“你想把我放在前面…那,那你現在就給我寫一首吧。芊兒不用太好的,只要是你寫的就行,我都鐘意。”
看著嬌羞模樣的小丫頭,趙戎沉吟,“真的要我寫?”
趙芊兒別過臉去,矜持的點了點精巧的下巴。
她的側臉蛋上,還帶著些許的嬰兒肥,白皙滑嫩,趙戎很想用力捏一捏,嗯,捏一下應該能哭很久吧?
趙戎忽地一笑,上前一步,挽起袖子,提筆就寫。
并不知道自己臉蛋‘危’了的趙芊兒,余光一直關注著他,此時見趙戎終于松口動筆,她也輕輕吐了口氣。
趙芊兒淺淺一笑,走向一旁,準備給他倒杯潤嗓子的茶,只是下一秒,趙戎的嗓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好了,大功告成。”
趙芊兒一愣,回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含笑擱筆的趙戎,他正彎腰朝新添了幾行墨字的宣紙吹了口風。
紙上未干的墨字在燈光下,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微微耀目,并不真切。
“戎兒哥,你這么快?”
趙芊兒右手輕捂微張的小嘴,怎么感覺七息不到他就出來了?
她左右看了看周圍的學子們,大多數正在苦思凝想,已經兩柱香時間了,還未做完一首詩…
“你以為?告訴你,笨丫頭,七步成詩什么的,在我面前都不夠看,你戎兒哥我這叫七息成詩,還算上了挽袖子的時間,多一息都算我輸。”
某人又一本正經的胡扯。
趙芊兒聽的一愣一愣的。
周圍聞言的學子們:“……”
今日一身白衣公子哥打扮的趙戎,將飄逸的頭巾發帶甩到了腦后,站在桌前,背手仰頭,身姿瀟灑。
他沒有理會顧抑武等人投來的哀怨目光,而是好看的側顏朝著眾人,同時側目瞅著微訝的小丫頭,眨了眨眼。
快不是本公子的錯,是他們的錯,太拉了太拉了。
“七息成詩…”趙芊兒呢喃一句,目露濃郁的好奇之色,連忙來到了桌子前。
上次在大楚公爵府趙戎被忽悠的給她寫‘生辰詞’時,那副詩成后讓趙芊兒心弦顫動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而這一次…咦似乎是一首五言絕句?
她兩手抵著桌沿,定睛看向紙上詩句,嘴里下意識的輕喃:
“床前明月光?唔,床前明月光…地上鞋…鞋三雙…舉頭望姑爺,低頭幫…幫小姐。”
“…幫小姐?!”
歪著腦袋的小丫頭愈讀到后面,清音愈是細弱蚊蠅,到了最后,干脆就沒了聲,輕啊檀口,小臉上的表情呆住。
她瞪大眼睛看著這首越讀越不對勁的五言…呸呸呸不對,分明就是一首打油詩!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三雙。舉頭望姑爺,低頭幫小姐。
趙芊兒的小臉刷的一下,暈紅到了耳根子處,像涂抹揉勻了胭脂,燦爛一片。
“咳咳。”趙戎輕輕咳嗽兩聲,豎指嘴前,朝她做了個聲音小點兒的手勢。
他瞧了瞧左右,幸好大伙都在干自己的事,沒有人關注這兒。
只是讓趙戎沒有想到的是,小丫頭見到這手勢后,卻是臉蛋更紅暈了,似乎是…曲解了它的含義。
趙芊兒剎那間大羞,嬌軀向前一撲,兩根藕臂橫放,并攏交疊的飛速蓋在了這首古怪的詩詞上面。
遮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小丫頭先是羞死人了似的埋首在藕臂之間,隨后猛地抬起小腦袋,桃花眼睜大大的,直直瞪著戎兒哥,她粉唇間的兩粒小虎牙也在用力的磨著。
咯吱咯吱——
趙芊兒一副‘你看我吃不吃了你就完事了吧’的兇狠小模樣。
趙戎眨了眨眼睛,面上竟還露出了些許無辜的神色。
你再說什么?本公子怎么什么都不懂?
趙芊兒更羞了,小胸脯起起伏伏的。
就像小時候的你,不僅闖了女同桌的三八線,還不小心偷親了她的小嘴,結果比她提前面色嫌棄的呸呸呸,嗯,是要被告到老師哪里去的那種…
二人之間的這番動靜,頓時引起了不少正義堂學子好奇的打量,唉,趙先生和芊兒小仙子這小兩口又是在鬧那樣?
此時的趙芊兒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哪里敢讓手臂下的這首打油詩見一點兒光。
她之前對某些事還是停留在一知半解。
只是半夜里在被窩內憧憬過和戎兒哥怎樣怎樣然后就歡喜淺笑著迷迷糊糊睡去,始終是隔著一層朦朧面紗。
年初回公爵府陪小姐舉行婚禮之前,她也和趙靈妃一起上過一節關上門的閨房古怪課程,主要是公爵府內的女子長輩們一邊小心翼翼打量她們臉色,一邊傳授經驗。
其實小丫頭聰明靈動,懂得是比趙靈妃多一些的,只不過也就多一些而已,能大致聽明白她們是在講什么。唔,不就是劍與劍鞘的基本原理嗎,太簡單了,太簡單了。她的認知局限在了簡單正常的范疇以內。
不過如果趙戎也是正經人,那肯定是無事的,大家同等水平,但是可惜某人前世是新時代青年,又覺醒了先進思想…
所以,趙芊兒其實還是個純潔的小白花一朵,只看見了表面的劍與鞘,對劍式的理解但還未曾臻至化境,頓悟到日常生活的一舉一動其實皆是劍法…
眼下,小丫頭腦海里只有一個晴天霹靂似的心顫想法,羞死人了,竟…竟然還能這么玩!
她感覺眼前嗖的一下,被臭戎兒哥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里面的狂風驟雨呼嘯而來,要把趙芊兒吹飛的那種,風速太快啦,她這個御劍乘風的劍修都兜不住…
她現在回過頭來看這首打油詩,感覺初讀時意境十分美的第一句,都不忍直視了。
要知道明月在她與戎兒哥、小姐三人之間,一直都是代指后者的。
趙靈妃是趙芊兒心里的明月,戎兒哥是太陽。
至于第二句的什么鞋三雙…
此時的趙芊兒簡直想不下去了,羞憤欲絕,若若…若只是三人一起躲在被窩困覺也就算了,但是后面舉頭望姑爺低頭幫小姐是什么鬼???
戎兒哥明顯是以她的口吻和視角寫出來的,她就是詩里面的女主角,嗚嗚嗚嗚,臭戎兒哥,我才不抬首望你呢,還和小姐一起?低頭幫她?你擱這一起吃甘蔗呢。
等等,趙芊兒眼睛一睜,后知后覺。
她總算是知道,當初戎兒哥誤會她是小姐時,說什么保證不按你腦袋了是什么意思了,合著那天夜里小姐被你這么欺負!
小丫頭對趙戎和趙靈妃練習的這套新劍法震驚了。
嗚嗚嗚,就知道欺負人,也不知道是幾輩子的冤家,從小到大就欺負她和小姐,嗚嗚,小姐大笨蛋就知道依你順你,我我…我才不呢,而且敢按我腦袋,我,我一口全給你吃咯,一點不留…
小芊兒被趙戎用打油詩欺負的一時間無比的委屈,一時間惡向膽邊生。
她癟著嘴,氣鼓鼓的瞪他,小腦海里‘惡狠狠’的想到這些讓人蛋疼的事情。
旁邊的趙戎看見她一邊露出吃人的奶兇目光,一邊磨著兩粒小虎牙,像是磨刀看羊似的,讓人不含而立。
他瞥了眼被小丫頭遮住的、剛剛逗樂寫的詩,頓時覺得那啥一涼。
其實趙芊兒哪里舍得傷他一絲一毫,心里把戎兒哥看的比誰的寶貝,只是小丫頭不希望他以后不珍惜她與小姐,隨意欺負,可是卻又怕戎兒哥會不開心。
趙芊兒大羞之余,咬唇凝視著眼前面帶歉意的趙戎,變得自艾自怨了起來。
趙戎輕咳一聲,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她的臉色,試探道:“咳咳,戎兒哥錯了,不開玩笑了。”
小丫頭沒有理他,又凝視了他會兒。
趙戎更加心虛了。
此刻的醉仙樓一樓大廳一角,趙芊兒突然浩然境后期劍修的修為使出,以閃電般的速度將桌上見不得半點光的打油詩沒收了起來。
這哪里是打油詩,這分明就是打黃油…
她嗔視趙戎,只覺得臉頰滾燙無比,柳眉倒豎,“這首當作沒有,你不準再想!”
趙戎連忙點頭。
聽話無比。
之前他哪里知道小芊兒反應這么大,還以為她看不懂呢,所以寫出來逗她…還是大意了。
小丫頭瞅了眼他,輕哼一聲,看來對于大豬蹄子,還是得軟硬兼施為主才行,這么嚇唬嚇唬不就挺好的?
她伸手指向桌子,扳著臉,命令道:“唔,你再寫一首,這首認真寫。”
趙芊兒讓開了桌前的位子。
趙戎只好再次去往桌前,挽起袖子,“你還要一首?咳咳,行。”
他看著白紙,略微思索,便提筆揮墨。
又是七息不到,便放下了毛筆。
趙芊兒警惕的看了看桌上的詩,微微皺眉。
沒有入品的異象,又是打黃油?
她又定睛一看,嘴里喃道: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一雙是金蓮…一雙是繡花。”
趙戎嘆氣,“這樣滿意了吧。”
趙芊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繡花鞋,腦海里又冒出了小姐喜歡穿的鞋的樣式,小姐腳小,喜歡穿金蓮,不過不是那種陋習中的三寸,而是合適的大小,女子的金蓮鞋確實好看。
她歪頭想了想,“這還差不多。”
趙戎小聲嘀咕一句:“我光腳的,正經人沐浴完去睡覺誰穿鞋?”
趙芊兒:“……”
其實,趙戎想說的是,之前的‘鞋三雙’,哪里有他的鞋啊…咳咳,所以剛剛的詩里,其實是不止三個人…不過肯定是不能提醒這個小丫頭的。
趙芊兒佯裝鼓氣,“這首不要了。”
趙戎見狀,只好無奈點頭。“行行行,都依你。”
她又補充道:“不過你還要再寫一首。”
趙戎愁眉苦臉,嘀咕一句,“不是說我寫的你都鐘意嗎?”
趙芊兒垂眸輕聲,“這首要認真寫,要交上去,可不準亂來,折服那個羅袖。”
趙戎安靜了下來,一嘆,只好點頭。
不過他卻沒有再動彈,而是指著桌上‘鞋兩雙’的那首打油詩,隨口道:“就把這首交上去吧。”
“嗯?這首?”趙芊兒好奇。
趙戎點頭,“就這首了。”
他又瞧了幾眼墨跡未干的‘鞋兩雙’打油詩,再次篤定的點了點頭,“就很有文采。”
“……”趙芊兒。
打油詩,你擱這擱這呢?
不過認真看了眼趙戎的神色后,小丫頭沒有再說什么。
她瞇眼,輕輕頷首,“行的,不過若是沒有用處的話,那么以后…”
趙芊兒話語頓了頓,瞧了某人一眼,不說話了。
趙戎忍不住接話道:“那么以后怎么了?”
小丫頭面無表情,“以后別想地上鞋幾雙了。一雙都不行。”
喜歡光腳的某人,眼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不多時,大廳中央的舞臺上,那三柱焚香終于燒完了,琴聲也悠然而落。
醉仙樓一樓大廳重新喧鬧了起來。
眾人開始陸續交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