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將那金甲仙人的容貌畫一畫!”
荊州城中,公孫舉躺到病床上,陷入了昏迷后的修復。
又有李鴻儒示意公孫韻畫像。
仙庭勢力成分復雜,并非一個完全的整體。
若要尋仇,他至少要搞清楚對方所屬的勢力。
在等待公孫舉蘇醒時,李鴻儒也做著提前的準備。
“我畫的不怎么好哎!”
公孫韻縮了縮脖子,只覺自己要丟大臉。
作為一個擅長下墓、打斗、跳舞的女孩子,不能指望她在琴棋書畫上有高深造詣。
在公孫家以陶依然為主的前提下,她更多是被陶依然影響,而并非被公孫舉同化。
她拿了一支毛筆慢慢磨洋工,又有陶依然伸手搭公孫舉的經脈不語。
“公孫大人這是要死了嗎?”
“我感覺李哥剛剛施術,他身體有正常的復蘇,應該死不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沒清醒過來!”
“仙庭的人下手太狠了!”
“可不是,早知道咱們就護在公孫大爺左右了!”
“當時不是有李哥陪同嗎?”
府邸中,龜蛇二將探頭探腦,不斷瞅著廂房中的幾人。
“哎!”
床前,陶依然收回右手,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事怪我,我不該帶著師兄去學飛”李鴻儒懊惱道。
“他學飛了幾十年”陶依然幽幽道:“沒想到還有今日!”
“等師兄醒過來,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仙人敢下這種狠手,非得偷摸潛入仙庭將他打到半身不遂,小妹…”
李鴻儒放著狠話,他瞅了瞅臉色漸漸紅潤的公孫舉,又瞅了瞅公孫韻。
“我盡力了!”
公孫韻舉起畫。
看著公孫韻的金甲仙人圖,李鴻儒只覺得請閻立本給公孫韻好好惡補一下如何畫畫。
這不是畫得不怎么好,而是壓根畫了個不知所謂,兩只眼睛還是圓圓的圈圈形狀。
這讓金甲仙人看上去并不顯得可惡,還莫名其妙多了幾分萌萌噠。
依托這種畫像去尋人,即便仙庭只有萬余人,李鴻儒挨個看一遍也沒法認出來。
“你能認出來他是誰嗎?”公孫韻小聲問道。
“一看他模樣就是王靈官!”李鴻儒咬牙道。
“這個人很厲害嗎?”公孫韻道。
“實力一般般,上次被我打到重傷,估計是回來尋思報仇的!”
李鴻儒收了畫,又有陶依然順道瞅了一眼,只覺李鴻儒在睜眼說瞎話。
就這種大頭娃的畫作水準,別說李鴻儒,就算王靈官來了也認不出自己。
但李鴻儒和公孫韻相處得倒是很好了。
她尋思時,只覺手被撓了撓。
陶依然目光掃過,她剛欲將公孫舉提起來,只覺手心又被撓了撓。
“醒來了就趕緊爬起來,撓我算什么意思?”
陶依然一時難于明白這種小動作,但她嘴唇微動回了公孫舉一聲,又將公孫舉撓的手指扣了回去。
“咳咳咳!”
公孫舉好一陣連咳。
“師兄,你醒來了”李鴻儒喜道。
“爹!”
公孫韻迅速上前,扶住了公孫舉身體。
“別托我,我身體難受”公孫舉喘氣道:“我感覺自己似乎要死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用甘霖普降術法醫了你,身體內應該沒什么大的傷患了”李鴻儒詫異道。
“要死了”公孫舉強調道:“我身體很差,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不可能”李鴻儒道。
“我說自己要死了就是要死了”公孫舉道:“是我清楚我自己的身體,還是你清楚我身體?”
“師兄!”
“爹,你這么快就要死了嗎?您還來得及練萬師兄那套術法嗎?你以前選了個好地方,要是時間來不及我們就將你葬在那處風水大穴處,說不定你以后能成為僵尸反陰復陽!”
“你閉嘴!”
公孫舉低罵了一句。
他看著自己這個大孝女,只覺心口隱隱有些疼。
往年太過于注重修煉武藝,公孫韻被陶依然培養得太過于純粹,心思中缺乏太多,而修煉長生術更是加重了這種缺失。
欠缺了琴棋書畫詩文的陶冶,欠缺了文人精研細琢,他這個女兒修行早期快,但后期越來越慢,踏入元神大成后更是不得寸進。
文人向上的路可以復制,但陶依然的路沒法復制。
世上只有一個陶依然,沒可能有兩個陶依然可以走同一條路向上。
而且公孫韻元神大成后,偏離的方向更遠,難于約束到正規上。
“韻兒的修為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公孫舉念叨著公孫韻時,只覺公孫韻身上的氣息與往昔有了隱隱的不同。
這讓他略微多了一絲詫異。
但公孫舉很快就回到了正題,思路沒有絲毫的打岔。
“我死后就葬在荊州城外那個山坡上”公孫舉喘氣道:“那邊地方的地勢高,可以看著咱家和秘境方向。”
“好的”公孫韻點頭道。
“你閉嘴,別說話”公孫舉道:“我等了幾十年,活的時候等不了,只能死后等一等,看著你們成家立業生育后代了。”
“我們有家…”
“閉嘴!”
公孫舉再次痛罵,又一把抓過李鴻儒的手。
“師弟,你看我這個女兒已經蠢到嫁不出去了,你再不替師兄收拾這個爛攤子,師兄有點死不瞑目了”公孫舉語重心長道。
“對,你師兄死不瞑目”陶依然道:“就是死了后眼睛都要強行睜開的那種不瞑目。”
想讓公孫舉生病甚至于病危的難度有點高。
直到現在,陶依然才搞清楚公孫舉想借機搞事托孤的想法。
她尋思著公孫舉在她手心的撓撓,感覺公孫舉當時是在寫字提醒她。
但她在這方面的覺悟確實不高。
她與公孫舉配合打斗下墓沒問題,配合盲寫讀字與對牛彈琴沒區別。
話由她說出來和公孫舉說出來顯然有很大的區別,此時的公孫舉明顯在強撐。
陶依然一時有點小恨,只覺公孫舉沒提前通氣,這種行為將李鴻儒搞到詫異,讓公孫韻也茫然,更是讓她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
“嫂子,我覺得師兄今天有點…”李鴻儒遲疑道。
“別問你嫂子話,我就問你今天滿不滿足師兄這最后的遺愿?”公孫舉硬著頭皮道。
“收拾爛攤子?”李鴻儒奇道。
“對!”
“我不是爛攤子!”
公孫舉點頭,又有公孫韻不甘反駁了一句。
“嫂子,師兄死前似乎一點都沒掛念你!”
李鴻儒瞅著公孫舉,只覺公孫舉怎么都不對勁,等到他腦袋中轉了幾圈,李鴻儒才回味過來。
這讓他一顆心松了下來,還能隨手給公孫舉找點麻煩。
“若他這次沒死,我以后打到他留遺愿就是了”陶依然勉強坑聲道:“你們的年紀也不小了,我覺得…”
“我和小妹跑了一趟句驪國,在一起的時候也商量過這個事情,這不正尋思著回荊州提個親走走流程!”
李鴻儒嘟囔了一下。
公孫韻沒在身邊他還能插科打諢,但如今到了真正要開口的時候,李鴻儒嘴巴還是爭氣了一點點,沒讓公孫韻主動來詢問。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與普通人沒區別,他們同樣屬于媒妁之言,有了彼此父母的提前溝通和同意。
但與李旦的婚事自由一樣,他和公孫韻較為了解,也有共同長大,甚至于有共同做決定。
相較于很多人,他們已經屬于很幸運的那種。
尤其他們還擁有遠超出常人的壽命,在很多方面并不顯著急。
“就等你這句話了,你趕緊提親,將這事情定了!”
公孫舉一時驚喜,忍不住在床上坐了起來。
“師兄你…”
“不礙事,師兄一聽這種高興事,我身體中一下就涌出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感覺傷勢痊愈了!”
“哦!”
“別哦哦的,師兄一想到自己終于當上了老丈人,從此享受天倫之樂,一顆心就樂開了花!”
“老丈人!”
師兄變成老丈人,李鴻儒也只得躬了一身。
他的稱呼讓公孫舉一時高興一時又難受。
“喊兩句就得了,別一直喊,怪不適應的,等師兄過一段時間吞了長生藥,這種稱呼就不要用了,免得生出各種麻煩!”
公孫舉瞅了瞅李鴻儒,只覺師兄弟這種稱呼轉換讓他難于適應。
不僅僅是他,陶依然臉上的神色也不自然。
長生亂了輩分,也攪亂了正常的婚配可能。
若沒有長生,李鴻儒或許已經早婚,而公孫韻也另有可能,實力再高也會成為平凡的普通人。
但世事變遷,一切都不同了。
公孫舉覺得眼下很好,非常好。
除了稱呼上帶來一點點困擾,其他的一切不構成問題。
一時眾人硬著頭皮迅速商定著提親之事。
等到簡簡單單的流程定下來,不僅僅是公孫舉松了一口氣,李鴻儒也松了一口氣,只覺這一切比陳祎和女王成婚都要簡單。
“小弟一切照辦”李鴻儒點頭同意一些簡單規矩時又問道:“師兄,是誰將你從高空中打落?”
“打落…你看小韻兒那副畫,就是那個人打的我!”
公孫舉尋思著試飛差點摔死的丟臉事,他也懶的解釋,免得剛剛本就不多的面子一丟再丟。
他指了指公孫韻那副難于辨識的畫作,隨即給對方再加了一份罪名。
“還真有人長這樣?”
陶依然愕然。
又有李鴻儒一臉茫然。
公孫韻見過金甲仙人,公孫舉又指認了對方。
但李鴻儒只是胡謅了王靈官的名字來安慰公孫韻的畫技,若真要李鴻儒去找人,李鴻儒也沒法找。