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壤城中,呼呼的陰風刮了起來。
又有陰兵在城墻上豎立蹲守。
句驪國三座鬼城,涉及安市城、扶余城、坪壤城。
這三座城市成三角對立狀態,又有安市城和扶余城一南一北呈現犄角頂在了最前方,坪壤城處于后方鎮守的位置。
但坪壤城無疑是最為強大的鬼城。
這座城市在平常不顯山露水,即便李鴻儒屢屢踏入都難于看到陰物。
而在戰爭期間,這座城市也開始顯出了各類陰物。
李鴻儒注目過坪壤城外的平壤道行軍團,
身體一搖時已經有了隱身。
坪壤城中,陰兵的數量不算太多,只有寥寥數百眾顯出,又有數處放置京觀的房舍揭了頂,縷縷黑煙不斷升空。
甕城構造的城防此時已經全部被鎖死,持著刀劍的句驪國軍士在坪壤城四處不斷巡邏。
這有些像是大戰來臨時暴風雨的前奏。
李鴻儒沒搞懂坪壤道行軍團為何真打到坪壤城附近來了。
他外出的時間有些久,而戰爭的事情則是一日之間可以瞬息萬變,
他搞不清楚倒也正常。
但問一問人則會讓李鴻儒有快速的跟進。
李鴻儒沒有直接去皇宮找淵蓋蘇文。
若淵蓋蘇文和蘇烈有了合謀,此時的淵蓋蘇文應該不在坪壤城中。
他掐了《誰也看不見我》的隱身咒,
等到轉了數圈,李鴻儒已經看到了在城墻區域帶兵巡邏的李旦。
李旦身材高大,渾身覆甲時宛如一座移動的鐵疙瘩,在人群中極為顯眼,李鴻儒尋起人來不難。
他往昔讓淵蓋蘇文隨意使喚李旦等人,淵蓋蘇文也沒客氣。
“我先休息一下,你們繼續巡邏,謹防大唐軍團來襲!”
李旦甕聲甕氣下達了命令,一群句驪國軍士連連點頭。
李旦沉默寡言,句驪國的土語說得極差,他實力雖強,
但這種低下的溝通能力顯然難于讓淵蓋蘇文安排成重將帶團。
這是早就有過商談的策略,李旦執行起來很到位。
“二弟,
你怎么不顯出身體?”
等到踏入城樓,
李旦解下面罩,聲音頓時恢復到了正常。
他注目著空空蕩蕩的四周,
李鴻儒的身影隨即顯出在大椅上。
“我準備弄一弄通風和禺狨,現在不想被那兩個家伙看到”李鴻儒道:“若是有蠻夷看到我稟報了他們,
估計他們大概率會藏起來!”
“那兩位魔君說你出海尋寶,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他們是不是騙了你?”李旦低聲問道。
“不完全算騙”李鴻儒搖頭道:“你看我身上掛的這枚大玉,這就是我尋寶取來的!”
“這玉真大,肯定能賣不少錢!”
李旦摸了摸溫熱的和氏璧。
他的心思倒是和李鴻儒差不多。
“最近是個什么戰況?淵蓋蘇文呢?蘇烈呢?還有其他?”
“我們現在正和蘇哥對峙…”
李旦低聲快速轉述,這讓李鴻儒頓時清楚了如今的月份和戰況。
為了讓淵蓋蘇文明白價有所值的道理,蘇烈率了數千騎兵一路沖殺,直接打到了坪壤城附近。
蘇烈這種快攻打法不僅僅是淵蓋蘇文驚到難于形容,大唐其他行軍團也沒跟上節奏。
當下的戰況中以蘇烈一騎絕塵走在了最前方,又有各路軍團緩慢推進。
“若非蘇哥的坪壤道行軍團人手不足,句驪國肯定會被蘇哥直接平掉,長安城那個皇帝做了這場人事大調動,估計腸子都要悔青了!”
李旦不清楚蘇烈和淵蓋蘇文私下的協議,多少顯得有些惋惜。
這讓李鴻儒啞然。
蘇烈沖殺是真,淵蓋蘇文沒防住是真,蘇烈塞住悠悠眾口也是真,淵蓋蘇文放水也是真。
落到如今對峙的場面,
騎兵顯然不可能沖鋒攻城,
蘇烈也沒可能轉換去統御其他軍團。
將個人實力和統御能力極強的蘇烈用于對峙,
這是一種極大的浪費行為,
但沒人能接替蘇烈。
“我聽有人說西域今年遭了災,有幾個大部落沖殺到大唐邊境搶劫,那個遼東道的大總管也被調回去了!”
李旦的消息大多源于句驪國皇宮,有知曉詳細的部分,也有猜測不詳的信息。
西域部落作亂這種事情很常見,打下一片疆域后必然有反反復復,難于完全安定人心。
單單的西域作亂難于讓新皇召喚契苾何力等人前去西域平亂。
這其中大概率還摻雜了其他因素。
譬如仙庭。
又譬如吐蕃國。
這或許造成了新皇下棋時的難于圓滿。
在彼此對句驪國的看法上,李鴻儒等人愿意維持現狀直到泰山封禪后,而新皇除了解決仙庭下凡者掌控軍團,也存了一定心思滅掉句驪國。
在眼下,新皇顯然難于將事情全部完成。
李鴻儒心中明了,很清楚一樁涉及雙方觀念不一致的事情有了被動的統一。
不需要再插手這場戰爭,李鴻儒也清楚了戰爭的結局。
“你說的那兩個魔君在后方不斷對新羅國搶劫,聽說他們坐大船帶了大量蠻夷過來,又將打劫的財物和戰俘不斷運回了扶桑!”
“文石大半年都沒有傳消息給我們!”
李旦簡述了一下通風魔君和禺狨魔君做的事情,讓李鴻儒頓時清楚了這兩位魔君所在的方位。
但萬文石的蹤跡倒是比較難尋,若不將李淳風尋出來推演推算定位,李鴻儒只能去安市城四處找一找。
這讓李鴻儒不免也覺察出找人的麻煩。
“徐福也是大風水師,應該能做相關推衍推算定位!”
李鴻儒轉念。
他拍拍李旦的肩膀。
“我去找找文石,你在這邊慢慢玩,和大嫂一起慢慢熬,熬到咱們再用那個陣法!”
李鴻儒指了指坪壤城的皇宮,這讓李旦連連點頭。
坪壤城的偷天換日大陣對他們屬于無上的機緣。
若靠著自己修行,李旦很清楚自己這輩子都沒可能有九品的機緣,甚至于他踏入八品都極為僥幸。
但在不知不覺中,他從往昔的小透明有了穩穩的向上,擁有了大唐朝廷一方大將的實力。
甚至這種向上還有強力的推動,讓他真正接觸更高的層次。
李旦接過李鴻儒遞來的《霸王刀經》和大量氣血丹藥。
在他向前的每一步道路上,李鴻儒顯然有提前的布置,這讓他擁有不斷蓄力沖擊向上的資格。
李旦不知道這種向上能持續多長的時間,但他相信李鴻儒。
只要李鴻儒沒有停下向上的步伐,他必然能承受李鴻儒推動跟隨上去,直到在三界中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惜我笨了一點,不像二弟這么靈活,一輩子只懂練刀!”
李旦翻開《霸王刀經》,看著刀經上大開大合的刀術。
這遠勝過他的《五虎斷門刀》,讓刀術進入另外一個層次。
若非他元神真正穩定在八品,李鴻儒或許還會讓他錘煉,而不會讓他接觸這類玄妙高深刀經。
作為自己的弟弟,李鴻儒太清楚他了。
任何分心之舉都會讓李旦得不償失,一心一意反而是他不顯山露水穩穩向上的主因。
“張仲堅?”
等到看了刀經的署名,李旦只覺又接觸了一個大人物。
能被李鴻儒拿來奠定他八品,甚至沖擊九品后的刀術,這種人實力不會太差。
當然,他也不會太差。
不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他至少不會丟張仲堅這號人的臉。
“等我們都跟二弟一樣能打,誰都欺負不到我們了!”
李旦的心思很簡單。
他也沒法復雜。
歲月讓人成長,讓人心思愈加復雜,但修行長生術剔除了太多雜念,讓人擁有道家修心的純粹。
李旦也會懶散下來。
相較于年輕時的勤學苦練,李旦無疑松懈了很多,但即便李旦懶懶散散也遠較之一般的人要勤奮勤勉。
他拿著《霸王刀經》不斷比劃,一時興趣大盛,只覺通曉刀術后能跑出城和蘇烈打幾場。
高空中,李鴻儒身影重現,隨即又蕩向了安市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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